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平凡的一天

  真理號的船長端著咖啡，坐在巨大的落地舷窗前，單手托著腮，百無聊賴地等待自動接駁程序同意入港。


  他此行的目的是在鳥喙星裝載礦業工業品，並運往相鄰的資源星係。這是他好不容易從星區運輸平台搶下的單子，利潤不多但勝在安逸。


  隻是不知為何，往常很快的接駁流程突然變得無比漫長。


  透過落地窗，他看到鳥喙星太空識別區的螺旋進近軌道上長長的隊伍——有些船長為了省燃料，連隊都沒排，關了引擎開始繞翠鳥恒星公轉，假裝自己是個人造行星。


  “奧托，前麵還有多少？”


  一個船舵樣式的機器人從天花板上垂下，發出AI特有的聲調：

  “21。”


  “三個小時前呢？”


  “21。”


  “哈？”船長眉毛瞬間豎了起來，“又咋回事？軍事管製？臨時停航？還是什麽其他的鬼扯理由？”


  “未收到官方公告。”


  “這不耽誤事兒呢麽！”他露出不滿的情緒，但對此情況卻無可奈何，“發通訊給鳥喙分部，就說進近通道堵車了。”


  “錯誤。無法聯係愛你一萬年貨運公司鳥喙星分部。”


  船長一愣，“聯係不上？什麽叫聯係不上？”


  “通訊請求返回空白代碼，無警告，無錯誤，無異常。”


  船長有些懵逼地撓了撓頭，他不是做技術的，對這方麵一竅不通。


  就在這時，窗外閃過一道光影，將船長的目光吸引了過去。他看到一艘白色塗裝的穿梭機以極快的速度從真理號遠處略過，無視螺旋進近通道裏一排怨聲載道的航艦，向鳥喙星飛去。


  他眼睛當時就瞪圓了，從艦長席上跳腳起來，拍著控製台大叫道：“臥槽？居然有人插老子的隊？奧托！開全頻大燈！給老子閃死他！”


  “好的，目標船隻牌照：翠鳥·000001000·政，已鎖定，正在開啟全頻段高功率爆……”


  “等會兒！！！！！！”


  “……已終止。”


  船長有些後怕地抹了抹頭上的虛汗，這一瞬間差點把他嚇死。這麽也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穿梭機居然掛得是翠鳥行政的牌子，還是首牌！裏麵指不定坐著哪位首長呢！


  好家夥，自己這麽一個爆閃下去，工業艦的駕駛本這輩子就跟自己說拜拜了，說不定還得安個阻礙行政的罪名去牢子裏蹲幾年。


  這傻.逼AI，心眼兒也太實誠了——不對，壓根就沒有心眼兒！


  但很快，疑惑就湧上了他的心頭。


  看這牌子應該是星係總長的官方座駕，居然如此匆忙，連識別信道都沒打開，難不成鳥喙星真的出什麽事了？

  正當他無端猜測的時候，一艘又一艘的穿梭機、運輸船和軍艦從他眼前開了過去，其中似乎還有摻雜塗裝著新聞媒體和醫療救助的船艦。


  識別信道反饋回來的牌照編碼來頭一個比一個大，讓他噤若寒蟬，也讓他更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鳥喙星確實出事了！


  隻是不知道這單生意還能不能做？畢竟違約金挺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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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翠鳥星係大多數人來說，這都是一個很平常的一天。


  早上的鬧鈴會準時響起，接駁的巴士會準點到站，發出的貨物會在指定時間指定地點裝載入運輸艦，並在集群的控製下送往毗鄰的殖民星球。


  今天的事情和昨天一樣，昨天的事情和前天一樣，前天的事倒是和大前天的事不大一樣，因為大前天是休息日。


  一成不變的工作，循規蹈矩的生活，雖說略顯無聊，但也頗為安逸。


  隻是今天偶爾有些困惑：訂單通訊為什麽還沒到？廣播節目為什麽突然打烊？發出去的一些消息為何石沉大海了？


  但很快他們就把這些拋之腦後，因為一切都有天樞管控解決。


  ——直到他們被一大堆星艦圍了個水泄不通。


  生活在城市的人們抬起頭，茫然地看著各式各樣超規格的巨型艦船懸停在頭頂上空，遮天蔽日。


  拓印著星際守備隊後勤艦圖標，超過十萬米長度的堡壘級星艦；塗裝為雙蛇杖，通體雪白，萬米長的星區守護級醫療艦船；還有一些星星點點卻也以千米計的各式艦船和穿梭機。要不是他們都開了反重力引擎，但凡有一個角砸入盤古域，對整個城市都是一場滅頂之災。


  也得虧鳥喙星的城市全部都在赤道地平線和夜半球，陽光本來就稀缺，才沒能造成末日降臨般的臨場敢。


  幾個問題不停盤旋在人們腦子裏：


  咋回事啊？


  打仗了？

  誰打誰啊？


  有我事兒沒？

  然而，開著一大堆後勤指揮賑災救護艦船來的星際守備隊，看著地麵井然有序的社會秩序，同樣也是一臉懵逼。


  不是掉線了麽？


  不是災難戰備麽？

  不是社會動亂麽？

  鬧呐？


  於是雙方就在這對臉懵逼中僵持。


  而打破僵持的人就得依靠星係總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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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鳥喙星星長高誌平正端著一杯泡著枸杞的保溫杯，躺坐在辦公室的飄窗前，望著遠方永恒不墜的夕陽。


  這是他每個工作日將盡結束時，最喜歡做的事。在忙碌了一天以後，坐在窗前，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做，靜靜等待時間的流逝。


  隨著職位的提高，他所要做的工作越來越少，可對每一件事情的抉擇也必須越來越謹慎。任何不謹慎的方案提交都會降低他的工作評價，降低組織部對他的評分。


  他的方案決策最終都會提交到天樞進行公正評判。而天樞沒有感情，沒有取向，沒有偏頗。幾乎無法通過手段來增加自己在組織內部的權重。


  這讓他如履薄冰。


  長時間的計劃和思考會讓他不堪重負，所以在工作之外，他找到了適合他的放鬆法子：呆著，啥也不做。


  看著看著，他慢慢閉上了眼睛，享受這難得的平靜。


  可不知怎麽的，天似乎暗了下來。


  他有些不喜，他很討厭別人在他休息的時候進來打擾他，更別說擅動窗簾影響這溫暖的陽光，如果是新來的那位小秘書做的，即便他是自己二舅家的表親也照樣開除不誤！


  於是他睜開眼睛，想要看到底是誰。


  結果下一刻，他就直接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一艘堡壘級後勤艦懸停在城市上空，遮蔽了地平線上的恒星投向摩天樓的光輝，讓他的辦公室處於陰影之下。抬頭看去，一種窒息感油然而生。


  各種想法紛至遝來，湧上他的腦海：

  軍事調動？我怎麽沒收到通知？難道是圍剿我的？可我一個毛線兵權都沒得星長有必要開堡壘級進場？


  而正當他想要叫秘書進來，詢問事由的時候，辦公室的門“砰”地一聲被撞開，露出了一副十分熟悉的麵孔。


  讓他忍不住驚呼出聲：

  “陳……陳星瑞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