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可笑的忠心
“大哥，大哥！有人打上了我們六虎堂，如今幫眾死傷慘重，柳威他們三個也都已經被殺了！”
“這點小事不要煩我，你自己處理就好！”
位於廳堂正中央的大堂主在聽到匯報後竟是連頭也沒抬，隻是隨意的揮了揮手。
這位大堂主胡子拉碴，衣衫不整，顯得放浪形骸。手中握著一個酒壺，就那麽橫躺在桌子旁邊，似乎對周圍的一切都是漠不關心。桌子上一張少女的畫像靜靜的放著，與周圍的雜亂似乎格格不入。這人雖然醉眼朦朧，雙眼迷離，但在看向畫像的時候眼神中卻是說不出的溫柔。
桌子的周圍還掛著幾件女人的衣服，雖然有些破舊，但卻一塵不染。仔細看就會發現，這些掛著的衣服中有一件是與畫像中的少女衣著一模一樣。
“大哥，對方武功太過高強，普通幫眾根本擋不住。而且對方已經向這邊殺來了，大哥若不出手，六虎堂恐怕危在旦夕！”
“慌什麽，老三，沒有什麽是大哥辦不到的！”就在這時候，又一人滿臉驚慌之色的急匆匆地而來，直到看到兩人都在這裏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原本彎曲的腰板瞬間挺得筆直。
想到剛剛在外麵看到的那一幕，二堂主就禁不住一陣反胃，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還好自己跑得快，要不然就被追上了！
尼瑪，啥時候六虎堂得罪了這麽一個煞神，一人一劍都快把六虎堂打穿了。
“老三，你還站在這裏幹什麽，還不趕緊去帶人把那膽大包天之徒攔下來！今天的事情若是不處理的漂漂亮亮的，我六虎堂怕是從此聲譽掃地！”
“我們六虎堂早就聲譽掃地了！”被接二連三的隨意指使，原本就滿心怒氣的三堂主徹底爆發。
“隻會溜須拍馬的東西，你看看你自己的所作所為，六虎堂就是因為你們才成了如今的模樣！你就該自裁，以謝天下！”
“你，你敢這麽跟我說話，我可是二堂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大哥這裏我最大！”
“放屁，你算個什麽東西，不過街邊一潑皮罷了，你有什麽資格做堂主！”
“大哥，當年我們兄弟兩人結義，就是為了助強扶弱匡扶正義。可結果呢，六虎堂如今成了最大的毒瘤！”
“就是這個混蛋，仗著大哥你的寵信作威作福。又找了柳威他們三個無恥敗類進我們正氣堂，還恬不知恥的將我們正氣堂改名六虎堂，弄的我們正氣堂弄的烏煙瘴氣，從上到下全都是敗類！”
“大哥，這些難道你都沒有看到麽？你的心，難道就沒有絲毫的動搖麽？”
“說夠了麽？”頭微微抬起了一點，瞅了這位三堂主一眼後再次揮了揮手“說夠了就都出去，你們都不要煩我！”
“大哥！”
“出去！”
“大哥讓你出去，沒聽到麽，還不快滾！”
“顧岩，都是你，若不是你們，我們何至於此！看看你們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坑蒙拐騙無惡不作，好好的正氣堂被弄的烏煙瘴氣，惡名昭著。今天我就殺了你，重整正氣堂！”
原本三堂主心中的不滿就由來已久，此刻又被二堂主這麽一懟，三堂主心中頓時怒火升騰再也抑製不住。
又想到這些年他們的所作所為，三堂主心中越來越氣，殺心一起，什麽內憂外患都被拋在腦後。最後濃鬱的怒氣化成了實質性的殺氣，冰冷的眼神掃過不遠處的二堂主。
此刻三堂主心中就隻有一個念頭，將眼前這個禍患除掉，一勞永逸！
凶惡的表情配上猙獰的麵孔，普通人僅是看上一眼就足以心神戰栗，兩股戰戰。這怎麽看都像是反派的標配，可偏偏卻是劉胡湯中少有的心懷正義的那一個。
“我殺了你！”三四十斤的大刀在三堂主手中輕若無物，三堂主一躍而起，冰冷的殺機嚇得這位二堂主直接癱在了地上，連滾帶爬的向大堂主所在的地方拚命爬去。
“大哥，大哥救我，阿離姐臨死前囑托你照顧我，你答應她會好好照顧我的，你答應過的，大哥，大哥！”
“咣！”眼見著刀刃即將劃過二堂主的脖子，一個小巧的酒杯就被破空而來正好撞在刀尖上。瞬間二堂主便感覺雙手發麻，手中的刀再也握不住，整個人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在地。
“他不能死！”
“大哥，就是因為一個女人一句話，你就任由他禍害百姓，殘害無辜麽？因為這個女人，你看看這些年你都變成什麽樣了。大哥，你究竟還要墮落到什麽地步？”
說著說著，三堂主的眼中甚至泛起了淚花。
在他印象中的大堂主，當年還是以為武藝高強的熱血青年。初出茅廬便縱橫四方，為伸張正義連屠三座山寨，一人一劍一塵不染的掃平了所有為惡的幫派，奠定了如今六虎堂的地位。
當年的六虎堂還是正氣堂，意在鋤強扶弱，伸張正義。那時候的大堂主，是何等的英雄！
若非如此，又怎會值得自己忠心耿耿十多年！
結果就是因為行事太過高調，也引來了不少勢力反彈，當年自家大哥被設計下毒隨後又被殺手追殺，最後機緣巧合下被一個女子所救。
就是這個女子，改變了自己的大哥，也改變了那原本生機盎然的正氣堂。
後來殺手追蹤而至，這名女子為了救自家大哥而拚命擋了一劍，從此香消玉殞。
沒多久自己的大哥就單人獨劍屠戮了整個寧遠縣周邊所有的山匪幫派，自此正氣堂一家獨大再無人可敵，連官府都必須得小心翼翼。
可回來後自家大哥就變得沉默，變得頹廢，變得暴躁，之前的熱血青年從此一去不返，再也不想過問任何事，每天隻是對著一幅畫像，對著幾件舊衣服暗自神傷。
正氣堂所有的權利全部下放到眼前這個禍害身上，這個禍害是當年那位少女的弟弟，或者說是未婚夫更為恰當。畢竟當年的那位姑娘本是養女，其實就是他們顧家養的的童養媳。
為報答顧家養育之恩，那位姑娘一直對這位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心懷感恩，又因移情自家大哥而心有愧疚。所以臨終前還不忘讓自家大哥代為照顧。可沒想到，這一照顧最後卻照顧出了一個禍害出來。
剛開始他還隻是小心翼翼，不敢太過分，隻是借著正氣堂的名字招搖撞騙而已。
可後來他卻借著權勢又陸陸續續招收了柳威等三人，心中有了底氣，再加上自家大哥的信任和放縱而變本加厲，最後更是將正氣堂直接改為六虎堂。
原先心懷正義的弟子被排擠打壓，那些熟悉的麵孔一個個的消失無蹤。各種混混無賴開始漸漸充斥著整個正氣堂上下，不知何時，正氣堂變的烏煙瘴氣再不複之前那般受人尊敬。
他自己雖然武功不弱，但性格偏軟。一步退，步步退，退到最後連他也麻木了，最後連他也隻能選擇對一切的罪惡都裝作視而不見，對滿城的怨恨都無可奈何。
時至今日，六虎堂已然是臭名昭著，罪惡累累罄竹難書。一切的一切，也隻是因為一個女人臨終之語而已。
今天，終於有人打上了門要懲奸除惡，一如許多年前他跟大哥那般。對方長衫浴血如入無人之境，那一刻，他仿若看到了當年的大哥。
如今，他已經不想再退了。再退下去，自己和大哥辛苦打下的基業就將付諸東流。
腦海中瞬間略過無數的念頭，一切的一切更堅定了二堂主此時的信念。今天，他就要清理門戶，一勞永逸的除掉這禍端。
默默地撿起被磕飛的大刀，三堂主的表情猙獰似乎要擇人而噬。見此，二堂主哪還不知道想要做什麽。這裏就三個人，想想也知道他想動誰，這是要跟自己玩命啊！
說到底，他當年不過是街頭的一潑皮無賴，根本沒多少功夫。這些年作威作福慣了，身手不僅沒有提高，反而養的大腹便便遠不如之前矯健。
三堂主再次翻臉就是想置他於死地，他立刻便心驚膽顫，手忙腳亂的四處亂爬。
“大哥，救我！”慌亂之下，二堂主拚命的想要反抗逃離，手腳胡亂揮舞下不小心打翻了衣架，掛著的衣服飄落在地，而緊隨其後的二堂主，正好踩在了上麵。
“阿離！”看到這一幕，大堂主瞬間變得麵目猙獰，一股暴虐的氣息再也抑製不住。噌的一聲，閑放在桌上的長劍出鞘，發出一聲輕脆的聲響，也帶起了點點殷紅。
“我說過，無論你們做什麽都行，但就是不能打擾阿離！”
原本有些雜亂的地板之上，刹那間沾染上了點點的鮮紅，是那樣的刺眼！
“大哥！”不敢置信的低頭看了眼刺穿胸膛的利刃，又艱難的抬頭看了眼自家大哥。
十年的忠心輔佐，十年的風霜奔波，最終換來竟然是一劍穿心。僅僅是因為他踩髒了一件舊衣服。原來自己的地位，竟不如一件舊衣服！
對於這位大哥，三堂主仿佛今日才認識一般。所謂的效忠，究竟是多麽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