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客來長安
四月初六,小雨。
巍峨的長安城在煙雨之中越顯雄壯,顧明仰望著城牆之上高高聳立的箭樓,歎道“長安城比起洛陽城來毫不遜色,難怪被人稱做西都。”
胡勒領著眾人清明門入城,道“長安城內多是宮殿,住處不多,咱們到北麵集市外找地方歇息,那裏我比較熟悉,方便售賣貨物。”
長安的道路筆直寬闊,大道兩旁宮牆高聳,從牆頭可以望見宮內的飛簷鬥脊,接近東西市時,逐漸變得熱鬧起來,有客棧的夥計在道旁攬客。
胡勒領著眾人出雍門來到城外,繼續往西走了五裏,來到一處繁華的坊市,道路兩旁店鋪、作坊密布,車馬往來不斷,人聲鼎沸。
在有朋客棧的招牌前停下,胡勒不勝唏噓地道“我每次帶商隊來長安都住在這,一晃近五年沒來過了。”
迎客的夥計揉揉眼,驚喜地叫道“是胡大爺嗎,你可有好幾年沒來了,東家時常念叨起您,快裏麵請。”
“顧三,你還在這做夥計,孩子有十多歲了吧。”胡勒遇上熟人,寒喧著走進客棧。
店東聞訊趕來,拉著胡勒的手歎道“老哥,我聽說你的生意遭了賊,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這一晃有四五年沒見了,晚上我替你接風。”
胡勒很是感動地道“孫老弟,你好啊,幾年不見還是老樣子。唉,我的生意敗了,這次是跟著東家一起出來,想臨死前見見以前的朋友。哦,孫掌櫃,這位就是我的東家。”
孫掌櫃忙跟著劉宇等人打招呼,騰出個院落安排他們住下,又送來三桌酒席,親自前來敬酒,和胡勒嘮了會嗑才告辭離開。
第二天,胡勒帶著白利前往東西市。顧明玩性重,拉著劉宇逛長安城,留下典韋在店中看貨。看到臨風樓的酒招,顧明拉著劉宇上了酒樓,在三樓臨窗而坐,遠眺露出宮牆遮擋之外的樓台殿宇,把酒臨風,逍遙快活。
臨風樓的生意很好,三樓的三十多張案幾坐滿了人,有峨冠博帶的士人,也有懸劍拿刀的赳赳武夫,漢人、羌人、西域人、鮮卑人混雜。腳步聲響,幾個披發左衽的羌漢走上樓來,迎客的夥計上前陪笑道“幾位爺,三樓沒地方了,請幾位到二樓坐吧。”
為首的羌人沒理夥計,目光掃向東窗,自顧自地道“讓窗邊的人都走,爺要坐在那裏。”
自秦以來,三輔地區漢羌融合,雖爭鬥不斷,境內羌人卻不在少數,還有不少投降後被強行遷入的部落。鄰近劉宇的兩張案幾是西域胡商,看到這夥羌人身強力壯、目光凶惡,不想惹事,起身離開。
劉宇和顧明懶得理會他們,夥計上前輕聲勸道“兩位公子,羌人凶惡,還是少惹是非,把位置讓給他們。”
顧明一瞪眼,喝道“這便是你酒樓做生意的手段,趕客人走?欺軟怕硬,爺又沒少你的酒錢,趕緊走,別擾了爺的酒興。”
有個羌漢大踏步來到案幾旁邊,彎腰抓住案幾,往上一掀,桌上的杯盤騰空而起,劉宇和顧明忙閃身躲避,那漢子將手中案幾一擲,得意地狂笑起來。
顧明忍無可忍,飛身而起,一腿踢在那漢子的胸口,那人被踢得倒退兩步,站穩腳步後嘶吼著向顧明撲來。顧明冷笑矮身,腳尖輕輕在那漢子的膝關處一點,那漢子跌跌撞撞地向前栽去,撲倒了前麵的案幾。
那張案幾坐著頭戴風帽、身披狐裘的鮮卑人,原本笑吟吟地端著酒看熱鬧,結果案幾被撲翻,酒菜灑了一身,頓時大怒而起,對著地上的羌人拳打腳踢。另外幾個羌人見同伴被打,分出兩人上前幫忙,酒樓之上亂成一團。
為首的羌漢嘴角帶著獰笑,帶著剩下的兩名羌漢直奔過來,夥計見事不妙,躲在一旁看起熱鬧來。
那羌人張開大手朝劉宇的胸前揪來,劉宇不甘示弱,揮拳砸向羌漢的掌心。“砰”的一下擊實,羌漢的巴掌化爪,牢牢將劉宇的拳頭扣住,用力一甩,想將劉宇的胳膊擰斷。
劉宇順勢飛身而起,在空中劃出弧線,腳尖點向羌漢的前額,羌漢抖手,將劉宇擲向窗外。劉宇左手在窗欞上一搭,腳踩實下框,對著顧明喝道“師兄,這些人是有意尋事,不用客氣,動家夥。”
從腰間拔出利劍斬風,寒光在樓內一閃。那羌漢愣了一下,退後一步從腰間拔出砍刀,有些心虛地看了一眼斬風劍。
執劍在手,劉宇毫不客氣,在窗台上蹬踏借力,寒光閃爍朝著羌漢砍去。羌漢用刀架了兩下,看到刃口受損,心痛得“哇哇”直叫,不敢再與劍相碰,被逼得連連後退。
顧明拔劍在手,那兩名羌漢不是對手,片刻功夫身上的衣服被顧明劃成條條碎片。與鮮卑人纏鬥的三名羌漢見勢不妙,紛紛轉身前來幫忙,酒樓之上碗飛碟打,一片狼籍。
那夥計如夢初醒,高聲叫道“幾位爺有話好說,別動手,千萬別傷了人,打壞了東西。薄爺,別動手。”
劉宇心中狐疑,這場架打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剛到長安誰也不認識,怎麽來酒樓就攤上事。夥計剛才情急之下喊那羌人薄爺,應該是認識。
一連兩劍逼退羌漢,劉宇不動聲色地退後一步,示意顧明住手。劉宇微笑道“小二哥,你這是唱得哪一出,莫不是欺生,叫你的東家出來講理。”
夥計臉上露出惶急之色,陪罪道“兩位爺,對不住,這頓飯算小的請了。薄爺,您也快走吧,別惹事,小人吃罪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