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皇上定奪
那時候他卻從不肯去鳳棲宮,所以她那支驚鴻舞跳的如何,他也從來不知。
他突然想起這些,隻覺得心中空蕩蕩,就連他自己亦是不明白,為何從前他厭惡至極的女子如今卻越發讓他放不下。
笙簫漸漸停了,許含韻水袖緩落她微微屈膝行禮等候北堂謹瑜發話,一旁的妃子嗤笑一句道:“還以為這舞姬能將這驚鴻跳的多出神入化,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
北堂謹瑜冷冷的目光看過去,那妃子頓時不敢說話了,有些惶恐的垂下眼睫,他望向許含韻道:“起身吧,回去好生休息。”
許含韻連忙謝恩轉身退下,路過蕭如煙的時候目光看了她一眼,眼中意味隻有兩人可懂。
“皇上,這舞姬看起來資質不錯,皇上若是喜歡的話不如將她留在身邊。”柳絮兒一副溫婉模樣,話語很是大度。
麗嬪笑道:“珍嬪妹妹真是不負這溫婉賢淑的名,若是那舞姬進宮分了妹妹的恩寵……”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柳絮兒打斷了,她道:“麗嬪姐姐,嬪妾不過是隨口一提罷了,那舞姬到底是何去處,自然是由皇上定奪。”
北堂謹瑜看了桂喜一眼:“傳詔,讓她晚上來紫宸殿。”說罷他便起身離開了,一眾妃嬪連忙起身相送。
“這花也賞的差不多了,起風了,哀家也乏了。”太皇太後起身,由宮女攙扶著回去,路過柳絮兒是時候她道:“珍嬪也該回去好好歇著了,不過,可別歇的太久了。”
她話中有話柳絮兒自然聽的出來,這個橫空而出的舞女讓北堂謹瑜如此上心,一支跳的不完美的驚鴻舞竟讓她得了詔幸,太後這分明是讓自己去爭回來。
禦花園的妃子差不多都散了,留在後麵隻有蕭如煙、麗嬪與柳絮兒,蕭如煙緩緩走到柳絮兒麵前,挑釁道:“人人都說後宮中珍嬪皇恩盛重,今日看來也不過如此。”
“蕭貴妃五十步笑百步罷了。”柳絮兒笑道,起身想要離開卻被蕭如煙攔住了去路,她皺眉道:“蕭貴妃,嬪妾身子不適,要回宮休息了。”
“怎麽?方才珍嬪妹妹看起來還好好的,如今一個舞姬便讓妹妹不舒服了?”麗嬪笑起來,搖頭歎息著說:“那舞姬看起來與珍嬪妹妹相似的很,妹妹卻少了幾分靈氣,可皇上卻偏偏很是喜歡呢。”
柳絮兒袖中的手緊緊握成拳,她極力隱忍自己的情緒,淡然道:“麗嬪姐姐也說了不過一個舞女罷了,不值一提。”
“珍嬪,本宮早就說過,我有辦法讓你獲寵,自然也有辦法讓你失寵,像這樣容貌出眾才情十足的女子一抓一大把,珍嬪可要好自為之,莫要忘記自己的身份。”
“蕭貴妃,你從前用我來對付高洺湖,如今又用那個舞女來對付我,若你真有本事得寵又何須假手於人。”她的笑容帶著嘲諷:“說到底,蕭貴妃也不過如此。”
“既然來了,
便開始跳吧。”北堂謹瑜坐在書桌前目光並未看向她,許含韻咬咬唇低聲聞道:“不知道皇上想看奴婢跳何種舞?”
“就那支驚鴻吧。”北堂謹瑜擱下手中墨筆,見許含韻緩緩起舞的身影,她跳的極為緩慢一舞一動中都是柔情,依舊是那一襲紅衣在燭火的映襯下更添幾分柔和,起舞的身影映在窗紗上亦是美的很。
許含韻心中依然有幾分緊張,她感受到北堂謹瑜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越發想要將自己柔美的一麵展現出來,可是這舞她終究是才學了幾日,那旋舞的動作她還很生疏,還未轉起兩圈便又重心不穩,她被那裙子絆了腳有些狼狽的摔在地上,頓時臉色顯露出幾分痛苦。
“皇上恕罪,皇上恕罪……”許含韻連忙跪下身體伏地驚慌的求饒,身體微微顫抖起來。
北堂謹瑜微微皺眉,提高了幾分音量喚了一句:“桂喜。”
許含韻以為皇上是要處置自己,滿目驚恐道:“皇上,奴婢知錯了,請皇上原諒奴婢……”
桂喜很快便推門進來了,見許含韻這模樣大抵猜到了幾分,恭敬走到北堂謹瑜身邊道:“皇上。”
“去請個太醫來。”北堂謹瑜此話一出兩人都有些驚訝,北堂謹瑜連忙點頭出門去叫太醫了,許含韻緩緩抬眸看著北堂謹瑜,帶著幾分不可置信道:“皇上……皇上不是要處置奴婢嗎?”
“這驚鴻舞,你學了幾日?”北堂謹瑜沒有要責怪她的意思,但是那語氣裏卻依然是冷清。
許含韻眼神閃爍著神情有幾分猶豫,北堂謹瑜目光靜靜看著等著她的答案,他分明沒有怒意但是不怒自威的氣勢卻讓許含韻不由自主的顫抖,她低聲回答道:“三……三日。”
“是蕭貴妃讓你苦練此舞的吧?為的就是能在今日百花宴上出風頭?”北堂謹瑜淡淡聞道,拿起一旁的奏折看起來。
許含韻猶豫了一下,回答道:“是……是蕭貴妃找到的奴婢,告訴奴婢說練好此舞便能見到皇上了。”
她此言一出,蕭楚臉色一白眼中情緒複雜,他輕聲道:“從前也有個女子如你一般,以為練好了此舞便能見到朕。”
許含韻聽到北堂謹瑜的話覺得有幾分異樣,鬥膽抬眸看去見他目光定定的看著什麽,神情似是有幾分恍惚,她輕聲問道:“那女子……是蕭貴妃娘娘麽?”
北堂謹瑜收斂了眼中情緒,回答道:“她已經走了。”
“走了?”許含韻一時間沒有理解北堂謹瑜的話,殿外桂喜已經帶著太醫來了。
“臣參見皇上。”那太醫手中提著藥箱,恭敬道,北堂謹瑜擺了擺手道:“她好像扭傷了,你給她看看。”
許含韻在一旁坐下讓那太醫為自己檢查傷勢,她的目光不時的看向北堂謹瑜暗藏著情意,見他竟為自己請太醫查看傷勢,頓時滿心的甜蜜。
“皇上,這位姑娘的傷並未大礙,臣給她些藥膏塗抹便好,不過半月內可能是跳不了舞。”那太醫道,許含韻臉色有些蒼白的問太醫:“太醫,半個月太久了,有沒有好的快些的法子?”
“姑娘,這扭傷的腳還是要好好修養,不然影響以後跳舞。”太醫勸告道,北堂謹瑜揮手示意那太醫下去,殿內頓時又隻剩下二人。
許含韻走到北堂謹瑜麵前跪下道:“皇上,還請皇上寬些時日,奴婢定然將這驚鴻舞學會了。”
“不必了。”北堂謹瑜看著她道:“明日我會下旨封你為許嬪,七日後行冊封禮。”
許含韻抬眸滿是不可置信,她激動的有些不知所言,緩了許久才道:“奴婢多謝皇上。”
北堂謹瑜眼中情緒依然淡淡的,見到她如此欣喜激動模樣,他低聲問:“你可知,我為何要冊封你?”
“奴婢……奴婢不知。”許含韻茫然的搖搖頭,但是那眼底的欣喜依然清晰可見。
北堂謹瑜放下手中奏折,打開一方錦盒取出一支精致的琉璃白玉簪,他輕輕撫了撫道:“蕭貴妃見你容貌幾分似珍嬪,教你跳那驚鴻舞來討朕歡心,她無非是想以你壓製珍嬪,你無非是想尊位榮寵,朕便成全你們。”
那後宮之事,他早便看的清楚,他知曉這許含韻也不過是為人利用的工具罷了。
“皇上……奴婢不求榮華富貴,隻要能陪在皇上身邊便心滿意足。”許含韻道,語氣裏有著幾分真誠,北堂謹瑜目光看著他道:“今晚你便待在這裏罷,旁人問起,你知曉該如何回答的。”
說著北堂謹瑜便出去了。
第二日消息便傳開了,許含韻在紫宸殿留了一晚,七日後便要被冊封為許嬪,賜住清月宮,一時間被傳的沸沸揚揚。
皇上心疼她昨夜為跳舞傷了腳,還特意賜了她轎攆,她無論走到何處都有人伺候著,還真是風光的很。
但是隻有許含韻自己清楚,這無盡風光不是因著北堂謹瑜的寵愛,不過是淡薄二字的成全罷了。
她終於穿上錦衣華服,可以日日陪在北堂謹瑜身邊,但是她卻怎麽樣都是開心不起來。
昨夜紫宸殿,隻有她一人而已。
蕭貴妃寢殿中,蕭如煙慵懶的躺在榻上,許含韻身邊輕輕為她捶著腿。
“如今你是許嬪了,這些活讓下人來便好了。”蕭如煙單手撐著頭長袖滑落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另一隻手輕輕扇動玲瓏小扇,姿態慵懶嫵媚。
“無論奴婢是何身份,都以娘娘為尊。”許含韻低眉順眼模樣,恭敬的很,蕭如煙持著扇子輕輕挑起她的下巴,打量著她的麵容,露出幾分滿意道:“你這麵容,可是你的好福氣。”
“娘娘當真以為皇上是因著奴婢的麵貌才封了奴婢?”許含韻目光看著蕭如煙,輕聲問。
蕭如煙繼續扇動著扇子,悠悠道:“食色性也,男子本性。”
許含韻垂下眼眸依然輕輕為蕭如煙捶著腿,眼中一閃而過的悲哀。
“既然皇上如此看重你,你也該好好把握機會才是,可莫要忘記本宮交代給你的話。”蕭如煙緩緩說到,許含韻點點頭應著。
一旁的香爐青煙緩緩升起,淡淡的氣味卻出奇的好聞,蕭如煙閉上眼睛唇邊笑容帶著幾分得意。
不同於這裏的安靜祥和,一旁的倚月宮中卻是截然不同的氛圍,柳絮兒將茶盞拂了一地,帶著幾分怒意道:“皇上竟然冊封她為許嬪,她不過是一個低賤出身的舞姬罷了?如今竟然要與我平起平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