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福壽安康
楚齊光每每想要勸和,大周的皇後總是一副恨不得將他撕碎的表情。大周的皇帝總是更加生氣瞪她的皇後。
他是越勸和,他們彼此越憤怒的瞪著對方。
蕭貴妃帶著宮女,來到了紫宸宮。太監總管桂喜趕忙出來將她攔在了皇上寢宮外麵。
“貴妃娘娘,皇上身體不適,誰都不見。”桂喜恭謹的說道。
“皇上生了什麽病,本宮實在擔心的很。”蕭貴妃嬌嬌柔柔的說道:“還請桂喜公公給本宮通傳一聲,就說本宮帶著參湯前來探病。”
“娘娘,就算奴才給您通傳了,皇上還是不會見您的,太醫說了,要讓皇上靜養。”桂喜眼觀鼻,鼻觀心。
“靜養?皇後娘娘在裏邊伺疾已經有幾天了,想必累了。”蕭貴妃說道:“公公去回了皇上,讓本宮替皇後分憂,請皇後娘娘歇息幾天,保重鳳體。”
“娘娘請回吧,皇上是不會準的。”桂喜淡淡的說道。
“大膽桂喜,你為什麽阻止本宮見皇上。”蕭貴妃憤怒的訓斥道:“本宮要見皇上,讓皇上責罰你這個不知死活的奴才。”
桂喜見蕭貴妃發怒了,跪在地上,依舊攔在寢宮門口。
蕭貴妃抬腳,一腳踹到桂喜身上,罵道:“該死的奴才,別擋著本宮見皇上。”
“蕭貴妃這是在幹什麽?”一個威嚴的聲音從蕭貴妃身後傳來。
桂喜趕忙磕頭請安道:“太皇太後福壽安康。”
太皇太後扶著宮女的手,緩緩的走了過來。
蕭貴妃請安問好後,說道:“臣妾知道皇上病了,心裏十分著急。特意燉了參湯過來探望,哪知道桂喜這奴才,非攔著臣妾,不讓臣妾進去探望。”
太皇太後慈祥的說道:“我還說呢,貴妃怎麽明知道皇上病著,還在這裏吵鬧。原來是哀家誤會貴妃了,貴妃特意給皇上送參湯來了,真是一片愛心。”
聽了太皇太後的話,蕭貴妃嚇了一跳,薑還是老的辣。太皇太後上來就給她扣了一頂帽子,皇上病著,她怎麽敢在這裏吵鬧?這不是分明不想讓皇上靜心養病嗎?
蕭貴妃恭敬的說道:“臣妾特意送了這參湯來,希望皇上喝了它能早起康複。”她看了桂喜一眼,說道:“可是桂喜這奴才,說什麽都不讓臣妾進去。”
太皇太後笑道:“這倒不怨桂喜,他也是一片忠心。太醫說了,皇上的病需要靜養,現在隻讓皇後帶著青葙在裏麵照顧著,其他人一律不讓探望。”
“是,臣妾知道了。”蕭貴妃說道,“那這參湯,還請桂喜公公端給皇上,就說本宮來瞧過了。”
離開紫宸宮,蕭貴妃的臉色凝重起來,看來爹爹的懷疑是對的,皇上跟皇後或許現在都不在宮裏。什麽病要這麽靜養?朝裏的大臣跟後宮的嬪妃一律不見?壽寧節那天,她可是聽到宮裏的侍衛出動了很多,好像還有人喊了抓刺客。
何況她剛剛試探過了,她在寢宮外訓斥桂喜,如果打擾到皇上養病,怎麽不見皇上出聲?即便是皇上不出聲,以皇後嬌蠻霸道的個性,見她在寢宮外吵鬧,皇後必定會出來教訓她才對!
皇上跟皇後都沒有出聲,反倒是太皇太後前來阻止她進寢宮,看來這裏麵確實有古怪。
一定要將這消息托人告訴爹爹。蕭貴妃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北堂謹瑜從描金畫彩的馬車裏走出來,親手將老人扶了起來。
老人臉上的皺紋深刻,像是裸露的黃土地一樣幹枯。他的眼睛渾濁,了無生氣。
“各位爺,求求您了,給口吃的吧!”老人嘴裏哀哀祈求道:“您看看這孩子,餓的隻剩一口氣了,您可憐可憐吧!”
那瘦骨嶙峋的孩子睜著一雙空洞洞的大眼睛怯生生的看著北堂謹瑜,麵黃肌瘦失去了孩子本應有的活力。
北堂謹瑜的心揪成一團,沒想到在大周境內,竟然有這麽多災民。
他忙叫高洺湖將車裏的幹糧跟水拿出來,周圍的災民看到有食物跟水,立馬圍了過來。
他們互相扶持著,眼睛渴望的望著高洺湖手裏的食物。
“各位鄉親,大家別著急,都有吃的。”高洺湖招呼著,請楚齊光幫忙將食物跟水分給眾人。
拿到食物的災民紛紛謝拜高洺湖,然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北堂謹瑜將幾個饅頭遞給老人,又給了那瘦骨嶙峋的孩子幾顆糖,他問道:“怎麽附近有這麽多災民?”
那老人歎了一口氣,說道:“從去年開始,咱們齊州就遭了旱災,秋天的時候顆粒無收。到了今年春天,老天滴水未降,莊稼都沒法種植,人們都跑到郊外挖野菜吃,您看這方圓幾裏,野草都被挖光了。沒了野草,便吃樹葉跟樹皮。再後來連樹皮都沒得吃了,大家又開始吃觀音土,您看看路邊那些肚子漲的鼓鼓的人,都是因為吃了觀音土所致。我們齊州現在可是遍地餓殍,大家夥兒實在過不下去了,不少年輕人都逃難去了,剩下的老弱婦殘,跑不出去的隻好準備在這裏活生生的等死了。”
老人說著,渾濁的眼睛裏閃現出一點兒淚花,他說道:“這位爺,我看您是富貴人家出身,不如您將我這小孫子帶去當個下人吧,您別看他現在瘦成這樣,但是吃飽了一準兒有力氣。”
老人又跪下給北堂謹瑜磕了磕頭,說道:“您收留了他,好歹能保他一條命,他跟著老頭子,最後隻會餓死的。求求您了。”
北堂謹瑜將老人扶了起來,無比悲憫的看著他。
他何嚐不想救了這孩子,但是他救得了這孩子,救得了齊州所有挨餓的災民嗎?他枉為天子,竟然讓他的子民受這樣的苦。
這裏的百姓連觀音土都沒得吃,他這個大周的皇帝,有什麽臉麵坐在金鑾殿中吃山珍海味?
北堂謹瑜握著老人粗糙的雙手,說道:“老大爺,官府不是撥了銀兩賑災嗎?還有糧食,朝廷難道沒有發放賑災糧?”
“唉,糧食?剛開始的時候確實是開設了粥棚的,也給各家都發了糧食跟銀兩。”老人嘴角露出了悲苦的神情,“可是朝廷發給各家的銀兩跟糧食能有多少呢?賑災的糧食跟銀兩從京裏一路撥到齊州,層層官員盤剝,到了百姓手裏已經所剩無幾了。再說那粥棚,說是粥,其實就是清水,裏麵飄不了幾粒米。再後來就連這樣的粥都不再發給百姓了。”
可惡,聽了老人的話,北堂謹瑜憤怒的想起了嶽太傅的奏折,嶽太傅多次上奏齊州的賑災工作並不見明顯效果,彈劾齊州大小官員存在貪汙賑災銀兩。
那些號稱百姓父母官的人,怎麽能貪這樣的錢,他們的心難道是黑的嗎?
那些拿著朝廷俸祿的官員,竟然敢發這樣的財。北堂謹瑜氣憤的想,他一定要重重的查辦這些官員。
他不僅要救眼前這個瘦骨嶙峋的孩子,更要救齊州無數挨餓的災民。他是大周百姓的皇上,天天聽著百官們歌功頌德的恭維,可是,他的子民卻受著這樣的苦難,他有什麽資格做他們的天子,受他們的參拜呢?
“大爺,您放心吧。這個孩子絕對不會被餓死餓壞的。”北堂謹瑜目光堅定,向老人保證道:“齊州這麽多難民,也一定不會再流離失所,忍饑受餓的。”
北堂謹瑜將自己身上的銀兩拿出來,送給老人,說道:“這些錢您先拿著,給大家夥兒買些幹糧吃。”
看著這麽多災民,高洺湖心裏也十分不好受。她前世雖然曾經是孤兒,但是憑借自己的努力勞動,即便是在最苦的日子,也沒有落魄到要靠吃觀音土維持生命。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災情。
楚國使節的隊伍繼續向前走,一路上災民連連,等進了齊州城,整個城裏都是死氣沉沉的,商鋪都倒閉了,路旁的人家十室九空。
見北堂謹瑜跟高洺湖臉色不佳,楚齊光心裏很清楚,一個皇帝,看著自己國家的百姓忍受著災情跟饑餓,怎麽能心安呢!
他出言安慰高洺湖,說道:“齊州連年大旱,造成糧食顆粒無收,百姓們流離失所,災情不斷,這都是天災。即便是你作為皇帝,也沒有辦法讓上天降水,你不必自責。”
北堂謹瑜一巴掌拍到馬車的車窗上,他氣憤的說道:“怎麽不是皇帝的責任?百姓受苦難道不是皇上的責任嗎?朝廷開倉賑災,撥了糧食跟銀兩,那些官員可好,層層盤剝,他們怎麽能發這樣的財?那些官員不是皇上選拔的?不是皇上任用的?出了這樣層層盤剝,貪汙賑災銀兩的事情,皇上竟然沒有查明,沒有重罰這些黑心的貪官,難道不是皇上的責任?”
北堂謹瑜怒目圓睜,句句質問皇上。他是帝王至尊,此時雖然是嬌弱的女兒身,又被楚齊光給裝扮成一副焦黃麵容的猥瑣小個子男人,但是此刻,他帝王的氣場從內而外散發出來,強大而有壓迫力。
楚齊光驚訝的看著北堂謹瑜,沒想到大周的皇後娘娘氣場這麽強大。更讓他驚訝的是,這位皇後娘娘性情耿直到如此地步,當著大周皇上的麵,指責他不是一個好皇上,指責他讓百姓受苦,指責他用人不當,賞罰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