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喪家之犬
我看著床上女孩緊鎖的眉頭,我知道她一定很痛,我很難過,我不敢再去看她。
潘廳鍾終於關掉了那個儀器,將女孩胳膊上的管子給拔了下來,一切終於結束了。可女孩似乎並未覺得好受一點,反而神情更加痛苦起來。
女孩看著我們,似乎很想我們跟她說說話,可是潘廳鍾卻說道:“乖,睡覺吧,爸爸一定會給你找到合適的腎源,等你好了,就可以天天去曬太陽了,睡吧!”
凡凡很聽話的閉上了眼睛,可她渾身都在顫抖著,她應該很痛苦吧,可她一點都沒抱怨,她強忍著痛苦,盡量不發出聲音來,她溫柔的像隻貓咪,她不想讓自己的痛苦給別人帶來悲傷。
潘廳鍾近乎驅趕一樣關上了臥室的門,帶著我們到了客廳。我卻久久不能平靜,凡凡是無辜的,她不該承受這種折磨,可這世界似乎不會變好了。
“她媽是個煙鬼,懷上她的時候我就覺得會出問題,她剛出生的時候是很健康的,我以為不會出事了,可她十歲那一年……”潘廳鍾似乎想到什麽不好的時候,頓了頓,這才接著說道:“那一年,有一天,她忽然開始尿血,那時候我就意識到,這輩子我算是完了……”
我看著這個怪異的老頭,他跌坐在沙發裏,蕭京西看向我,她似乎沒受任何影響,她壓根就不在乎這些事情。我沉默著,沒有說話,繼續聽著潘廳鍾的話。
“我實在沒辦法了,我走投無路了,所以我才走上這條路,我需要錢,很多錢,你們知道嗎?我有多痛恨毒品,是毒品害了我,毒品讓我最愛的人躺在床上十幾年如一日,毒品摧毀了我的人生,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你們知道嗎?”
我覺得潘廳鍾很可悲,我一點都不同情他了,我冷冷的回到:“我們不是來聽你講故事的,我們是來賺錢的。”
潘廳鍾內心的苦痛,我可以理解,但我很清楚,法律不會同情誰。我很矛盾,如果潘廳鍾被抓住了,那麽他的女兒怎麽辦?
潘廳鍾見我語氣冷漠,忽然收起了悲痛的情緒,話鋒一轉問道:“你們掌握了多少信息?”
我回到:“我以前是個快遞員,什麽都沒掌握,隻是我的上線徐謙韻要退出,但中間出現了意外,徐謙韻被殺了,所以他派我來接替。”
潘廳鍾聽完,忽然說道:“我這裏容不下你,我有我的渠道,我暫時還沒想過退出,我的錢自有用處,對於你們的遭遇,我也沒有辦法,提供不了任何援助。”
我很憤怒,我冷笑道:“嗬嗬,這話你去跟他說,是他讓我們來的。”
潘廳鍾忽然抬起頭來,冷冷的盯著我,似乎我觸怒他了。我不由自主的拉著蕭京西後退了幾步,每一個販毒的人,都是惡魔,我應該謹言慎行,不該輕易觸怒他們。
潘廳鍾忽然低下頭,接著說道:“我走上這條路,是因為他們答應幫我找到匹配我女兒的腎源。可是我等了十年,我也替他們賣命賣了十年。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們身上,可我女兒卻等不起了。我退出隻有一個原因,不是我不缺錢了,而是我女兒沒救了。等我退出的時候,他們會為自己的言不由衷付出該有的代價的。”
潘廳鍾似乎很憤怒,他的義憤填膺,他的冠冕堂皇,在我看來很好笑。好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救自己的女人,可我很清楚,他不是這種人。
我不能讓他憤怒起來,我需要他清楚眼前的局勢,需要他給我們一條可以走下去的路,不然我的任務將無法繼續下去。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連忙問道:“如果我可以幫你找到腎源呢?”
徐謙韻以前是醫生,她的人脈跟資源我完全可以利用起來,所以倒不是在騙他。況且我是真的很想救好他的女兒,我不想潘廳鍾被抓以後,他的女兒隻能躺在床上等死。
我並不是同情心泛濫,我一點都不同情他們,我隻是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改編一些事情,讓它們朝著好的方麵去發展。
我並不清楚,我到底抓不抓得住他,我知道這個世界上的罪惡無處不在,多如牛毛,我沒辦法讓這個世界再無罪惡滋生。我不想我失敗的時候,或者死去的時候,毫無作為,起碼我能做一些有價值的事情。
潘廳鍾並未像我想象中的一樣興奮或者開心,他隻是搖了搖頭,冷冷的說到:“沒用的,幾率太小了……”
我歎了口氣,回到:“不試試怎麽知道結果呢?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反正就算失敗了,你也不用付出什麽。”
潘廳鍾這才站了起來,徑直的走向旁邊的櫃子,從抽屜裏拿出來一大疊資料,一邊遞給我一邊說道:“行,這個交易我做了。這裏是我女兒的所有資料,如果你能找到跟她匹配的腎源,我就給你一條生路。如果你找不到,就當我們從來沒見過麵。想得到,總要有點誠意不是?”
我點了點頭,鬆了一口氣,雖然遠沒達到我原本的預期目標,可至少有了進展,不再是一條死路了。
我接過資料,說道:“他的聯係方式我們找不到了,我們現在陷入了絕境,沒錢沒貨,你聯係一下他,讓他給我們發貨,我們也要吃飯的。”
潘廳鍾壓根就不上當,隻是冷冷說道:“那是你們的事,如果他有什麽指示會主動找你們的。我不管這些,你們想從我這裏賺錢,就拿出誠意來。誰讓你來的,你去找誰。”
潘廳鍾絲毫都不給他麵子,此時我才意識到,他說的沒錯,要想從潘廳鍾這裏找到一條生路,需要靠我們自己。
我無奈的點頭道:“行!”
我不再多說,拉著蕭京西離開了潘廳鍾的店鋪,站在外麵的街道上,我們倆看起來就像是喪家之犬。
一切都好像再次陷入了一個死局,而破局的方式最終還是落在了徐謙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