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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禁地

  沈睿:“.……”


  她看了許佑德幾眼,忍不住地吐槽:“好好人不當,跑去做個牲畜。”


  許佑德認真說道:“你別說,我倒寧願自己是個牲畜,也比做人要好上千八百倍。”


  沈睿:“是嘛,我倒好奇這緣由了。”


  許佑德一本正經地解釋:“做牲畜還可以親近沈大姑娘,可做人就不行了,偷個香還得挨揍……不光得挨姑娘的揍,還得挨姑娘哥哥們的揍。”


  沈睿:“.……”


  她直接給氣得笑出聲來:“有沒有點臉麵啊許大爺,為了姑娘,連人都不願意做了?”


  許佑德掐著細細的嗓子哀哀長歎:“是啊,不願做了。”


  說笑歸說笑,兩人心裏頭還是明白大事兒要緊,使了吃奶的勁兒往前邊趕。沈睿是個不老實的,趴在人間肩頭端著舒坦,腳上力道不用,腦子就活泛起來了,她翻來覆去地對著今兒夜裏的事兒想了幾遭,心裏頭埋的深的那麽一丁點芝麻綠豆大小的種子又被不經意地刨翻了出來,麵朝光明,無處遁形。


  她瞧著身下人,從纖長似女兒家的天鵝脖頸一直順著劃到了耳朵根,嫩豆腐似得皮囊裹著近乎透明的軟骨,拗出了一個順滑曲繞的弧形,漂亮得好像在夜裏頭發了光亮。


  沈睿抬手,指腹依著那形狀劃了一遭。身下人不知是趕路趕得累了還是怎麽著,那嫩豆腐似得娟白的耳廓跟落了紅油鍋似得,瞬間就染上了一身的紅光。


  許佑德下意識地偏挪,瑟縮地躲了一下,輕斥道:“別鬧。”


  沈睿:“哦。”


  顯然這個警告對於身上姑娘沒有多少的威懾力,許佑德隻得多加了一句嘴,企圖把這件事說得重要性更強一些:“你再動,我身上就使不上力了,使不上力腳程就得慢下來,趕不上時間保不了人尚在其次,一不留神把你摔了那可就不好了。”


  沈睿還是隻吝嗇地一張口,回了一個字:“哦。”


  許佑德察覺出來不對勁了:“有心事?”


  沈睿:“有……有一個不著調的心事。”


  許佑德:“不著調便是空穴來風,忘了就行。”


  沈睿輕歎了口氣:“不行,我憋在心裏頭難過。”


  許佑德慢慢輕笑一聲:“說了半天就是忘不掉,偏還放在我麵前來講,這不就等於拿我當了你幕僚等著我給你拿主意嗎?行了,別裝了,咱們這般關係,又是過了命的交情,你就直接說出來吧。“


  沈睿一聽這話,立刻便坦誠了:“我說,你真的是沒料到這個時間差,而不是真想讓謝大哥死吧。”


  半夜都藏在夜幕重雲後頭的彎彎明月,此刻突然露了一丁點的頭麵,吝嗇地撒了一片白光於烏泱泱大地之上,卻像是觸了什麽倒黴催的壞黴頭,立刻地又縮了回去。


  天地又是一片死寂,茂林重密,隻有兩隻未歸家的禽類羽翼扇動地兩陣響聲,突兀而有理所當然。


  沈睿一根食指折了屈,屈了直,直了又折,而後吐出一口濁氣爽朗一笑,拍了下身下腳步不停的少年的肩膀調笑道:“你看,這麽個大大的突破口都找不著,我真得好好地笑話你了。”


  許佑德聲音平淡,跟平常話聲調沒什麽兩樣:“你這是認定我沒料到了?”


  沈睿:“對,我認定了你沒料到,想著該怎樣好好羞辱你呢。”


  許佑德:“那你好好想著吧,咱們馬上到了。”


  許佑德的腳程似乎比平常更快了些,山路崎嶇十八彎,硬生生在夜半時候就趕到了杭州府城內,高高的圍牆隻能攔住平頭百姓,攔不住各路特色有能人。


  那身影跟從地獄逃出來的鬼魅似得,一瞬的功夫便躍上了高聳的城牆,簡單得好像隻不過踏了一步的台階。


  沈睿一路無話,待到腳踏實地,卻也不得不說話了。她心裏頭全是這個倒黴案子的彎彎繞繞,一扭頭,看到了少年發白的臉梢,隻先說道:“身子還好?”


  許佑德:“撐得住。”


  沈睿還是不放心,又問道:“真撐得住?”


  許佑德:“撐不撐得住此刻不是我說的了,再不走就沒什麽時間了。”


  沈睿略帶歉疚地看了他一眼,許佑德回望了她,展了一張笑臉,還手賤地揉了揉她的腦袋。


  許佑德:“值了值了,可算是回本了。”


  沈睿勉強地把自己發髻給整理了一番,好在她是個聽話的孩子,謹尊兄諭,出行以簡便易行為上,及腰的長發隻拿紅繩子高高地紮了個馬尾辮,否則還真沒法子做到衣冠正容了。


  待到沈睿差著最後一步快要整理完成了,許佑德手指動動,又想著搞破壞。


  沈睿眼睛尖,錯身一閃順便回瞪:“還來?打你哦!”


  許佑德笑得無所畏懼:“你舍得嗎?”


  沈睿直接抬手,沒用什麽力道,輕輕地打了他手臂一下。


  許佑德不敢置信地看著那塊受傷區域,不可置信:“你還真舍得?!”


  沈睿:“舍不得。”


  許佑德伸出自己的胳膊期期艾艾:“那你.……”


  沈睿翻起白眼來:“這不隻是摸了你一下嗎。”


  許佑德很是悲憤:“你怎麽也開始耍起流氓來了?”


  沈睿:“我怎的沒覺得是耍流氓?難道我剛剛不是摸了你一下,是打了你一下?這麽一點力道,還是女子操著的打男子的力道,你說這點力道是打嗎?”


  許佑德:“.……”


  這讓他怎麽說,說是打,未免顯得矯情,畢竟隻有這麽點的力道;說不大,可是就這麽輕輕一下,好像還真是有點疼呢。


  沈睿瞪起了無辜的雙眼:“莫非是摸疼你了?”


  許佑德一口氣提了上來,很想舍了這張沒什麽用處的老臉去撒潑,可天人交戰了好一會兒,自己個兒卻直接敗下陣來,連連歎氣道:“沒有沒有。”


  沈睿輕笑了一聲:“真是沒想到。”


  許佑德:“我也沒想到,我竟也有要臉的時候。”


  沈睿:“我看出來了,你雖然平日間離經叛道得浮誇,心裏頭卻還有根緊緊繃著的細弦呢!這弦後頭就是你的禁地,誰敢踏足一步,立刻得怕就是要被你千刀萬剮地給搞死了去。”


  許佑德的禁地,一個是他為男人的尊嚴,還有個就很莫名其妙,是八杆子打不著的先皇陛下。沈睿有事沒事就在腦子裏做推演,想著許佑德和這位先皇陛下到底是什麽關係,連私生子這等大不逆的猜測都在腦子裏成型了,可最後全被拋棄了去。


  原因無他,先皇無子,哪怕是個私生子都是要接進宮裏去供著的,那能輪著他來過淒風苦雨的破黃連日子?

  許佑德:“呀,我這麽厲害的呀?”


  沈睿:“你真是厲害得死緊。”


  許佑德一望天,擺著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回頭朝著沈睿笑:“既擔了你的誇耀,我就得去幹實事了。”


  沈睿:“休息好了?”


  許佑德活動了活動身子:“好了,好了。”


  沈睿目朝著城中央,緊握了握自己軟綿綿的小拳頭:“那好,咱們就動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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