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風雲湧動
古代的馬車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舒適,這裏沒有柏油馬路,沒有路標,甚至連沿路吃東西的地方都沒有,路上行人極少。
馬車沒有軟墊,奔馳在坑坑窪窪的泥土路上,一路揚起的塵土,嗆得人喉嚨發幹;坐在馬車車櫈上,總感覺屁股下麵裝了彈簧一樣,隨著路麵的起伏,蹦高蹦低,才沒行多少路,晉雯就覺得頭昏腦漲。
不過乘坐司馬局的馬車,有一個好處就是會相對於私人馬車來說安全不少,原因很簡單,我想在現代時候一樣,別人敢打劫出租車,敢打劫私人轎車,卻極少有人會去打劫警車。
司馬局的馬車上麵刺繡著司馬局的標誌,除非是真的藝高人膽大,不怕掉腦袋的人,或者是那些急需錢財的亡命之徒流竄犯,才會去打劫司馬局的馬車,這也是晉雯選擇司馬局的主要原因之一。
趕馬車的老大爺並不識字,可是晉雯卻有些後悔,早知道她應該準備一兩本書籍,這樣至少可以在車上的時候聊以解悶,不像現在一樣,無聊的隻能掀開窗口欣賞外麵的風景。
馬車的顛簸,揚起的塵土,偶爾飄起的門簾所投入進來的陽光,都令晉雯心情愉悅,仿佛這世間就應當是如此靜好,沒有紛爭,沒有秘密,沒有任何使她傷心的東西,隻有自由的空氣。
晉府裏錦衣玉食,晉雯怎麽會如此想不開,獨自一人江湖行走呢?
坐在車轅上趕馬車的馬頭子,也想不通,今日的這筆生意實在蹊蹺。
替司馬局趕了十來年的車,可以說從沒遇到過這樣的顧客:衣著華誼璀璨,長相精致清雋,氣度雍容貴氣,行止大方知禮,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身,受過良好的教養,這樣的男孩子,放在哪家都是寶貝一般的存在,可以說是一個家族的希望。
家中長輩怎麽可能會允許她獨自外出,隻帶著兩隻大型的異種大貓,在他看來,一定是小孩子跟家裏慪氣,才一時衝動跑出來的。
小孩子不識人家疾苦,,要是遇到危險連逃跑都很難做到更何況是一個長得這麽好看的小孩子,要是被人販子拐走那可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這位公子自上車後一言不發,他就是想勸解幾句,也是人微言輕,笨嘴拙舌的不知如何開口。
晉雯怔怔看著窗外出神,車窗外天空湛藍,雲卷雲舒皆在眼前,微風拂麵,她回想起那天離開晉府時的場景:
離府的起因,還要從竹根驚慌失措的前來回報別莊成年鱷魚池遭到毒殺之事說起。
那一日,震驚全府的鱷魚毒殺案,可謂損失慘重,算起來足足損失了十五萬兩銀子。而晉雯卻更關心人是否受傷,因為她一點也不想再看到有人像竹節一樣,因為為自己堅持養鱷魚而被害死。
最後得知沒人受傷,晉雯就知道事情大條了。
別人明顯就是衝著別莊的鱷魚池去的,別莊的鱷魚,曝光了……
敵人隻是毒殺鱷魚,還沒有開始對人不利,很顯然是這些鱷魚的某些方麵與對方有害,要說是其中的暴利,那麽傷害鱷魚很明顯是損人不利己的做法,對付人才是關鍵,就像當初的劉田……
初初想到這一點,晉雯不禁汗毛倒豎,除了錢,那麽還有什麽是會引人注意的呢?
毫無以為,是皮甲!
戰爭是最殘酷的,而作為戰略物資的後勤補給,更加是重中之重,這一次前來的敵人,敢明目張膽的朝著戰備物資下手,而且手段毒辣狠厲,隻怕不是一般的小毛賊,自己這麽個小不點是處理不了了。
當晚晉雯在與晉武商量對策之時,就曾提起過這一點,最後發現,牽扯進此事之中最深的就是她,若不能找到置身事外的辦法,那麽必定首當其衝付出代價。
據竹根的供述,別莊發生毒殺事件沒人受傷,僅僅隻是死了看守的狗,這下子就是個傻子都知道事有蹊蹺了。
要說鱷魚被毒死了,還有可能是外麵的人發現濕地的秘密,耍的手段,但是現在就連別莊中養的狗都被毒死了,可見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隻怕是裏通外敵,監守自盜!
幾個月前,才被同村的老獵戶劉田算計過一次,雖然沒有成功,卻已經讓晉雯有點寒心,想不到時隔不過三個多月,外鬼變成了內鬼,這一次招數變得更加狠厲,一來就要斬斷晉府後路。
中過毒的鱷魚,即便還能做成皮甲,其堅硬程度,也還是不如活著的時候。
但是眼下也沒辦法,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隻能盡量搶救已經被破壞的皮殼,一旦血肉開始腐壞,那就什麽都不中用了。
晉雯覺得,自從來到古代之後,一件件一樁樁的事,都像是有著既定軌跡一樣,一次次衝擊她的三觀,陰謀詭計紛紛向她襲來。
雖然現下看來還要不了晉雯的命,但是卻一而再再而三的改變著她,晉雯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清前方的路在哪裏……
晉武是從這天下最肮髒最複雜的地方走出來的,他想的要比晉雯想的更多,此事一出,就知道有可能是三撥人做的。
可能性最大的是鎮國王府宿敵平南候府。
平南侯府,京城侯爵世家之一,掌盛國二十萬大軍於南方鎮守,素來不服鎮國王府爵位壓侯府一頭,所以凡事都要與鎮國王府較勁。
平南侯府每一代中都有女子入宮為妃,到了這一代,達到頂峰,平南侯爺季彪的同母嫡妹季湘君,在後宮之位僅次於皇後娘娘,位列貴妃。
貴妃育有一子,三皇子劉燁,已經成年。
如此一來,京城皇帝病重,擁有三皇子在手的平南侯府極有可能派人監視忠貞的保皇黨一族--鎮國王府的世子,自然也就發現了他們在做的事情。
下一場無傷大雅的毒,既削弱了保皇黨鎮國王府的實力,阻斷他們的擴張,又沒傷害到鎮國王府的人,也沒留下什麽把柄,真可謂一舉數得。
其次,則是異國奸細,鱷魚皮甲對於國家來說,是一大助力已經毋庸置疑,那麽破壞這一行動就成了至關重要的一步,其中最關鍵的就是解決掉原材料。
鱷魚不是那麽好殺,但是用毒卻可以,而且簡單快速。
可能性最小的就是紫金縣附近的富商或者地主。
鱷魚是值大錢的,對於他們來說,想方設法幹掉晉雯才是得到這些錢的根本辦法,所以基本上可以判定,他們沒有作案的可能。
那麽……
晉武將自己的猜測一一說出,一旁旁聽的鬆土一聽就變了顏色,要知道,如果有人要暗地裏對付主子,那麽就說明主子和淵主子的行蹤不但暴露了,而且已經變得危險。
得趕緊告訴主子,此地不可久留!
晉雯當然明白鬆土為什麽變臉,現在她也不再那麽排斥鬆土的“不忠心”了,就像她身邊有一個晉武一樣,鬆土忠於自己的主子,並不是什麽不可饒恕的事,而且他也沒有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晉雯一邊聽晉武的推測,一邊掏出包裹的精細的本子和炭條,這些東西是為了平日裏做簡單溝通用的。
沒辦法,晉雯不但不會手語,就連手語都看不懂,隻能隨身攜帶這麽一本“便條本”了。
伴隨著一陣炭條的刷刷聲,晉雯寫出了一個可能,她卻不知道,就是這一個猜測,牽出了一場席卷全盛國的危機。
栽贓嫁禍,隔岸觀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不得不說,晉雯前世作為一個律師,對於危險的感知是非常敏銳的。
還記得將劉田交給司徒啟銘時,晉雯還以為那幕後之人跟其他富商地主一樣,是瞅準了那幾百畝地,才對她下毒手。
然而,到最後司徒啟銘甚至嚴刑拷打,都沒能逼問出來那幕後主事之人,反而供出一個可有可無的接頭人,循著線索找到那個接頭人的時候,對方早就死的發臭了,麵部被劃傷不可辨認。
可以想見,隱藏之人心機極深,而且在紫金縣頗具地位,否則也不敢公然殺人滅口。
如此一來,晉雯的處境就變得更加的危險了,但是晉雯卻一直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比如說對方如果單純把人扔在容易被發現的地方,仿佛故意要讓人知道線索已經斷絕。
這種手段倒像是司徒啟銘的弟弟做事的風格,司徒啟淵是幹什麽的,晉雯早在與他們相處的時候就了解過了,所以對於這樣的事情並沒有多驚奇。
畢竟在現代,傭兵、賞金獵人、殺手這樣的職業是非常多了,甚至還有很多有名的恐怖組織,隻不過晉雯沒想到自己來古代那麽短的時間,就有幸能與這樣的人近距離接觸。
最值得慶幸的就是無論是劉田還是被殺的那個無名男屍,都是外圍邊緣人人物,否則在沒有防備之下,晉雯極有可能被人一擊狙殺。
今日竹根的到來,晉雯終於發現了哪裏不對勁,鱷魚池被下了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