017 俊俏郎君
雖然顧夫人一再叮囑,可是顧雲煕出府的時候還是沒有帶上小竹。
她出府的目的,並不僅僅隻有閑玩那麽簡單。
昨晚侯府遭刺客攻擊,並不是一件小事,想必一些人也應該聽到了一些風聲,時間已經過去了幾個時辰,鎖魂應該也已經有所收獲。
茶館、酒樓、妓院是人們閑聊的好去處,也是搜尋消息的最佳場所。
顧雲煕出了侯府並未遠行,走到榮都大街,看到了品茗軒,覺得這個地方不錯,便走了進去。
品茗軒的一樓,是供普通人喝茶的地方,大廳裏擺滿了方方正正的茶桌,二樓和三樓都是雅間,有錢、有身份的人一般不在大廳裏,都去雅間。
想要打聽消息當然不能去雅間,顧雲煕在大廳裏選擇了一個既不靠邊,又不顯眼的位置坐了下來。
機靈的小二提著茶壺熱情的過來招呼:“客觀您想喝點什麽?”
顧雲煕眼神流轉,舉手投足間竟看不出一絲女子的柔弱,儼然一副俊俏郎君的模樣。
顧雲煕故意壓低了嗓音說:“這裏都有什麽啊!”
小二嘰哩哇啦的說了一堆茶的名字,顧雲煕點了點頭,說:“給我來一壺龍井!”
小二高喊一聲:“好嘞,龍井一壺!”
顧雲煕坐在桌旁,左右看了看,她的左邊是四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一個人搖頭晃腦的正向另外的三個人顯示他的才學,口中念念有詞。
她的右邊的一個桌子旁,坐了一個身穿黑衣,頭戴草帽的男人,那個人把草帽壓的很低,大半張臉都被草帽遮住。在他的右手邊,有一把劍靜靜的躺在桌子上。
顧雲煕的座位離那個男人還有些距離,竟能感受到他身上那濃烈的殺氣。
在戴草帽的男人的前麵,有兩個身穿道袍的年輕人,他們麵對麵的坐著,嘴唇上下的動著,顧雲煕隱約的聽到了他們說:刺殺,王府,侯爺。
顧雲煕挑挑眉,難道昨晚行刺的人竟然是道士嗎?可是那些人用的劍法,並不像道家的劍法。
顧雲煕仔細聽了聽,原來事情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麽回事,兩個道士談論的是當今的時局。
那個看上去年紀小一點的道士說:“如今天下,是越來越亂了,皇帝陛下身體欠安,才剛剛幾日的光景,各個王爺、侯爺、王府、侯府,就都亂作一團了,明爭暗鬥的沒有一日消停的時候。”
另外一個道士歎了口氣說:“是啊,近日因為諸位皇子爭奪皇位而受牽連的朝中大臣是越來越多了,之前是尚書大人肖言,如今是禮部侍郎、刑部侍郎,下一個不知道又該誰倒黴了。”
“隻願,咱們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能早日冊立儲君,以安定民心。如此一來,爭鬥自然不止而消了。”
“唉,是啊,罷,罷!咱們是修行之人,本該不論塵世,閑談莫聊國事。”
“唉……”
兩位道士的歎息聲,深深的紮進了顧雲煕的心中,就像一根刺,刺的她生疼。
一朝皇子,一把龍椅,多少人為他葬送了生命,多少人為他流幹了鮮血。
人們常說,一將功成萬骨枯,一朝天子坐穩皇位,又何嚐不是萬骨枯!
曆朝曆代,哪一個皇帝不是踏著臣子、百姓的屍骨坐在那把龍椅上。他們指點江山,他們號令天下,可是,江山真的有那麽好嗎?讓這麽多人,為了他瘋狂,為了他著魔。
有的人,為了他,甚至把自己變成鬼,變成惡魔。
顧雲煕輕輕的歎了口氣,小二吆喝著把龍井茶送了上來。
“客觀,您的茶來了,請慢用。”
顧雲煕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杯子還沒有被倒滿,她的座位上就多了一個人。
“這位兄台一個人喝茶,會不會顯得過於淒涼,不如在下陪兄台喝上兩杯。”男人用戲謔的口氣說著。
顧雲煕給自己倒完了茶,才抬頭去看。
坐在自己對麵的這個人,二十多歲的樣子,身穿黑色寬袖長衫,頭戴玉冠,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
那人見顧雲煕看自己,向顧雲煕拱了拱手,說:“在下木行,敢問兄台高姓大名?”
顧雲煕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著急搭話,自顧自的喝了口茶,過了一會才開口說:“穿的這麽富貴,竟然沒有茶錢。出門,斜對麵有一家當鋪,你身上穿的這件繡著百花的罩衫倒是值好幾壺的茶錢。”
坐在對麵的男人被顧雲煕這麽一說愣了一會,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門口。無奈的笑著說:“本公子好心好意陪你喝茶,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小氣!”
說著,那個男人高聲的喊了一聲:“小二,一壺高山頂!”
男人的話音還未全落,小二就高喊了一聲:“好叻,高山頂一壺!”
男人要了壺茶,以證明自己並不是像顧雲煕說的那樣,是來她這裏蹭茶喝的。
顧雲煕也不理麵前的那個人,自顧自的喝著自己的茶。
她來這裏本是想在這裏打聽一些,關於侯府和刺客的事情,沒想到突然冒出來這樣一個人,壞了自己的興致。
等那個男人的茶上來,顧雲煕的茶已經下去一大半了。
男人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顧雲煕倒了一杯。
說:“好東西,就要分享。我看兄台臉色不是很好,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顧雲煕又看了坐在自己對麵的那個男人一眼,雖然他的長相的確不錯,不過話卻有點多。
顧雲煕掏出幾塊碎銀子放到桌子上,對那個男人說:“木公子慢慢品茶,在下先告辭了!”說罷,頭也不回的出了品茗軒。
木行看著顧雲煕遠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了一個邪惡的微笑,他看顧雲煕的眼神就像看一個獵物,這個人是他的,誰都搶不走。
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鋼都王朝的二皇子,李行。
李行與靖遠侯約好了,到品茗軒談論事情,剛剛進門就看到了坐在大廳裏的顧雲煕。
雖然顧雲煕的穿著打扮都很普通,選擇的位置也並不顯眼,可是她的身上,就像有一種吸引別人注意的魔力,她越是不想被別人注意,那種吸引別人的力量就越強。
李行看著顧雲煕覺得很麵熟,可是一時間竟然想不起,在哪裏見過。隻覺得這個人皮膚白的像瓷娃娃,五官更像是精心雕琢的藝術品。那眉眼,那口鼻,讓人看了,比看萬佛寺裏的菩薩還要舒服。
李行想了一會怎麽也想不起來,索性,他也不想了,就做到了顧雲煕的對麵。
當顧雲煕抬頭看他的時候,他突然記起了這張臉,雖然這張臉他之前隻見過一次,可是,她曾經無數次的出現在他的夢裏。
想不到,今天竟然能在這裏碰上,隻是沒想到上次是女兒裝,那樣的溫婉動人,這次是男兒裝,竟然多出一份英姿颯爽。
李行不禁又一次被顧雲煕迷惑了,特別是在她說讓他當了衣服換茶喝的時候,那口氣是那樣的平靜,可是讓人聽了又不覺得反感。
李行想,也許,他們兩個人之間真的有緣分,而且還是那種早就注定好的緣分。
看到顧雲煕走了,李行也不著急追,因為他知道,他們遲早還是要見麵的。
顧雲煕走了,李行也不理桌上的高山頂,噔噔噔的跑到了樓上,雅間裏靖遠侯正一臉沉色的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