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陷阱

  如果在身份跟錢之間做一個選擇，我一定是選擇前者，生活在我們那個地方的人，都想擁有一個合法的身份。


  可我想起刀哥的威脅，就害怕的回到：“那個人說如果我走漏了口風，他們在牢裏有人，會殺了我。”


  李家山不屑的回到：“相信中國人民警察，你不會有任何安全問題。”


  李家山說完，就招手讓另外一個警察給我戴上手銬，把我重新關進看守所的單間裏。


  隻是這一次我沒那麽難受了，李家山給了我一種力量，不可言喻的力量。生活在我們那裏的人，每個人都想擁有一個中國公民的身份。為了這個身份，無數人付出了一生。


  現在這個機會就在我眼前，我必須緊緊的抓住它。


  如果我真的可以擁有一個中國公民的合法身份，我就可以去昆明打工，一個月好幾千，我可以慢慢存錢，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想象是美好的，可現實是殘忍的。


  沒多久，我再次被帶到了審訊室，這一次除了李家山，還有一個警察跟著他一起來了。這個警察我也認識，他是邊境緝毒所的所長，叫王海波，他左眼處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這讓他看起來十分威嚴。他的右臂擺放在桌子上，動也不動，那是一截假肢。我知道他臉上的疤跟假肢，都是因為一次緝毒行動，為了保護戰友而受傷所致。


  我一看見王海波，我就知道，事情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王海波很嚴肅的對我說道：“如果你是邊境寨子裏的人，我相信你一定聽說過我。你的事情我已經了解了，昆明公安局已經把你的案子移交到我們邊境緝毒所了，現在你這件案子由我們全權負責。”


  王海波很嚴肅，像是一座威嚴的大山朝我壓了下來，我幾乎被壓的無法呼吸，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李家山見狀，笑道：“頭，別搞得那麽壓抑，他就是個寨子裏被騙的孩子，還是讓我來說吧。”


  王海波點了點頭，把手裏的案宗合上，不再說話。


  李家山看著我，說道：“有個壞消息，你說的那個接頭人刀哥我們找到了。”


  這不應該是一個好消息嗎？我很疑惑，但依然很開心的說到：“那太好了，就是他讓我來頂罪的。”


  李家山從案宗裏抽出來一張照片，送到我麵前，嚴肅道：“不幸的是，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我看著照片，一個刀疤臉躺在地上，腦袋上有一個拳頭大的血窟窿。我幾乎下意識的說到：“還有我爹，還有我爹的獄友，他們也可以證明，我來頂罪就是我爹那個獄友給我爹介紹的，本來是讓我爹的來的，可是我爹年紀太大了，所以讓我來了。”


  李家山很沉默，他又從案宗裏抽出來幾張照片。我看著照片，腦袋一片空白。他們都死了，一模一樣的死狀。


  王海波嚴厲的說到：“我告訴你，被他們謀殺的人是我的戰友，他已經在販毒集團臥底了七年，2月19號本來是我們應該收網的日子，可是他犧牲了。現在沒人可以證明你是來頂罪的，你就等著被判死刑吧。”


  我徹底崩潰了，我甚至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我是自己來自首的，現在所有跟我有關聯的人，包括我爹，全都死了。


  我腦海中全是他們幾個人的死狀，一個拳頭大的血窟窿，我覺得要不了多久，我的腦袋上也會出現那麽一個血窟窿。


  可是，我還年輕，我還沒有享受過生活，我不想死。


  四周鴉雀無聲，他們沒有人說話，審訊室裏隻有我壓抑到極點的抽泣聲，我甚至連哭都哭不出來了，死亡的陰鬱籠罩著我。


  良久之後，李家山終於打破了這種沉悶到極致的氛圍，他一字一句的對我說道：“你想不想活下去？”


  我猛地抬起頭來，幾乎下意識的問道：“我還能活下去嗎？”


  李家山將桌子上的找收進檔案袋，認真的回到：“你能不能活下去這取決於你自己。”


  “你有什麽法子？”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個即將溺亡的人，狠狠的抓住那根稻草。


  “有。”。


  “什麽辦法？”


  “做我們的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