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身心俱疲
我蜷縮在椅子上，沒有說話，張雲逸忽然回頭看著我問道：“你是不是壓力很大。”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我說道：“我也不清楚，我最近情緒很不穩定，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會爆發。你知道嗎？我很多時候，都很……都很焦慮，我不確定我看到的跟我想到的是不是一致的，那些人，他們，他們知道毒品的危害，但是他們依舊樂此不彼的深陷其中，他們寧願墮落，寧願沾染毒品讓自己成為肮髒的一部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們這樣活著有意義嗎？”
張雲逸轉過身來，她忽然抓住我的手，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回到：“撐住……”
我忽然笑了起來，我問道：“現在還覺得我不適合參與219專案行動嗎？”
張雲逸似乎沒料到我會忽然問這個問題，沉思片刻，這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氣回到：“我仍然堅持我的想法，但我清楚現在你已經無可替代了，我沒有放棄寫申請終止的報告，隻是我沒有再遞上去。”
我聽到張雲逸的話，沒有像從前那樣覺得不可接受，我知道我做的不夠好，張雲逸的固執也好，偏見也好，或許是正確的。
她見我沒說話，接著說道：“李隊已經開始調查第二條線索了，跟醫院相關的製藥公司我們已經全都列舉出來了，隻是因為數量過多，排查還需要一段時間，目前仍未找到可疑的目標。”
我忽然問道：“為何不從新型可樂定入手？能夠生產這種藥物的公司是不是數量很少？這一點是不是可以著重入手？”
張雲逸卻搖頭回到：“事實上，能夠生產可樂定這種藥物的公司很多。王局讓我轉告你，你現在首當其衝的是，要盯緊徐謙韻這條線，其餘的可以暫且先放放。徐謙韻今天已經出院了，是徐誌強接走的。更加詭異的是，徐誌強並未投訴我們，而是選擇了跟我們達成和解，並且他還幫徐謙韻辭職了。”
我皺起了眉頭，下意識問道：“這能說明什麽？”
張雲逸搖頭道：“我們暫時還不知道這預示著什麽，所以才需要你去盯緊徐謙韻。”
我從椅子上下來，朝著外麵走去。這是我第一次先於張雲逸離開劇場，張雲逸見我起身離開，也站起來朝著門口走去。外麵的光，讓她的影子被拉的很長，像一個巨人。
她忽然說道：“堅持下去！”
我沒說話，不堅持下去又能怎麽辦呢？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這世上千千萬萬條道路，有水路，有陸路，唯獨沒有回頭路。
她見我沒有說話，忽然加大聲音喊道：“我不希望有一天我需要重新遞交申請終止你任務的報告，所以，別讓我失望！”
我停了下來，我第一次知道，張雲逸對我是抱有希望的。但此時張雲逸的希望並未帶給我動力，反而讓我覺得更有壓力。
我離開了劇院，步入雨季的街道，很冷清，我在這個地方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一個人踟躕路上的心情，讓我想到的不是孤單和路長，而是波瀾壯闊的海以及星光熠熠的夜空。
星群隱匿於霧霾而顯得愈發遼遠，落葉藏匿於行人疲憊的眼。我像一尾遊魚藏匿於白晝的冰下而又在夜裏銜著燈盞向荒謬目的地出發。樹木蒼白風聲枯竭雨水陰冷，等熬過這場故事，我想去山上看看雪。
我騎著快遞車回到了老街，蠢狗仍舊趴在包子攤前麵，包子攤仍舊沒有營業，我停下快遞車，走到蠢狗身邊，我摸著蠢狗的腦袋，笑著問道：“你餓不餓？”
蠢狗一動不動，隻是象征性的搖了搖尾巴，嘴裏發出一陣嗚咽聲，那聲音很微弱，我猜想傲嬌的蠢狗興許已經餓了很久了，包子攤歇業幾天它就餓了幾天，我忽然覺得很難過，我看著趴在地上的蠢狗問道：“你還能堅持多久？你為什麽要這麽堅持？你堅持下去的意義是什麽？”
蠢狗無動於衷，它依舊趴在那裏，我怒道：“蠢狗！你真蠢！真是一條蠢狗，餓死也活該！”
我站起身來，我覺得我跟趴在地上的蠢狗很像，我們都在為虛無縹緲的東西堅持著。我們都不知道，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堅持下去的意義究竟是什麽！可蠢狗卻絲毫沒有動搖！
我沒再去管蠢狗，我回到家，拿出鑰匙剛準備開門，耳中就傳來王侍的慘嚎聲，那聲音刺激著我的耳膜，仿佛正在曆經刀山火海！
“讓我吸一口！快給我吸一口！我快死了！我忍不住了！我好難受啊！”
王侍嘶吼著，像走火入魔一般，我心裏很疑惑，張雲逸不是告訴我他被送進戒毒所了嗎？他怎麽又回來了？
我打開房門，沒去管他，可是當我跨進屋子的一瞬間，一股十分熟悉的味道撲鼻而來。那是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聲音，福爾馬林水的味道！
他？
我忽然站在那裏，整個人如遭雷擊，一動也動不了了！
我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有關於‘他’的畫麵，背影、聲音、周誌偉被分割的屍體，每一個畫麵都刺激著我的神經！
我仿佛感覺到有人正朝著我走過來，腳步聲很輕盈，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我猛地回頭朝著那人撲了過去，我知道這不是源於勇敢，而是源於恐懼，是巨大的恐懼，讓我出於本能朝著他撲了過去！
我撲倒了那個人，我提起拳頭，我想朝著他砸下去！
可當我看清被我撲倒的人是誰時，我忽然愣住了！我身下的人也愣住了！她眼裏滿是恐懼！
我看著身下的人，我忽然不知道我該如何麵對這個人！這個天使與惡魔的矛盾結合體！
我更詫異的是，她怎麽會出現在我家裏？她來找我幹什麽？
我清楚的意識到，這個人不是天使，她隻是一個偽裝成天使的惡魔。
王霞的死就是她造成的，她手裏那把手術刀沒有用來救人，而是選擇了殺人！輕輕一劃！兩條人命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