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匯合
許佑德吐血又吐了半晌,總算是把所謂的淤血個吐了幹淨。他把血吐了幹淨,把內力撐著的氣力也散了個幹淨,此刻沒了支撐身子一歪,仰朝,呈大字形仰倒在了船上。
船底立刻被他給占了一半。
沈睿看得那叫個觸目驚心,吐了這麽長時間血,怕是要把身體裏的血給吐幹淨了吧?可眼神瞥了好幾眼,看到了許佑德虛脫一般的慘白紙人似得模樣,到底的沒忍心現在開口詢問。
三人坐在船裏,就這麽蕩啊蕩啊蕩啊蕩了不知道許久,還是要死不活的許佑德以行將朽木的聲音發出質問:“我們要漂哪兒去?”
楂:“我不知道啊。”
許佑德詐屍似的把上半身彈起:“你不知道?”
楂反而也奇怪了:“我怎麽會知道?你們不你們認得路嗎?”
許佑德:“”
完了,這江麵航行,哪兒能認得路?當初的牛皮吹破了!
楂看了看他,危險地眯起了眼睛,稚嫩的聲音裏透露著些許的質問之意:“莫非你不知道路?”
許佑德覺得自己牙關有點重,勉勉強強地吐出了兩個字:“知道”
楂麵色立馬雨過晴:“知道不就行了嗎?”
許佑德歎了口氣,心想隨便滑滑吧,漂哪兒算哪兒。於是問道:“船槳呢?”
楂:“什麽船槳?”
許佑德差點把眼珠子給瞪出來:“你是不是水寨的女兒?怎麽連船槳都不曉得?”
楂:“我是水寨的女兒,可我不知道船槳是什麽。”
這一下把許佑德得迷糊起來,許是因為腦子缺血,把他原本的聰明勁兒給直接趕下了高地。他迷茫地扭頭轉向了沈睿,輕聲問道:“你知不知道船槳?”
沈睿是個旱鴨子,可她不是傻子,“我知道。”
許佑德更迷茫了:“那她怎麽不知道船槳?”
沈睿想了想,回答道:“水寨裏的那些船隻是不需要槳的,盡數拿機械航行,不做人力推動。楂不知道船槳,可能也算是情理之中”
畢竟以她那個受損的腦瓜子,能指望她學到什麽東西?
許佑德:“”
他瞬間沒了支撐失了力,吧唧一下又躺倒了下來:“那還怎麽辦?”
沈睿深知確實沒辦法,隻得調出自己良好的心態:“怎麽辦?不能怎麽辦!來一場奇妙的漂流之旅吧!沒準我們運氣好,在中途能遇上好心的客船載我們一程。”
許佑德看似連扭頭的氣力也沒了,隻轉了轉眼珠,把目光給投了沈睿,眼角聳拉下來,邊上璀璀生輝的朱砂痣好像都沒了光澤,顯得一股子寡居美婦人似的可憐:“我吃了你這張嘴巴太多的虧,求大姑娘閉嘴!”
沈睿:“”
幾人百無聊賴,癱軟在船上又開始漂啊蕩啊。沈睿眼睜睜看著太陽從東邊慢慢挪到正中,烈陽當麵而照。她那手掌蓋著自己的臉,慢慢悠悠地坐起,透著指縫朝平麵上看去。
有船!
而且是客船!
甚至這客船看著還十分地眼熟!
沈睿激動起來,忽然一愣,嗯?怎麽會眼熟?
不管了,先大聲呼救吧!
沈睿直接站直了身子,連蹦帶跳的鬧騰起來:“這!這!!”
這不道德的喧鬧行為,把許佑德和楂生生從美夢裏喚醒。楂揉著眼睛抱怨道:“二丫,你在幹嘛呀!打擾人睡覺!”
沈睿興奮道:“有船來了!”
楂:“有船來了又能怎麽樣?”
沈睿:“有船來了,我們就可以呼救了!就可以登著他們的船靠岸了!”
楂愣住:“啊?”
沈睿看著她怔愣模樣,自己也愣了一下,心翼翼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那你之前都是怎麽上岸的?”
楂:“我漂上岸的。”
沈睿:“”
許佑德:“噗!”
好吧,也算是在情理之中的答案。
沈睿正在那無語無奈呢,許佑德撐著船邊又勉強把自己給撐起來了。他手搭涼棚往前一瞧,眼神瞬間一亮,拉著沈睿的褲管就道:“快!快!快呼救!”
沈睿低頭看他:“?”
這幾個時辰前半腳踏進地府的男人,似乎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和閻王爺拜了把子,不知哪個好心的判官朱筆叉了他的死期,又把一隻生龍活虎的魂魄送回了軀殼裏。
許佑德尤在那激動:“快!快!”
沈睿摸不著頭腦:“你這是在海上飄的無聊發了瘋?怎麽如今這般的亢奮?”
許佑德:“你還沒瞧出來嗎?那是陽伯公的船!那是我們的船!”
沈睿一愣,被降的餡餅砸得暈了頭腦,幹巴巴僵直著脖子往那船上瞧。她其實是不記得陽伯公的船是和模樣的,因為她感覺好像所有船隻都是一個模樣。不過被許佑德這麽一,倒真是越看越想陽伯公船的模樣!
她心裏跟著激動起來,更加拚命地奔跳起來:“這邊!這邊!”
楂倒成了三人之中唯一沉穩的那個,聲嘟囔:“這能行嗎?”
沈睿滿懷希望!
船慢慢近了,希望近了!船對著船了,希望來了!船慢慢開走了
希望破滅了。
沈睿:“”
她立馬一腔熱血淋了冰雨,一瞬間就失了表情:“這真是陽伯公的船嗎?”
許佑德也納悶奇怪:“這肯定是陽伯公的船!因為船是我去船行裏租賃的,還被賬房先生帶去碼頭瞧了一眼,我鐵定的不會認錯。”
這般言之鑿鑿的模樣,沈睿倒也沒有緊著去輕下結論,隻問道:“那這怎麽回事?”
許佑德沉思了片刻,便道:“可能是沒聽見”
沈睿立刻便否認了這個可能性:“絕不會,船上我二哥尚在,他可不是傻子。”
許佑德認真起來:“那便隻有一個可能了。”
沈睿看著他嚴肅的神色,也跟著開始嚴肅,連因為放鬆而略有點鬆垮的背脊都開始重新用力直板了起來。
許佑德:“你還記得我們當時因何落水?”
沈睿連回憶都不用,直接咬牙切齒起來:“當然記得,京城那幫國賊蠹蟲派了人來,迫不得已隻好跳船求生,不想卻被一個大浪”
許佑德抬眼乜她:“一個大浪?”
沈睿咬咬牙,這男人怎麽一點麵子都不肯給?於是改口道:“因為我的折騰,所以漂得遠了,所以才會脫離了部隊,才會有後麵那麽多的事兒。”
許佑德:“我們之前想過,陽伯公可能是刻意為之,目的便是押送那些黑衣人至各地衙門,來配合聖意旨,掀起當廷對貪官汙吏清理浪潮。”
沈睿:“是。”
許佑德:“那這船上的,有可能不是陽伯公了。”
沈睿震驚起來。
許佑德:“為了日後的安全,他們也該換船,用以隱蔽行蹤。”
沈睿是真的佩服許佑德的腦子。
前方剛剛和他們擦身而過的客船忽然停了航行,慢悠悠在原地掉了頭,船尖對著他們直直地駛來。
沈睿:“!”
她拿著腳尖輕輕碰了碰許佑德的大腿根,激動道:“你看,你快看!那艘船調頭了!”
許佑德:“?”
他沉吟道:“也許不是好事呢?”
船尖的甲板上站了一排三人,熟悉的麵容恍若隔世,惹得沈睿鼻子一陣一陣的發酸。
她捏了捏鼻頭,對著許佑德道:“你看!是哥哥!是謝大哥!還有那個跟百草霜似的臉黑的鄒胥之。”
鄒胥之原本看到失蹤的同伴,臉上少有的露出點興奮與激動,奈何忽然一陣鼻酸惹得難過,別過臉去一下子打了三個噴嚏。
謝瓊:“打噴嚏滾遠點,可別沾到沈家妹的身上。”
鄒胥之冰冷別扭的性子不改,聽了這話,立馬冷笑起來:“我若是一個噴嚏能打出五十尺開外,我也不必跟你們一道同行,盡受窩囊氣了。”
謝瓊一聽便擼起袖子發起怒來:“你什麽意思啊!我是餓著你了還是凍著你了?人嘴裏怎麽吐不出個人話來?”
鄒胥之不善辯駁,向來是以冷笑之姿和扭頭就走的態度敷衍了事。
謝瓊在後麵氣得跳腳:“什麽玩意兒?這都是什麽玩意兒?站住了,姓鄒的,你給我把話給清楚來!”
罷緊趕慢趕地追上去理論了。
船頭甲板露出的三個腦袋瞬間走了兩,沈睿一愣,“這是什麽情況。”
許佑德繼續在推理分析:“可能是後院起火,又有敵來?”
沈睿總算是察覺了,沉思道:“我怎麽覺得你這次分析得十足地不靠譜”
兩船慢慢地駛近了,沈鏡瞧見了自己失蹤多日的妹妹,激動之心再也抑製不住——他翻了船欄,直接從商船上跳了下來。
沈睿驚呼:“哥!”
沈鏡可不是風餐露宿身負重傷的可憐人,他們幾個在陽伯公這等金翅大鵬尊厚的羽翼之下保護得是毫發無損,此刻精神氣和身體素質那都是一等一的強,一個大跨步帶著點輕功,讚半空滑行了一段距離,直接便落在了沈睿的船頭上。
沈睿直接撲過去把人給抱住了:“哥!”
沈鏡這麽個糙漢子竟也淚光閃閃:“好妹妹!哥終於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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