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

  二月初的一個周二,洛芙剛到辦公室,還沒來得及把肩膀上的堅果卸下來,隔壁就是一陣響:“魔法器材師,家暴,威脅使用泥沼卷軸,需要支援。”


  聲音都有氣無力的,洛芙看了看眼前的帽子架。紫心石聽說堅果是校長的鳥以後把這東西移進辦公室讓他站,又看看肩膀上的大堅果,也懶的把他往上舉了。


  又開始了,又開始了,這位魔法物品製作者也不知道什麽毛病,最近半個多月隔三差五就來一次家暴,打老婆,跟老婆要錢。但他的技能都點在物品製作上麵,打還真打不過老婆,最後的結局無一例外的是老婆跑路報警,他爬上自己家天台,舉著自己做的危險魔法物品大聲吆喝。


  洛芙之前跟著紫心石去他們家勸過幾次架,對這個套路已經非常習慣,甚至覺得他隻是單純破壞社會秩序浪費警力資源。她無奈地看向門口,對門辦公室的埃果然起身走了進來,在門口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正在寫魔法物品統計單子的紫心石老爺子。


  “我們的老朋友又和老婆吵架了。”埃對洛芙說,“洛芙,奎妮今天休假,你一個人去處理這件事可以嗎?”


  “我?”洛芙有點驚訝。她倒不擔心自己的安全問題,對方別說威脅,就算拿著一遝魔法卷軸跟她對轟也是頭被按進牆裏的命。但她畢竟還是個新手,這麽快就讓她單獨處理真的沒關係嗎。


  “紫心石待會要和浮空城那邊的器材師對接,我們還得留一個人預備更嚴重的問題,相比起來,我覺得你可以處理這件小事。理查德和皮埃爾會和你去,你隻要必要的阻止他的過激行為就好了。”


  埃對她說,皮埃爾是第一天洛芙攔住劫匪時候趕過來的年輕普通人警官,理查德是另一位資曆比較老的警官。有他們帶著,洛芙倒也不太擔心程序問題。


  她猶豫了一下,應了下來。


  因為怕那位兄弟真的引爆卷軸——雖然事實證明他並不敢,但程序上不應當掉以輕心——他們開了警局的一輛魔動力車走。洛芙坐在後排,聽前麵兩位老哥一起抱怨這位兄弟沒有比數,偶爾讚同兩句,突然想起她應該去考個大都魔法師飛行許可證了。


  他們到的時候,那位卷軸製作者正囂張地坐在自家客廳中央,周圍的地上畫了一大片泥沼魔法陣的圖樣,能量節點已經擺滿了晶石,看上去隨時能激活。


  這麽大的魔法陣,如果正確擺放,可以把半棟樓都陷進泥地裏。不過洛芙遠遠看了一眼,這位兄弟還是怕真的搞出事被浮空城抓走洗腦子的,關鍵節點上插的晶石大小算法有問題。


  如果激活法陣,某個節點上的小塊水晶會在法陣威力完全發揮出來之前炸掉。是個總體來說隻能起到恐嚇作用的玩具。


  她對理查德搖了搖頭,比劃手勢:虛張聲勢,不會造成太大危害。如果真的發動,我也可以解決。


  理查德心裏有數了,上去開始用心理學套話,連軟帶硬想要勸服那位兄弟:你這都第幾次啦?和老婆有什麽事情不能說開嗎?我們看你家收入全靠你製作魔法物品才沒把你拉走洗掉你的技術,你不要得寸進尺嗷。吵吵鬧鬧最後還得過日子不是嗎,布拉布拉。


  那位老兄:我不!我不和她過了!你讓她給錢,把我這麽多年掙的錢都還給我,我要離婚!


  門口領著孩子的女人向皮埃爾和洛芙哭訴:那些錢哪裏都在我這裏,這些年家裏花銷養孩子的不要錢嗎。臭男人喝醉了酒就要錢打人,一點也不尊重我對這個家的付出,日子過不下去了。我太難了嗚嗚嗚。


  皮埃爾安慰她冷靜,熟練地掏出本子記錄。洛芙在旁邊聽著,皮埃爾提出他這樣危害社會治安可能會考慮剝奪他魔法物品製作能力的時候他老婆突然非常激動,一定要警官不要這樣做,這是他們一家吃飯的法子,他們付了六個月的租金,已經沒錢再搬家了雲雲。


  皮埃爾:沒錢再搬家?

  女人哭哭啼啼地承認了,他們原來是上西區梧桐街警區搬過來的,男人打老婆由來已久,喝高了就鬧著要錢。他是個低階的魔法物品製造師,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學會了用魔法物品威脅警察。


  和翡翠橋這邊一樣,梧桐街那邊也必須出動能力者支援小隊,隔三差五越演越烈煩得要死。


  他們也拘留過他幾次,但無濟於事。他是自由職業者,也不怕丟工作,出來變本加厲。周圍的居民怨聲載道,隻是單純在浪費警局的社會資源。


  後來梧桐街警局忍無可忍,和浮空城聯係準備因為危害社會治安把他的卷軸製作技能強行洗掉,他們這才知道怕,好說歹說不會再犯,扭頭就跑來了翡翠橋。


  然後很快就舊態複萌。


  洛芙看向那個坐在地上胡鬧的男人:哦,還是慣犯,怪不得這麽熟練。


  “嗚嗚嗚,警官,不要奪走他的能力啊。”女人還在哭訴,“我們全家就靠這個吃飯了,孩子還這麽小,可怎麽辦啊。”


  皮埃爾也很無奈:“可是你們這半個月已經鬧了五次了,我們警力有限也不能都用來解決你們家的事啊。這周圍的住戶每天都在投訴,隔三差五威脅燒房子,這誰受得了。”


  “您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我這次已經管住他,讓他改好,下次不會了。”


  “你上次也是這麽說的,這個意見我會上報警局的。”皮埃爾不為所動。


  “嗚嗚嗚,警官,我們太難了,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女人哭道,扭頭就衝客廳裏的丈夫一聲大吼,“你要是再來一次被廢了,我也不過了!我帶著兒子走!你愛找誰找誰去吧!”


  她腳邊的兒子也哭了起來,“媽媽——”


  好不容易被理查德罵的從地上站起來抹掉了地上的危險魔法陣的男人一聽這個,也急了。他衝過來去拉自己老婆,被女人一巴掌打開。


  “你們對她說了什麽?你們要拆散我家庭?你們還是人嗎。”他衝皮埃爾和洛芙大吼,突然注意到了今天沒有警局的其他幾位能力者跟著,技術支持隻有洛芙這麽一個十幾歲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看著沒什麽社會經驗的樣子。


  他的膽子突然大了起來,有了個危險的想法,他伸手拉住了洛芙的胳膊:“那是我的老婆孩子,你勸他們走,你安的什麽心?你不安好心啊!”


  洛芙還從來沒有被人拉扯過,工作手冊上指導他們以保衛普通人正常生活,維護正義處置違法者為己任,所以處理所有這些事的時候以威懾和言語勸解為主。她都忍著沒打人,對方倒是先動了手,她驚呆了。


  皮埃爾過來拉架,但不知道是懾於洛芙的暴力還是怕傷到她,動作有點猶豫,這更加給了男人自信。他大聲嚷嚷起來:“你們這是要讓我家破人亡啊!要我絕後啊!他們走了,我怎麽辦,我怎麽生活?你留下來做我老婆嗎?”


  他是在滿嘴胡說八道,給自己增加一些聲勢。但與此同時,他拉扯洛芙手臂還不夠,甚至伸手向了她的前襟。


  洛芙冬天的袍子穿的厚,裏麵還有毛衣之類的,倒是不怕拉扯,但她還是惱了。


  罵人可以,動手不行。什麽絕後不絕後,寧家沒有王位要繼承,她家真的有啊。


  她一把拉住了男人伸向她胸口袍子的手腕,右腳一伸一掃,直接把他別翻了。


  那人另一隻手還拉著她的胳膊,力量還挺大,把洛芙拉的身子一歪,另一隻手還挺努力地順勢想往洛芙胸口的袍子上夠。


  洛芙被紫芫毒打打多了,出手習慣性就是連招,誰在動手的時候向她胸腹頭部伸手她都默認為致死攻擊。下意識的送了他一發電擊術-落石術-荊棘鞭打三連。


  他鬆手了,也躺下了,失去了戰鬥力,幹脆躺在那裏哀嚎起來:“我要死了,我受了重傷,我腿斷了,**打人了,**鯊人了啊!!!”


  “啊!!!!!!!”他老婆也尖叫起來,“打人啦,打人啦,**鯊人啦!”


  她的尖叫聲非常的大,吵得半條街的鄰居路人紛紛側目,洛芙瞪著他們,知道自己剛才的連招根本不可能把人打成重傷,猶豫了半天要不要幹脆送他倆一發天降隕石雨,坐實了她鯊人的輿論算了。


  她最後也沒出手,和理查德皮埃爾合力把那人送到了醫院。死是沒死,就是哀嚎了半天自己這裏疼那裏疼,一直在嚷嚷自己要死了,肯定是醫生沒檢查出來致命傷,欠債還錢鯊人償命之類的屁話。


  那男人的那個老婆這回不承認丈夫家暴還用卷軸威脅燒房子五次了,開始和圍觀群眾告狀,拉拉扯扯鬧了起來,說丈夫被打啦,他是做魔法物品的低級能力者,人畜無害,被打傷了全家的收入來源都沒有了。


  總而言之,要賠錢。


  警局局長氣了個倒仰,但迫於壓力還是批評了埃一頓——他不好罵洛芙,洛芙是機械院的學生,隻能批評埃管理失當。


  埃倒是沒說洛芙什麽,還安慰她,送她回了學校。


  講道理,這樣子還不如罵洛芙呢。反正隨便他們怎麽罵,洛芙背靠輝耀和諸神兩座大山,人生軌跡不會因此有任何影響,就當過年過節煙花聽個響。


  因為這件事,洛芙第二天的心情很糟。她飛也不飛了,下午一個人走著去室內練習場練習劈刀。


  然後被一位熟悉但不受歡迎的老朋友堵在了路上。


  “喂,新年也過去這麽久了,貝拉去了哪,你差不多該告訴我了吧。”臉龐如同刀削斧劈的大理石,眼神深邃,一米八大長腿,臉上帶著三分薄怒三分涼薄和四分矜持的威廉姆斯自信地出現在了她的麵前。身後帶著他重要的一胖一高一聖階三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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