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透

  寧壁咽下香嫩多汁的雞肉,笑得發憨,拍了拍石麒麟另一個腳趾,暗示熾嫣坐下來。


  等到熾嫣緩緩落座,寧壁一邊琢磨啃哪邊的肉好,一邊解釋道:“之前守山門就總躺這兒吃東西,還怪舒服的,現在不來躺一躺都覺得沒回九華山呢!”


  熾嫣忍俊不禁。


  抬頭望著高大的麒麟腦袋:“這可是瑞獸麒麟,師尊建造的時候才親自去拜訪了麒麟真身,要是他知道你拿他當坐墊,不知道作何感想。”


  寧壁眨眨眼。


  司卿旬為了九華山的靈氣增長還真是煞費苦心呢。


  小白忽然嗤笑一聲,半躺在腳趾一臉不屑道【那個沒腦子的才不會在乎呢!】


  “咋啦,你認識?”


  【何止認識 那可是我小弟!】


  寧壁看了看數丈高的麒麟,再看了看還沒有人家一個腳趾頭大的某條狗,無語道:“自信是好事,吹牛也要看實力。”


  想完狠狠的咬下一塊肉在嘴裏嚼著。


  熾嫣看她良久,沉下一口氣,從懷中拿出絕生刀來遞過去。


  後者頓住,而後猛地把雞腿一扔,驚喜的捧住刀望向熾嫣:“師姐你幫我找回來了!”


  好歹這東西可是司卿旬肋骨變成的,雖然司卿旬嘴上說沒有關係,可是到底也是個重要物件兒,如今回來了自然欣喜。


  卻見熾嫣隻是淡漠的點點頭。


  問了一句:“你與那貓妖,究竟是什麽關係?”


  寧壁隻顧著看絕生刀有沒有損壞,根本不關心的問一句:“哪個貓妖啊?”


  “莫羨雲啊。”熾嫣又道:“這絕生刀就是那貓妖送來的,他說是你的貼身之物,怕你之後再不顧危險的去找所以他替你尋來了。”


  說話間不過了了幾字,可是熾嫣卻回想到那天見莫羨雲的樣子。


  那貓妖原先也是矜貴不染塵土的樣子,可哪天竟然連衣服都是破的,身上還有許多泥土碎石的殘留,臉上還有被什麽硬物磨破的痕跡。


  看著還挺可憐。


  寧壁這才回神。


  “阿雲…”


  這傻貓,不是都走了嗎?


  先前救了自己一命,如今又替她拿回來重要的東西,這些事情加起來不知道欠了他多少人情了。


  偏偏這貓總是讓她哭笑不得。


  歎了口氣,回答道:“一個傻乎乎的朋友。”


  “朋友?”熾嫣有些驚異。


  “小師妹為何要與妖做朋友?”


  她從有記憶開始就是生長在仙界,被司卿旬養在身邊,她所接受的世界就是司卿旬接受的,司卿旬不喜歡妖,她就對妖深惡痛絕。


  何況,她下山除過太多的妖,在她的眼裏妖就是無惡不作的生物,他們除了吃人殺人搗亂,什麽也不會,就是不該存在於世的東西。


  所以寧壁怎麽能和妖做朋友呢?

  寧壁抿了抿唇:“神仙都有好有壞,何況妖呢?師姐,那萱草仙子為一己私情差點害了整個桃花村她是好是壞?”


  熾嫣回答不了。


  萱草可憐,可那些無辜村民也可憐,自然說不出來。


  寧壁便趁熱打鐵又道:“阿雲三番五次救我性命,心裏把我當做姐姐對待,也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隻因為他是妖就不對嗎?”


  熾嫣更加回答不出來。


  就好像回答了不是就要否定她過去九百年所認識的一切,可回答是又覺得太過冷漠無情。


  隻好搖頭無奈笑笑。


  道:“未成想,師妹想的倒是通透。”


  寧壁笑著把刀收起來,還拍拍胸脯:“那可不。”


  “隻是天下間能如師妹這樣想的人不多,與我麵前說說也就罷了,可千萬別在師尊或其它仙君麵前說。”


  寧壁鄭重點頭:“我可不傻。”


  那些老古板可沒有熾嫣那麽心善。


  熾嫣笑著起身與她叮囑幾句便準備上山回去了。


  她原本打算回去繼續修煉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總是心神不寧,甚至老想到寧壁說的那些話,她隱隱覺得有道理,可是腦子裏就有另一個思想過來壓製。


  它叫囂著說不對,妖都該死,隻有仙才是正統。


  它說,鮮血殺戮都是妖魔帶來的,不可輕信。


  它說,寧壁錯了。


  可是寧壁錯了嗎?

  大概因為心神不一,所以練功有了差池,一下子吐了一口鮮血出來,心口灼燒起來,趴在地上心神未定的想著。


  隻覺得頭痛欲裂,難受極了。


  而後,熾嫣嚶嚀幾聲一頭栽倒在地,暈了過去。


  ……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黑了,守在她身邊的正是寧壁。


  她想起來寧壁趕緊把她按了下去,關懷道:“你就好好休息吧,現在師尊不在,沒人會說你的。”


  熾嫣還是堅持著坐了起來,靠在牆上還有些虛弱,心口倒是沒有灼燒疼痛了,但是腦袋還有些餘疼。


  問道:“師尊去哪兒了?”


  “東海那邊傳書來,說是封印提前鬆動,師尊隻好先帶著師兄他們前去了。”


  熾嫣一怔。


  一千年了,封印從來沒有提前鬆動過,為什麽在此刻忽然就不對勁了?

  師尊又要吃一番苦頭了。


  她看向寧壁:“若是師尊回來了,你幫我去給他送些靈泉的水,就是後山那片冷泉。”


  寧壁奇怪。


  “師尊不會自己去嗎?”


  熾嫣搖頭:“師尊向來好麵子,受了傷也不會說,更不可能給自己療傷,以往師尊每次封印完回來身上總是會有傷痕,用靈泉水可以好很多。”


  寧壁猶豫著點下頭。


  反正也不過是幫忙,放下水就走。


  “對了,你怎麽會暈倒啊?”


  熾嫣看著寧壁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怎麽說。


  因為她做了一個夢,夢裏她居然看見了一千年前司卿旬與魔尊烏昡大戰的樣子,隻是司卿旬的臉和如今沒有差別,可是烏昡的臉她怎麽也看不清。


  夢裏她好像很痛苦,流了很多血。


  她想自己在一千年前一定是被烏昡捉去折磨過,所以才會如此深刻。


  搖了搖頭,笑道:“是我練功不認真了,沒什麽大事。”


  寧壁看她憔悴的樣子不信。


  不過她又向來不愛逼迫別人說自己不想說的,擺了擺手表示不會追問,隻是說:“那你現在好好休息,我就在這裏,有什麽喊一聲就好了。”


  熾嫣本想說不用,可是寧壁剛起身要走她的心口就灼燒起來,疼得她趕忙拉住寧壁,可剛剛肌膚相觸 那種疼痛就奇跡般的消失不見了。


  寧壁:“怎麽了師姐?”


  “你…”怎麽會?是錯覺嗎?可是剛剛真的沒有那麽疼了,寧壁到底是什麽人,居然有這麽強大的力量。


  收回眼搖了搖頭:“沒事,你就坐在旁邊吧。”


  寧壁無辜道張著眼睛點頭:“哦,好。”


  熾嫣閉眼,卻疑惑寧壁身上的奇異之處,她到底是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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