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5 章
整個早餐,尼塔莎都傻愣愣的。
雖然紫芫考慮到她是洛芙帶來的客人,最後還是給她做了家常低配版本的麵包烤蛋,不過憨憨現在都沒心思管這些了,拿著麵包的動作像是往嘴裏塞蠟餅。
洛芙和紫芫眉來眼去:這姑娘,怎麽突然傻啦?
紫芫:……大概是看了曆史書在懷疑人生吧,不用管她。
昨天他們溫存的時候說的話紫芫還沒忘,他真的想邀請洛芙去遠古之森看看。
洛芙也想去,盤算一下時間,機械院十二月中下旬放假,到新年她回國時間還挺多的,來得及。
“我這算不算見家長啊?”她和紫芫開玩笑。
“唔,女神見過你了,她很喜歡你。女皇也是,盡管我並不太對她負責。”紫芫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想想,“其餘也沒什麽了,我的私事,他們不會瞎說。”
他說是早年混跡在大都的浮空城小隊,但實打實的是一位冕下。在終末之戰時期在精靈魔法師軍團過副軍團長,戰後重建到退休以前也是穩定局勢的超大一尊。現在看起來作為退休人員鹹魚了,跑到大都無所事事,掛名在浮空城想查什麽查什麽,在族裏的地位並沒有為此降低。話裏話外,整個精靈族上層,除了兩位大家長,誰也管不了他。
尼塔莎吃麵包沒帶腦子,噎到以後猛喝果汁,悄咪咪地看了紫芫一眼,不敢插話。
在她看到的曆史書裏,兩次黑暗年代人類和精靈的關係可並不好。人類的奴隸販子迫害精靈和魔獸,長生種生育能力差,不比人類不把人當人,長期看吃了大虧。在第二次黑暗年代末期,好不容易又等來精靈皇帝的遠古之森甚至組織了一波反殺,帶著軍隊出山瘋狂殺戮報複奴隸販子和闖森林的冒險者,那仇恨可別提多濃鬱了。
但現在,連人類都能做精靈大神官了。
憨憨妹子已經不敢對曆史和現實原因多發表評論了,總歸不是自己的世界,吃早飯吃早飯。
唔……最後還是給她做了麵包烤蛋qvq。好吃!超凡雖然冷漠又公事公辦,但也沒那麽壞嘛。
憨憨妹子沉迷青少年曆史讀物,老實了下來,連頭鐵的‘我才不會信任你們,你們世界從諸神往下都是大忽悠’的堅定自我發言都不說了,讓進入期末複習周的洛芙省了好多事。
但另一方麵,切斯特和蒙托洛方麵準備了很久的,幫助安妮和高爾文分手的黑料送到了她手上。
洛芙粗略地翻了翻,差點在推開宿舍門的明黃玉眼前吐出來。
“怎,怎麽啦洛芙。”喵喵很少見到室友露出那種眼前被放了一堆發酵糞便似的厭惡表情,一反常態地身體後仰,遠離眼前的文件。
不用說,室友肯定又說被自己國家政治上的騷操作惡心到了,不過惡心成這樣倒是少見,所以是什麽啊?
不涉及機密,洛芙都不敢把騷操作給喵喵講。
這是啥啊,前幾年蒙托洛揭竿而起叛軍和王室內亂時期,有逃難的平民經過預定戰場,雙方都默契休戰。這個高爾文老哥,不顧平原上拖家帶口手無寸鐵饑寒交迫逃難的平民,也不管雙方早有默契的讓道約定,看著對方遵守約定沒有戰備,就硬讓軍隊衝上去了。
衝上去了????
騎兵?密集衝鋒??
理由是這樣好襲擊??戰場上沒有道德??
????
這真的不是黑暗年代嗎?騎士老爺和領主大人對著平民衝來衝去,你衝我也衝。那個年代大家都那德行,社會文明程度就那比樣,誰也沒有更高期待。沒追砍平民腦袋算殺敵戰功就算挺好,還要啥自行車。
但問題是……問題是……兩次黑暗年代都結束四萬年了啊???四萬年????都什麽年代了,還有人不把平民的人命當命呢?神殿天天在那裏勸農民多學習多養豬,少生孩子多種樹,這邊就真就硬衝啊??人就真的不是人啊??
洛芙掩卷捂臉,生理上的犯惡心。
安妮必須和這個人渣分手,她管不著高爾文小說或是現實裏到底對安妮有沒有真情。但他們繼續在一起,蒙托洛和輝耀王室,早晚有一個得被揚了。
洛芙愁死了,她覺得很淦。
安妮比她還要更加覺得淦一點。
“我不相信,姐姐。”她拿著材料的手在顫抖,“克吉不會做這種事的,他對他養的狗都那麽好,怎麽可能……”
“安妮,你可能不知道,對有些貴族來說,他們的狗的命比許許多多平民的命加起來都貴重許多。”洛芙坐在她對麵,板著臉,一點也沒想顧及妹妹下午還有考試的心情。
安妮不敢相信。
“我知道有那樣的人,姐姐。”她對洛芙說,湛藍的眼睛堅定,又流露出些洛芙不熟悉的神色,“我曾經以為的父親奧克特伯爵就是這樣的人,他覺得我和母親的命還不如他的獵犬珍貴,我太了解他那樣的人了。”
早年漂泊的經曆鑄就了她不會輕信很難妥協被說服的堅硬性格,這是安妮作為公主的瑕疵,反過來,是切斯特和洛芙作為家人虧欠她的。她緊緊閉上眼,再睜開的時候眼神十分堅定:“我了解克吉,他不是那樣的人。我想這份材料一定有哪裏搞錯了。”
洛芙很頭疼,戀愛中的女孩子都這麽頭腦發熱嗎。安妮本來不是這麽固執說不通的孩子,到底高爾文給她灌了什麽迷魂湯,讓她這個樣子。
“安妮,如果可以,我也希望這個材料是假的。”洛芙按了按太陽穴,“你說高爾文為了救你豁出性命,我們姑且認為這是真的。但這個人能為了一次勝利枉顧幾十上百人命,我不認為他真的值得托付。”
“姐姐。”安妮抿了抿嘴,垂下了視線,“我能理解你和父親不願意我和克吉交往,因為他父親和蒙托洛的墨托國王陛下不和。但他都為了我那麽做了,你也答應不管我們交往,沒有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吧。”
她不肯相信高爾文會做這種事,可材料擺在麵前,隻能把事實暗示解釋為洛芙和切斯特為了拆散他們做出來的假材料,才能在心理上把一切圓過去。
洛芙聽懂了,差點氣死,勃然大怒,伸手拍桌,發出一聲巨響。
“安妮!”她沉了聲音喝道,“高爾文是個無可救藥的人渣小人。他隱瞞身份接近你,為了政治鬥爭的勝利不惜對平民衝鋒,用魔法聯係謀害我,連他救你,真心多少都不知道。我不阻止你,也就是看在你喜歡他,並不是我多麽相信高爾文這個人。他是什麽樣的人,犯得著我和父親做些假材料栽贓他嗎?”
洛芙是作為王儲培養的,身邊都是毀天滅地的大佬,政治上和切斯特說得上話,在警局是鎮場子的最強者,天天處理犯罪分子,生氣認真起來自有威勢。
安妮被她嚇住了,她震了一下,氣性上來,也忍不住委屈起來。
“姐姐,你明知道那些都沒有確鑿的證據,我們說好對這些事的爭議暫時擱置,為什麽還要拿來攻擊他?”她好委屈,不是為了洛芙對高爾文的指責,而是因為姐姐的強硬和霸道,“你就是對他有偏見,所以怎麽看他都是壞的,用了所有理由和方法拆散我們。”
這麽多年,安妮就沒有被洛芙大聲喊過。這一方麵是因為洛芙心裏覺得對她虧欠,一方麵也是因為她在外漂泊十年,很大才被接回來,洛芙和她不夠親,多少顧及禮貌和對方的情緒。
這麽多年沒紅過臉的姐姐,因為高爾文而生氣罵她,讓安妮很震驚也很難過。
她小時候是在王宮外麵漂泊長大的,別人的臉色,人情冷暖,嘴上說著好,實際觸及利益就一點不願意幫忙的人見過不知道多少。她以為家人都是像母親那樣溫柔和相互尊重的,但姐姐在觸及政治的時候這麽生氣,多少讓她有點傷心。就好像回想起了小時候在外麵遇到的那些平時好好好,暗地裏捅一刀的人一樣。
理智上,她知道洛芙不是那樣的人。
但感情上,安妮感到有些畏懼。為姐姐的不支持不理解,也為家人的表現不符合自己的美好想象而難過。
“政治利益就那麽重要嗎?”安妮紅了眼眶,問洛芙,看上去隨時都能哭出來,“我以為你和父親願意接我和母親回來是因為不嫌棄我們的出身,沒想到你還是會因為這個不了解就評判他人。你是我姐姐,我以為你會理解體諒我才願意告訴你,難道你把我認回來,就是為了讓我連愛誰都不能夠做到嗎?”
洛芙看著她,她氣急了,周圍幾百米的空間都在出現異象。燈光忽明忽暗,無風灰塵自起,水流和空間規則無端震蕩,領域已經鋪開,很多壞事隨時都可能發生。
安妮和她對峙著,超級生氣,更加耿直,大有一種來啊有本事你來打死我,那不是正說明你理虧,打死合了你心意的味道。
洛芙看了她很久,周圍的空間規則在驚慌的路過同學喊來老師之前平複了回來。
她呼了口氣,把材料往安妮麵前推:“你大了,成年了,別因為一時生氣說些不著邊際的怪話。惡語裏麵有鋒利的刀刃,不見血也能把人捅的鮮血淋漓,下次不要這樣了。”
她平靜下來了,安妮也後悔了。她後悔,但也抹不開道歉,好在洛芙話裏話外也是說不必道歉她不計較了。
她沉默地接過姐姐推給她的材料,冷靜下來,其實這些材料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姐姐的意思她明白,她會把這些東西拿回去自己看看,用自己的眼光來評判真假的。
“都冷靜一下,調整好情緒平靜一下再談這件事吧。”洛芙起身結賬,“考試加油。哦對了,這些事都是高爾文提前告訴過你,和你解釋過我們會這麽做的,對麽?”
安妮冷靜了下來,被她這一問突然問醒了。
是的,高爾文……都說過。
盡管他說的時候很無辜,很擔憂,說她姐姐和父親肯定會繼續拆散他們,哪怕造假做他的黑料。
往深了想,他是她的男朋友,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應該是她。家人應該多多包容,父親和姐姐把她認回來應該給她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讓她連愛誰都做不到,這些話也是高爾文說的。
安妮不願意往那個方麵想。
但就算不去細想,隻靠不能,她也能知道這裏有什麽很微妙的東西在。
洛芙看她表情變化就知道安妮在想什麽,她笑了笑,知道道理安妮都懂。她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自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