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醜竟是自己
寧壁也側頭去看那漸行漸遠的二人,歪頭疑惑,抬頭忽然看見司卿旬的眼神,猛然好像明白了什麽。
雖說看似胡溪九是被青丘拖累所以才不得不離開九華山,可這一切在司卿旬看來便是無牽無掛,想走就走,想留就留,而身邊還有一個鵲喜不離不棄。
胡溪九所擁有的比他多得多。
司卿旬一生都被天下安危所綁架,他做人時是黎南國的救命稻草,萬千人命壓在他一人身上,做了神也沒什麽改變。
隻因他多了一個戰神稱呼,信徒將所有困難丟給他,想要他替他們擺平,而那些本該時同僚的神仙們也總在關鍵時候把難題丟給他,他們就躲在他身後悠哉悠哉了。
寧壁有時覺得不公,可司卿旬早已被那些根深蒂固的思想所囚禁住了,他一旦想要走出這樣的困境就有無數雙手把他拉回來,指著他的鼻子罵。
她怔了怔,手不自覺的抓緊了司卿旬的衣袖,搖了搖頭,有些自私道“師尊,你若是累了,咱們就放下這裏的一切,你呀也隻是個普通人,幹嘛總想著救世嘛!”
她一個補天的女媧石都沒那麽大的覺悟呢!
她自始至終都覺得自己就是個小人物,翻不了天掀不了地,前二十年老天爺就總把她當個猴子一樣耍,憑什麽要她去救那些人?
跟她無關,更不值得。
她直勾勾的盯著司卿旬,期待司卿旬做出和她一樣得選擇。
離開這個漩渦中心,逃離那些威脅了他這麽多年的信仰,對自己自私一點,和她平平安安的在一起。
司卿旬隻是有些複雜的看著她,深吸了一口氣苦笑一下,撫摸上寧壁的臉緩緩道“傻子,若是仙界被毀,你我又能去哪裏?”
寧壁抿唇。
蹙眉不滿“可是救世的人不一定就得是你啊!”
司卿旬想盡力去解釋,可是寧壁卻忽然紅了眼眶,司卿旬有些驚訝又有些心疼她,道“阿寧,我若不站出來,誰還會再出來呢?”
寧壁被他擁緊在懷裏,周圍全是他的氣息。
司卿旬對她有一股特殊的作用,隻要待在他身邊寧壁就覺得自己十分有安全感,她在這個天底下最最最厲害的戰神的懷裏。
本應是最溫暖的懷抱,可是寧壁現在有些懷疑了。
她見過烏昡有多厲害,知道司卿旬打不過…
小白又無數次的提醒著她總有一天她會被獻祭,她會消失,她真的不想自己留在這個世上最後的時光是看著司卿旬的背影去戰鬥。
她想用這不知道還有多久的時間去和司卿旬好好在一起,就算留不下什麽,總好過留下遺憾吧。
司卿旬感覺寧壁的身體僵硬的有些奇怪,緩緩放開才發現寧壁居然哭了,哭的淚眼婆娑,一滴接著一滴的往下落,都已經沾濕了司卿旬的衣裳。
“阿寧?”
司卿旬慌了。
寧壁退開一步,哭著搖了搖頭,眼看司卿旬要走過來替她擦拭眼淚,寧壁立馬抬手阻止他走過來,深吸了一口氣,吐出“等一下師尊!我、我要緩一下。”
說罷立馬轉身推門走了。
司卿旬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在回憶自己哪裏說錯了。
寧壁把自己鎖在房間裏,連椅子都走不過去了,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膝蓋痛哭流涕。
她也覺得自己矯情,可是她也實在是憋不住了。
方才她聽見小白說【無論烏昡死不死,這一仗打不打,你與司卿旬可能…大概都不會有圓滿結局了。】
她隻是真怕了,隻是想與司卿旬有過幸福平淡的樣子罷了。
小白此刻滿臉愧疚的坐在她身邊,張了張口又覺得自己不會安慰人,於是隻好把爪子按在她腳上,拍了拍表示安慰。
過了好一會兒寧壁才抽抽噎噎的抬起頭來,把後腦勺一下一下的撞在門框上,不顧疼痛隻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好久才道“小白…你說的是真的嗎?”
小白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說,它隻是個活了不知道多久的神獸,可是它沒有人類的那些情感,它隻是看著寧壁哭就覺得自己應該是做錯了些什麽。
歎息【寧壁,你要是不想聽我以後不說了。】
寧壁閉眼搖頭,眼淚還掛在臉上“我隻是想知道,為什麽?會發生什麽?我和師尊…我們倆是誰…”
是誰不見了,是分隔兩地,陰陽相隔,還是全都死了,共赴黃泉?
小白怕自己說多了寧壁又哭,搖了搖頭不想說了。
可是寧壁卻哭的更難過了。
小白一下子驚住了,趕忙跑起來抓著寧壁的衣服手忙腳亂的想安慰,最終無奈咬了咬牙才道【好了好了敗給你!】
寧壁急道“那你告訴我是誰?”
小白無力看她,低下頭【反、反正不是你心愛的司卿旬啦…】
“…原來是我。”
寧壁眼神猛地無光了,想笑想哭卻動不了了。
她呆滯了。
隻是眼角有淚在無聲的落下,小白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圍著寧壁轉了好幾個圈圈都不見她好起來。
好半天之後寧壁忽然出聲了,隻是聲音幹澀難聽“發生了什麽?我…我死的時候會不會很疼啊?”
她最怕疼了,小時候被打就好疼好疼,要是死的時候也很疼那她恐怕做了鬼也很可憐吧?
小白卻一下子怔住,轉著眼珠子扣著腦袋搖頭道【我不知道,我沒經曆過。】
【我隻是預知到原本補好的天就要裂了,不就得將來天下大亂,三界傾覆,就連烏昡也來不及作惡了,而你,寧壁,你是唯一能拯救這個世界的人。】
寧壁稍微回神,有些迷茫的看著小白“天塌?當年女媧娘娘不是補好了嗎?”
【是補了,可是用的都是五彩石的邊角料,並不牢固,當初是想給三界留後路所以保下了你不被補天,如今你已經覺醒了,三界安危就在這一刻,隻能…】
後麵的話它說不下去了。
寧壁心裏放線崩潰,咬著牙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想發泄吼出來可是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似的發不出聲。
她不明白,如果她本來就注定要死的話,為什麽還要把她創造出來,為什麽還要她經曆凡人所有的七情六欲,何不直接關她千年萬年到時候無牽無掛直接走了就是。
可如今好了,她注定要死了,還留下情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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