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潛在的問題
京都城·靖遠侯府。
顧雲煕在三日前，終於回到了京都，回到了侯府。
顧夫人和靖遠侯高興非常，一顆提起的心終於放下了。
兒行千裏母擔憂，沒有哪個父母不擔心自己遠行的孩子的。
顧劍與顧雲煕一同回府，還是那個簡陋的馬車。
侯府上下，都為小姐的回府而高興，沒人知道去南方的是顧劍，而非顧雲煕。
入秋，天涼了。
顧雲煕想趁著這最後的幾天，多看看花園中的花草。怕是過幾天，下了霜，能看到的就隻有一片枯黃了。
從廂房出來，向西，是侯府內最大的花園。花園內，有回廊，有小亭，有山，有水。
顧雲煕走在前麵，小蘭等幾個丫鬟遠遠的跟在後麵。
今天，小姐有心事，大家都看出來了。
顧雲煕邁步向前走著，腦海中，想到的卻是幾天前在新河的一座山上，遇到那個老方丈的事情。
那天晚上，她被老方丈請到禪房。
老方丈帶著她打坐。
老方丈說：“人生事事，因果循環，有因就有果，有果就有因。
有些事情順其自然便好！不必過於強求！”
“曾經下令殺你的人，會成為你的至親，曾利用過你的人，將會成為你的至愛。”
最讓顧雲煕理解不透的，就是這最後一句話，他似乎預示著什麽，又似乎說明了什麽。
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轉過長廊，前方的景色，又是一變。
靖遠侯負手而立，一身雲紋長袍，穿的優雅。
顧雲煕看到靖遠侯，立刻走上前去，道：“爹！”
靖遠侯轉身看她，道：“跟我來！”
丫鬟們留在原地，看著這對父女向院子深處走去。
顧雲煕帶著疑惑，不知靖遠侯找她何事。
“爹？”顧雲煕問：“您找我有事？”
靖遠侯在婉轉的長廊中停住腳步，未回頭，卻轉身。
顧雲煕走上前，與靖遠侯並肩而立。
“熙兒，你這一個月去哪了？”
顧雲煕一怔，顧劍把她告發了？
顧雲煕故作鎮定，道：“我去了南方賑災，爹不是知道嗎！”
“去南方的是顧劍！你真的以為我老糊塗了嗎！”靖遠侯聲音仍舊平靜，父親的威嚴卻完全展現在了顧雲煕的麵前。
靖遠侯緩緩的道：“我希望你說實話！”
顧雲煕站立，不語。
靖遠侯又問：“怎麽？不想說？”
顧雲煕垂首、低頭，仍舊不語。
“我知道，你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可是你瞞誰都不該瞞你的父母！告訴我，這一個月你去了哪，去做了什麽！”
顧雲煕跪在地上，仍舊沉默不語。
靖遠侯長歎一聲，道：“好！你不說！你不說，我不會逼你說。不過，我希望你明白。我是你的父親，我不會傷害你！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靖遠侯驀然回身，看著顧雲煕，道：“熙兒！你是我的女兒！你……還是我的女兒嗎！”
顧雲煕痛苦的閉上了眼睛，淚已盡沿著眼角滑落。
“爹！我怎麽會不是您的女兒！我是您的女兒！”
靖遠侯把顧雲煕扶起來，道：“如果你是我的女兒，就別讓我這樣擔心，不管你做什麽，趕快收手吧！”
顧雲煕哽咽，點頭，道：“我會收手的！”
靖遠侯意味深長的看著顧雲煕，問：“你還是不打算收手是嗎？”
顧雲煕堅持，道：“爹，您放心！我不會做出對不起侯府的事情，更不會做出對不起您的事情！女兒做的這些事情，有分寸！”
靖遠侯幾近發火，道：“有分寸！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自你康複以來，出府的次數屈指可數，在這麽短的時間裏，你的變化竟然如此之大！如果這些事被你娘知道，她肯定會擔心的吃不下，睡不著！”
顧雲煕不想辯解，沉默著。
靖遠侯嚴肅的問，道：“說！到底是誰控製了你！在去南方的路上，把你帶走的人是誰？”
顧雲煕遲疑，但還是問：“顧劍把什麽事都告訴你了？”
靖遠侯的聲音充滿了威嚴，道：“別忘了！他是我的人！”
顧雲煕從來沒見過父親發火，心裏很害怕，但就算再害怕，也不能把鎖魂的事情說出來。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顧雲煕道：“爹，現在這件事，還不是告訴您的時候，等到時機成熟，一切都安定下來，我會告訴您，我都做了什麽！”
“你們爺倆在這說什麽悄悄話呢！”顧夫人由幾個丫鬟陪著，走了過來。
顧雲煕趕緊在臉上抹了一把，靖遠侯換上了爽朗的表情，道：“聊聊天罷了！”
顧雲煕上前扶了娘親，恭敬的道：“娘！”
顧夫人笑的慈祥，笑的幸福。
楊叢、紅蓮、賀連山圍燈而坐。
賀連山眉頭緊鎖，道：“不行！我等不下去了！我要去找雲煕！”
楊叢阻攔，道：“令主在侯府，你去了侯府，萬一讓侯府的暗衛發現，不隻是你一個人有危險。你有沒有為令主想過！”
賀連山不屑的哼，道：“難道我會怕侯府的那幾個暗衛！”
楊叢淡然，道：“別忘了，令主是侯府的小姐，你闖入侯府，如果被暗衛阻攔，勢必要交手，雙方無論傷了誰，對令主來說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勸你還是耐心等等！”
賀連山哼，道：“都等了三天了！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能出府！侯府裏現在是什麽情況也不清楚，我不放心！”
紅蓮瞥了賀連山一眼，道：“你沒聽說過虎毒不食子嗎！顧雲煕是靖遠侯的女兒，就算靖遠侯再狠心，還能對他的親生女兒下手？再說了！她是回家，又不是進狼窩！”
楊叢讚成紅蓮的話，點了點頭，道：“賀兄，不要著急！令主做事向來有分寸，更何況她現在在侯府，在她的家裏，她現在是最安全的。不用過於擔心！”
紅蓮誇張的歎了口氣，說：“我看啊，是某些人得了相思病了，一天見不到就像隔了十年一樣！”
這話，不知道到底說的誰。
賀連山理所當然的聽了，因為他的確就是這樣。
楊叢閉口不再說話，他不知道，他的思念到底有多長。
“你們現在已經回到京都，打算怎麽辦？”
紅蓮看著賀連山，道：“什麽怎麽辦？”
賀連山皺眉，道：“裝什麽傻啊！你是嫁了人的人！難道還想這麽跟著楊叢一輩子！”
賀連山此話一出，紅蓮的臉一下就紅到了耳根。
“你說什麽呢！”紅蓮嗔怪了一句，看向楊叢，楊叢看著燭光，不知在想些什麽。
賀連山說：“難道這不正是你們現在應該要解決的事情嗎？你離家出走這麽長時間，你的親人肯定正在四處找你，而現在，就是你們說清一切的最好時機！”
紅蓮歎息一聲，道：“哪裏來的什麽時機！”
賀連山說：“難道到現在了，你還不敢去麵對？”
紅蓮語塞，紅了眼睛。
賀連山看向楊叢，說：“人家紅蓮姑娘這麽跟著你，你怎麽一句話也沒有，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楊叢轉過頭，看賀連山，又看了看紅蓮。
他對紅蓮說：“你回去吧！”
紅蓮身體一震，立刻抬頭看著楊叢，眼中全是傷痛。
她顫了聲音，說：“你說什麽？”
楊叢再咬牙，狠心的說：“你回去吧！”
紅蓮顫聲的問：“你要我怎麽回去？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讓我回去！我跑出來大半年，我哪還有臉回去！你讓我怎麽麵對我的父母，怎麽麵對他！”
楊叢堅持的說，道：“你跟著我，隻有煩惱，沒有快樂，又是何必呢！”
“到底快不快樂，隻有我知道！你們每個人都以為很了解我！可是隻有我自己才最懂我自己的心！”
紅蓮終於哭出聲來，道：“楊叢，你到底算什麽！憑什麽這麽傷害我！”
紅蓮奪門而出。
賀連山急聲催促楊叢，道：“你愣著幹什麽，快去追啊！”
楊叢淩厲了眼神看了賀連山一眼，說：“如果不是你先挑起話題，她也不會生氣！”
賀連山哼了一聲，說：“還不是你這個臭男人不解風情！我現在說出來是為你好！難道她不說走，你不說留，你就讓她在你身邊呆一輩子？”
楊叢沉默了，隨後，道：“我不會讓她一直留在我身邊，我不喜歡她，那樣對她太不公平！”
賀連山問：“那你打算怎麽辦？”
楊叢說：“我已經捎信給黑麵虎紅老爺和玉麵二爺，告訴他們紅蓮在京都，要他們來這裏。相信，現在書信已經交到了他們的手上。”
賀連山說：“你這樣做，紅蓮會傷心的！”
“傷心一時，總比傷心一輩子的要好！”楊叢麵色平靜，似乎心中早就有了打算。
紅蓮從門口閃身進來，狠狠的跺了下腳，說：“楊叢！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決不跟玉麵二爺回去！”
說完，一身火紅就立刻向外跑去。
這次楊叢可是不敢不追了，因為他知道這次紅蓮一定是真的生氣了。
“紅蓮！紅蓮！你別往外走，天黑了，不安全！”楊叢喊著在後麵追。
賀連山雙手環抱胸前，看著一前一後兩個人追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