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極盡奢侈
然而這些還不是最讓我震驚的,最讓我震驚的要數門邊的一個紅木書架了,碩大的書架上擺滿了小提琴,一本書都沒有。各種各樣的小提琴,每一把似乎都價值不菲。
我被這一書架的小提琴吸引了,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走近了才發現這些小提琴下麵都有一張名片,介紹了來曆購買日期以及價格,我看著上麵一串串的天文數字,我很想伸手去摸摸它們,徐謙韻卻立馬阻止到:“別動,那些都是藝術品!”
我縮回了手,我知道徐謙韻的意思,大概在她心裏我隻是一個吸毒的人渣,跟藝術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她有點抱歉的笑著對我說道:“可以……我知道很唐突很冒昧,但我真的希望你不要碰這裏的任何東西。”
她的話很傷人自尊,但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我朝著客廳裏麵走去,客廳的地麵上都鋪著地毯,我雖然不知道名字,但是能看出來價值不菲。這大概就是她堅持讓我穿鞋套的原因吧,她不想我弄髒了她的地毯。
她指了指餐廳,我識趣的跟著她到了餐廳,桌子上已經擺好了食物。我很尷尬,因為她做的是西餐,牛排,而我從未吃過牛排,也不會吃牛排。
她招呼我坐下,然後倒了紅酒給我。我學著她的樣子,端起紅酒來晃動著杯子,淺淺地的喝了一口,我不喜歡這個味道,就像我知道我不適合這個房子一樣。
徐謙韻卻很享受的放下酒杯,隨後一邊切著牛排一邊介紹到:“這可是少見的極品牛排,從澳洲空運過來的,一塊兩千八。”
我試著拿起刀叉學著切牛排,比我想象中的簡單的多。我以前在天堂寨的時候,經常上山打獵,打回來就會用刀子切開吃。
徐謙韻見我切的有模有樣,忽然笑道:“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會用刀叉,很多中國人都不會用的。”
我抬起頭問道:“你不是中國人嗎?”
徐謙韻笑道:“現在仍然是,但很快就不是了。”
我很詫異,看樣子她很快就要走了。我不確定她什麽時候走,但從她的話裏不難推斷出,也許是一個月,也許是一個星期,但肯定不會太久。
徐謙韻此時像是一個開心的金絲雀,笑著說道:“你會不會向往很幹淨,有陽光,有沙灘,還有海,四季如春的城市?我很向往,並且我很快就可以去了。”
我低頭吃了一小塊牛排,很腥,我沒有食欲再吃第二塊,我回到:“我是從天堂寨來的,那邊空氣就很好。我以前很想逃離那裏,可是當我真的離開那裏之後,我卻又很想回去那裏。哪怕在叢林裏生活著,起碼我是自由的。”
徐謙韻似乎沒料到我會這麽說,詫異道:“你很有趣,你的話也很有趣。我總覺得,你不太一樣。”
我看著徐謙韻,笑道:“你也不一樣,至少你做醫生的時候跟現在就判若兩人。我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你,但我更喜歡做醫生的你。”
徐謙韻忽然失去了興致,端起酒杯來狠狠的喝了一口酒,渾身顫抖著,似乎想起了什麽不好的過往,半晌才說道:“醫生?嗬嗬!那隻是被人強行加在我身上的負累!於我而言,醫院就像是監獄。他切斷了我通往藝術道路的橋梁,讓我不得不每天麵對那些令人惡心的器官。我還要擺出笑臉麵對那些讓人惡心的肥婆,他們都該死……”
我第一次知道徐謙韻對醫生這個職業竟然如此痛恨,我看著她顫抖的身體,問道:“是你父親讓你做醫生的嗎?”
徐謙韻深深呼吸了一口氣回到:“對,就是他。我最痛恨的人就是他,我很小很小的時候他讓我去學習樂器,我第一次聽見小提琴的聲音時,我就迷戀上了小提琴。我覺得那是天籟之音,我覺得不是我選擇了小提琴,而是小提琴選擇了我。”
我笑著,沒有說話,我知道此刻我更應該當一個沉默的傾聽者。
她繼續說道:“我第一次參加市裏的比賽就拿了獎,第一名!那是我這一生最快樂的時刻,我覺得自己是最完美的,你不懂那種感覺,我記得很清楚,我爸在我拿獎的時候告訴我,我就是世界上最棒的小提琴演奏家!”
她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又伸手去捂住自己的領口,害怕自己因為太開心而失態。我看著她雪白的皮膚,從臉上到脖子,都緋紅一片。她忽然鬆開了手,一口喝完了杯子裏的酒,她已經不在乎春光泄露了。
她放下酒杯,興奮的繼續說道:“我七歲那年就拿了雲南省少年杯的第一名,九歲就拿了全國第一名。你無法想象,台下那些老頭看見我的時候,張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神情。每個人都在稱讚我,說我是小提琴天才,可在我看來他們就像是沒見過世麵的鄉巴佬一樣,他們不知道,我隻不過是正常發揮而已。”
徐謙韻陷入了美好的回憶裏麵,她給自己又到了一杯酒,她拿著紅酒杯,忽然問道:“是不是美好的事情隻在過去才有?”
我回到:“是,因為你知道過去的事情隻在過去,我們沒辦法回到過去,它隻能被寄存在回憶裏。你知道它很美好,但也清楚它是過去。”
徐謙韻很詫異的看著我,繼續說道:“很哲學,我爸也這麽說過,他說小提琴隻能當做業餘愛好,我未來要成為一名醫生。我無法想象,我這雙打造藝術的手,要去握著手術刀,跟肮髒的人體器官接觸。可是我沒辦法忤逆他,我被迫放棄了小提琴。可他明明喜歡我拉小提琴的樣子,每次家裏來了客人他都要我表演的,隻是……”
徐謙韻的笑容漸漸收斂起來,眼神裏流露出一股憎惡感來,我看著她顫抖著,似乎美好的過往回憶完了,她開始回想那些不美好的事情了。
這讓她整個人都變得扭曲起來,而我則在思考著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