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朋友
女孩不屑地別臉一笑:“誰稀罕當你家女孩,我有我家”
她麵色忽然難看了些,一句話沒到頭,邊緘口不言了。
沈睿敏感地察覺到了這陣沉默之中似乎有點故事,略抑製不住心底八卦火苗地熊熊燃燒。
女孩拍拍手:“好了好了,不廢話了,來比吧。”
許佑德又笑了:“且慢。”
女孩很是嫌棄:“你這大男人怎麽磨磨唧唧地?”
沈睿噗嗤一下笑出聲來——真是世間少見,許佑德這雌雄不顧招蜂引蝶的無邊魅力,竟然還有失效的時候。
還是對著一個鄉野間沒什麽見識的女孩。
許佑德有心為自己正名,慢悠悠解釋道:“倒不是磨嘰,我丫頭,你不覺得咱們幹巴巴的比較很沒有意思嗎?”
女孩:“那你想怎麽的?”
許佑德眼睛狐狸似的眯了起來:“當然是加點賭注了。“
身高是沈睿的逆鱗,剛剛許佑德大大地擺弄了一下這道逆鱗,把沈睿給惹得將將炸毛成了一隻活刺蝟,一時沒察覺到這番動作之下地別有用心。
如今他明著了賭注二字,沈睿總算是活動著自己的腦子轉過彎來了——原來這無時無刻不在騷包的花孔雀,還是打著忽悠人的主意,操起了自己本行的老買賣。
這一下,沈睿的炸起的毛算是順下了些,心裏把對許佑德的事後算賬降下了一個危險緯度:從扁死他丫的變成扁殘他丫的。
雖然依他的混賬程度還是要扁,但是很明顯力度不同了不是?
自己真是個貼心的可人呀。
沈睿這般想著,臉上亦是掛上了甜甜的笑意,瞧著像是個從蜜罐裏撈出來的糖果甜心,單從外表,怕是真看不出誰大誰。
女孩很是單純地上了當:“你想賭什麽?”
許佑德:“很簡單呀——如果我贏了,我就要做你的好朋友;如果我輸了,你就做我的好朋友,怎樣?”
沈睿:“?”
她忍不住低聲湊到許佑德耳邊吐槽:“你這不是沒差嗎?”
許佑德:“有差,有差。”
沈睿嘟囔:“我怎麽沒聽出來差在哪兒?”
許佑德:“那沒法子,畢竟你腦漿子是劣質進了水的。”
沈睿:“”
幹!他娘的。
女孩到底是個鄉下荒野沒見識的女孩,估計以她的啟蒙速度還沒有嚼明白“朝三暮四”和“朝四暮三”的區別。這個基本意思沒變,隻變了變語言方式的賭注很明顯就吸引了她的興趣,笑嘻嘻地讚同道:“好呀。”
她身子更挺了挺,朝著沈睿勾了勾手:“快點站起來,咱們比比。”
沈睿對這個一腳踩入坑還不自知的姑娘報以了萬分滿意的同情,也不在乎她驕慢任性的無禮態度了,隻慢吞吞的從枝椏上站了起來,鞋板平平地抵在了枝椏上,往女孩那邊靠過去。
其實真要目量,這女孩和沈睿的身高估摸著查不了多少,一個是歲未長成,一個是生嬌玲瓏。
可勝就勝在,這女孩因為輕功卓絕,墊了腳尖;而沈睿輕功最多勉勉強強擠入江湖排行,隻能穩穩當當地站平了腳底,這才能在枝椏上站穩。
女孩站直的身子略比沈睿高了那麽一啾啾的一線。
優勢轉劣勢,許佑德完勝。
沈睿:“”
她暗暗自己琢磨著:“雖然我贏了,但是我怎麽覺得並不怎麽開心”
女孩對著比自己矮了那麽一丟丟的沈睿恍然:“原來你比我啊。”
沈睿覺得牙有點酸:“是吧”
女孩:“我十一了,你多大呀。”
沈睿牙更酸了,連帶著好像連舌頭也跟著搗亂,軟軟得好像是打了個花結:“我我過了立秋就十歲了”
少年人總是期盼著成長,恨不得把自己的年歲十歲十歲地加,委實不知愁滋味。
是以沈睿如今舔著薄臉非把自己給了這麽多歲數,她白淨的臉皮還真是有點掛不住。
女孩很是大姐大的拍了拍沈睿一邊的肩膀:“好吧,既然你比我,我就得讓著你了。”
沈睿也不知該哭還是笑,隻好扯出來個目露悲哀,嘴角上勾的皮笑肉不笑。
且不論沈睿是怎麽想的,反正這許佑德的預期是達到了,他笑著攬過了沈睿另一邊的肩膀,溫聲道:“既然如此,那咱們三個就是朋友了。”
女孩:“誰跟你是朋友?”
好嘛,還沒怎麽著呢,就翻臉不認人了。
沈睿和許佑德的目光碰了一下,都開始嚴謹地思考下一動作。
哪知女孩又緊著道:“我跟她才是好朋友。”
吧,搭著沈睿肩膀上的手一下擰成了爪子,微一用勁兒,就把沈睿給抓了過去。
沈睿愕然,她自負身上還有著自以來練出來的武功底子,如今在這女孩的手下,竟好像隻是個塞了棉花的玩偶,沒一點的還手力道。
許佑德亦是愕然,他的愕然甚至比沈睿還要翻了幾倍,已經沒法僅僅地壓製在了心底,而是不自覺地露浮在麵上。
他自負身上近六十年的功力,如今卻被這個十一歲的女孩給打壓得沒了還手力道,這是個什麽道理?
許佑德眼神昏暗,深得找不著底。
女孩湊近了問沈睿道:“好朋友,你叫什麽名字?”
沈睿抽了抽嘴角:“沈二丫。”
女孩嗬嗬笑道:“還挺好聽的。二丫,我叫楂,山楂的楂。”
沈睿:“為什麽叫這個名兒,莫非整個島上盛產山楂?”
女孩——如今應該叫楂了,搖頭擺腦地否認道:“也不能這麽,雖然山楂也很多,但是這個島上盛產的可不是山楂,而是山楂樹。”
沈睿疑惑了:“有什麽區別嗎?”
楂:“山楂樹是最適合當籬笆的材料,密生的形狀,上頭帶著長且銳利的刺兒——我們寨門都是用山楂樹做成的!”
沈睿一愣,她還真沒注意到。
許佑德插嘴了女孩子間的談話:“那下麵那麽多船,也是用山楂樹做出來的?”
也不知是哪個字戳了楂的痛點,她原本歡欣鼓舞的神態在聽了這句問話之後便頓住了,笑容生生卡在臉上,跟糊了一層白麵麵具一般,似是不知道該如何轉換。微微頓了一會兒,總算是緩過神來,抱著一股明顯的嫌棄瞥了許佑德一眼,而後抱著更多地嫌棄,輕蔑地朝底下看了一下。
楂聲音脆生生的:“我討厭船。”
她一手搭在沈睿肩上,一手捏起了拳頭揮舞起來:“我討厭船!!!”
這便奇了怪了,一個水賊家的姑娘,怎麽會討厭起船來?這不是他們打劫營生的必備工具嗎?
許佑德對姑娘的心思還是拿捏得很準的,他朝著張牙舞爪的楂望了兩眼,疑惑與思量先行壓在了心底,溫聲慢慢道:“討厭船,就不船了。”
楂把輕蔑的眼光從底下拉回來,直接射到了許佑德的身上:“我也討厭你!”
許佑德:“?”
他愣住了,“我怎麽著你了?”
楂:“因為你了船!”
許佑德:“好吧,恕我嘴賤。“
楂反手抱了抱沈睿:“我隻喜歡二丫。”
二丫,哦不沈睿,她莫名其妙地得到了這一份殊榮,也不知該作何表情應對。
楂隻抱了沈睿一會兒,便給鬆了開來,她問:“你們跑到我們島上做什麽?”
沈睿委屈起來——她是真委屈:“不是我們要上島的,而是被你家大人們給擄上島來的。”
許佑德一聽,在旁邊輕咳了一聲,趕忙著擠眉弄眼起來。
楂恍然:“原來是這樣,”她抬手一指,眨巴著大眼睛疑惑道,“那你們怎麽跑到上麵來了,你們應該在下麵呀。”
她指著的地方正是人丁正幹苦力的工場。
許佑德那個急呀,提醒性的咳嗽連番不止,聽得好像是久病的癆鬼用盡了最後的力道。
沈睿跟著許佑德闖蕩江湖,耳濡目染之下也學了不少東西,她聽聞此言,不慌不忙不急不躁,輕著低聲地“唔”了一下,捏著下巴沉思起來:“可能是緣分?”
楂偏頭疑惑:“緣分?”
沈睿忽然正色認真起來:“對,應該是緣分,是緣分讓我們在這片樹林裏相遇,是緣分注定,讓我們結成了朋友!”
這一番話得聲情並茂侃侃有物,情到深處竟連個磕巴都不打。由此可見,她從許佑德身上學到的可不是什麽正經玩意兒。
許佑德:““
了不得,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楂一聽,跟著激動起來:“是!緣分注定了我們要當朋友!”
沈睿笑起來,端著一副可愛的麵容閃著眼裏狡獪的精光,身體力行地行哄騙之實,“所以呀,我們是好朋友,好朋友是不是應該互相幫助?”
楂用力一點頭:“嗯!”
沈睿擺出一副苦惱的表情來:“楂,我今帶著我的仆從偷跑出來,哪知道不心就被你家大人給擄了過來。我現在想想,爹爹娘親一定都著急壞了,我是個好孩子,可不能讓大人們著急。”
楂也跟著緊張起來,稚嫩的聲音著娃娃的話語:“呀,那可怎麽辦呀!”
沈睿:“我想回家,你知道怎麽回家嗎?”
楂:“那你家在哪兒呀?”
沈睿:“在這個島外頭呢!出了寨子我就知道往哪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