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王座之路(三)
不過,這樣也好,如若一直向以前那般幼稚的行徑,倒是破壞了他許多樂趣。
不過,被逼到絕境的天狼到底是什麽樣子?他忽然,有些更加期待了。
這樣想著,他的眼中滑過一絲陰狠,看著麵色一派平靜的禾匡顏,更覺心中不快,卻忽而想到了什麽,臉色浮現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禾兒,你這個名字,是來自於你的母親吧。啊,說起雲兒,可真是懷念啊。”說著,他感歎一般深深的歎了口氣。
禾匡顏的臉色猛地一變,即使剛才凱費的話都沒讓禾匡顏的情緒發生如此大的變化,可是此刻,他的身體猛得一顫無比敏銳意識到了凱費話中可能隱含的意思,眼神一震,再也抑製不住的開了口。
“你什麽意思,說清楚。”即使是拚命抑製住自己的語氣,顯然得更加狠厲一些卻好說暴露了心中的慌亂。
凱費看得清楚。心中劃過一絲輕蔑。果然,小狼崽子還是沒有長大,心中的逆鱗,從小到大都沒有改變。
他本意便是想看禾匡顏瘋狂,看著這個自己從小養大的翩翩公子變成毫無理智的瘋子,高傲的天狼猛然變成如此可笑的樣子,這幅景象,怎能不讓人感到痛快。
可是,即使那未被揭開的秘密就在嘴邊,心中如此想著他當然不打算給禾匡顏一個痛快,於是他歎了口氣,依然裝模作樣的感歎道,“雲兒啊,說起來,她也是個可憐人呢。”
“她也是我豺狼族中的一脈,實力卻低微的可憐,你們天狼一族卻偏偏個頂個的是什麽天驕之子,說起來,雲兒在族裏可是受了不少苦呢。我和雲兒,也是從小長到大的,她受這樣的苦,我自然也很心疼,可是有什麽辦法呢,這都是她——自找的!”
凱費猛然拉長了聲調,終於暴露了他一直深藏的念頭,語氣幽怨無比,明顯十分痛恨話中的人,禾匡顏的雙手握拳,緊緊攥著拳頭折磨著自己,骨頭發出‘嘎嘣’‘嘎嘣’的脆響。
“哼。”豺狼妖冷哼出聲,“你母親,隻是一個靈力低微的豺狼妖,除了長了張不錯的麵容,其他簡直一無是處。可誰叫,她得了天狼族族長的喜歡,一躍便成了妖後!”
“天天在我們腳下,隻配吃我們剩下食物的雲兒一躍變成了妖族最尊貴的人,卻還假惺惺的任我為豺狼一族的首領,隨時隨地要恭候在天狼殿裏任憑他們吩咐差遣。這樣的日子,我已經過來幾百年了,是時候,坐在上麵發號施令的滋味,要讓我嚐一嚐了吧。”
“所以,你到底幹了什麽!”聽出了凱費話語中毫不掩飾的惡意,他再也抑製不住的猛地提高了聲調。
凱費卻笑了,笑得格外猙獰恐怖,“我怎麽樣,我當然隻能順著她啊。那麽柔弱的性子一招成為了妖後,實力低到如此可憐的豺狼妖,我當然是幫她保住後位了,隻不過,她也隻能終身這麽柔弱弱弱的,一副隨時快要死去的樣子活了一輩子!”
從來都是臨危不懼,從未後退半步的天狼身形劇烈一顫,腳步不受控製的向後退了一步。
見禾匡顏的反應,蘇夏當然能夠明顯感覺到這位‘豺狼母親’對禾匡顏來說的重要性,而禾匡顏卻要接受這樣的事實。接受自己母親生前一切未解的事情,聽著她的名字,他放在心上最珍貴的名字被以這樣一種惡心的方式從他的‘叔父’口中說出。
蘇夏的心,忽而難受得無法自抑。
凱費卻忽而想起了什麽,指著禾匡顏還是以種無比慈祥的口氣哀歎道,“禾兒,你想以你母親那麽懦弱的性子,怎麽可能守得住妖後的位置,掌管整個妖界呢。而天狼,說起來多麽高傲的種族,卻是獨斷專行,毫無情誼的東西。所以,我為你母親做了最後一件事,就是保住了你母親的妖後之位,讓你母親死在了這位置上,這樣,也算的她一輩子都以妖後之名。禾兒,你不開心嗎?”
“你-該-死!”禾匡顏早已抑製不住的開口怒吼,天狼之威響遍天地,眼見著禾匡顏的瘋狂偏偏凱費卻還嫌不夠,繼續加重道,“不過,我沒想到,你父親倒是一個如此重情誼的人。你母親走後,他倒是更無心爭鬥這些事情了,這才給了我有機可乘之機,如今大半個妖界都掌握在我的手中。這世上最後一頭天狼死去,這妖界,便都是我的了!”
“你們天狼一族,早便該絕跡。”
“自小便是因為你們天狼之名,我們豺狼一族才是族人最多實力最強,卻偏偏被欺壓在你們天狼族之下,身為狼族,廝殺才是我們的本性,而你們卻偏偏要禾那些低級生物混在一起,竟還召集百獸議事,那些低微的種族也配和我們站在一起?我們還得裝作無比讚同的聽取他們的建議,簡直是欺人太甚,而這一切,都是拜你們天狼一族所賜!”
“為什麽?你問我為什麽?!”事已至此,凱費已然將禾匡顏看做是死人一個,不知道是最後的耀武揚威,還是一直以來壓抑的痛楚終於有了宣泄的機會,他毫不猶豫的通通對禾匡顏吐露。
“你父親的在幼時根本比不上我們所有人!卻偏偏因為天狼一族與生俱來的權威我們通通要向他低頭,向一隻體型比我們小上數倍的狼低頭那滋味,簡直比殺了我還要難受。”
“我以為就算我向他低一輩子頭,他卻始終比不上我,就這樣想著,我以為我會妥協。可誰知,他卻忽然覺醒了天狼一族的天賦之力,甚至在後來一舉登上妖王之位,成為我們所有人獨一無二的王。這麽一個弱小的東西就因為血脈之力一朝登上了高位,而我勤勤勉勉數百年卻隻因為血脈而輸給了他。多麽可笑!”
“還有你母親。一隻不到足月便因為體力不支虛弱的棄狼,僥幸活了下來,卻也是我們族中最低微的存在,仍萬人踩踏。可卻偏偏,又是因為天狼,從那麽卑微的身份變成了要我低頭的存在。嗬,天狼!又是天狼!我這一輩子所有的不幸,不甘,都是因為你們!讓我怎能不怨!”
“可他們還嫌不夠,還偏偏讓我隨侍左右。美其名曰我是妖族最重要的近侍,是妖王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可我卻覺得,我隻不過是他們養的一條狗。萬事都要遵從他們的意見,仍由他們發號施令,而我卻鞍前馬後的為他們服務。”
“我倒是想問問,這麽多年!到底憑什麽!”
“是他們親手將理由借口不甘都壓在了我的頭上,卻又偏偏將手中的利刃遞給我,讓我,怎能不做一些事情來回報他們的‘信任’呢?哈哈哈!”
“如今。我贏了。”凱費臉上的激怒慢慢退卻,看著禾匡顏,露出了一個古怪之極的微笑,“而你,這天下間最高貴的天狼。今天,你就要死在這裏。別擔心,很快,你就可以去陪他們了。”
凱費說得激憤,而蘇夏聽得也快炸了。什麽玩意,這資料上可沒寫這麽詳細。她還以為有什麽深仇大恨值得忍辱負重殺人家全族呢。可是,從頭到尾隻是為了自己的怨恨,隻是為了至高無上的權利罷了。
就為了自己的死心,他害死了禾匡顏的全家,屠殺了他的全族。而他卻是養大教導禾匡顏的叔父,是禾匡顏最親近的人,卻狠狠的捅了他一刀。她說呢,原來的禾匡顏那麽厭惡她們這些低階的生物,她一直以為是他生性高傲,原來是有意無意的收了某些人‘真心實意’的教導。
他說了這麽多,可是蘇夏卻自始至終沒有覺得禾匡顏的父母真的愧對這頭豺狼妖。不過是以己之心而猜忌別人之意。就像禾匡顏說的,天狼從不畏懼光明正大的爭鬥。
“所以,就為了你的怨氣,你用最卑劣的手段殺了天狼全族。”
禾匡顏終於聽完了凱費的話。原本以為的萬般借口,卻隻是為了一個可笑的私人之心。他的全族死的何其可笑。
禾匡顏看著瘋狂獰笑,仿佛終於得起所願的凱費,也不由的諷刺一笑。說不清的怨恨,憤怒,悲憤,不解如今終於隨著凱費的一席話變成了釋然。
他的母親在他還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他禾母親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記憶中的母親,是這世界上最好的母親,她將自己一切的關愛和關心盡情傾瀉到了自己身上,記憶中的母親是最溫柔,最慈愛的。而那時記憶中的父親,也總是帶著溫柔的笑意。
而母親走了以後,這一切都不一樣了。隨之進入她生命的,是凱費。是他自以為在母親和父親之後,對他最好的親人。
原來,一個人的關愛,關心都可以作偽。可笑的是,直到這時,他也不甘心,不敢相信記憶中最疼愛他的叔父為何會一朝變成如此可怕的樣子。他要求一個答案,他要為自己,為全族要一個答案。
沒想到,結果是如此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