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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築草之城 第84章 潛龍騰淵

  第84章潛龍騰淵


  陳顒曾經感慨這次鬱洲島海戰演習後,安兆銘的日子應該好過一些吧?


  簡直是好過太多了!安寧表示很滿意。因為“此戰”的戰況、戰損、戰力、戰績都遠遠超出知州錢伯言的預期和想象。此後的錢知州就認真把腦袋埋進了沙堆裏。


  數十具海盜的屍首貨真價實,雖然顯得不夠新鮮,但是泡過海水的屍體,錢伯言此前也沒見過。總之不是作偽就對了,不影響錢知州露布報捷京師就行。


  至於戰損?老錢一邊暗罵那些“戰損”義士們死腦筋,不知道求生的大道理,一邊還要大作法事,設祠祭奠。甚至老錢的悲痛表情,表露得比那些義士的家屬還要肅穆哀傷。


  左右都是做樣子而已。這些百姓的演技,完全與錢知州不在一條水平線上。


  宣和三年,京東之地狼煙四起,盜匪橫行。海州府地扼山東半島咽喉,自然也常有來自邳州、沂州、莒州方向的盜匪不斷襲擾。


  雖然這些小股盜匪的規模都不大,也不像宋江那樣敢跟地方官府硬懟。但是即便四下鄉間的騷擾,那也不是民間百姓可以承受的損失。


  三縣鄉紳紛紛哀告過來,然而朝廷官兵是指望不上了。不但戰力渣渣,行軍速度比蝸牛還慢,而且更加騷擾地方。錢伯言束手無策,隻能商量靖海忠義社繼續出兵協助安民。


  安寧指揮三個新兵都營主動出擊,遠襲賊人巢穴,此後又連續打了幾個伏擊,總算穩住了一方平安。這時才能看出靖海忠義社的練兵好處,日行軍百裏,還能立刻投身戰事!

  然而靖海忠義社再要龜縮鬱洲島也是不行,安寧和錢知州並三縣官吏、鄉紳反複磋商,終於敲定分別在懷仁、曲陽、沭陽駐防隊伍,各縣紛紛劃出地盤作為駐軍所在。


  曲陽城初建漢代,城池不大,但非常堅固。而且分為子母城,其外圍的圩牆很大,即所謂的“城中有城”。其地扼守山東、兩淮咽喉,西去徐州三百餘裏,是為軍事要塞。


  城池大約南北一百丈,東西五十丈。有一個東門、兩個南門和一個西門,西門為主城門。城池的東南城牆處凹進城內,整個城池就像一把帶把子的菜刀。


  城內的東南角有一寺廟,稱蟾蜍寺,寺南有一條東西古道,東與海州北門的驛道連接,西至邳州、宿遷、徐州。靖海忠義社的一個都營駐地,就設在蟾蜍寺後麵。


  懷仁縣的一個都營大軍駐地卻設在鹽倉城,在縣東北三十裏,古城略作方形,城牆係夯土築成。此外又在縣西的計斤古城駐紮一個隊率兵力,主要警備沂州方向的匪徒來襲。


  沭陽的駐地卻設在沭水從北往東的拐角地方,此地原本並無舊城可以依托,現在也不過紮下營寨而已。駐軍也隻有一個隊率百餘人,多數時間還是起著警戒、恐嚇作用。


  經過這麽一番布置,不但海州府盡入靖海忠義社的勢力範圍,而且周邊的盜匪經過幾次試探,也紛紛打消了搶掠海州的念頭,地方民心大安。


  可是這樣以來,靖海忠義社的兵力就嚴重不足了,所以不但此前三個營的缺額都要滿編,此外還要新編出兩個青訓營。


  再就是海上的威脅也不能小看,混天蛟的海盜始終陰魂不散。所以,靖海忠義社也要組建一個都營水師隊伍,大約六百三十餘人,計劃編訂新式大小海船五十餘艘。


  靖海忠義社的甲刃也不夠鋒銳、結實,所以就要自行起爐煉鋼。這些冶煉諸事,都是交給洪七負責。而整個鬱洲島的民事,完全委托給呂子曰統轄。


  這樣的話,連帶上水師,靖海忠義社的合計編製就達到了六個營,大約四千人的規模。其日常的行營管理,都交給了副指揮使陳箍桶轄製。


  此外張伯奮、張仲熊兄弟並未跟隨其父張叔夜去濟南任上。他們此前脫離了忠義軍序列,也未去參加大名府改編。如今地方不靖,兄弟二人聯名請示錢知州,再為海州父老效力。


  留給錢知州的表演空間,也隻剩下感動、嘉勉而已。自此張氏兄弟就留在靖海忠義社裏,輔佐副指揮使陳箍桶掌兵。張伯奮掌軍紀,張仲熊管後勤。


  海州知州事錢伯言對此都無話可說。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海盜”戰事,讓他輕易放棄控製靖海忠義社的計劃。如今的靖海忠義社已經潛龍騰淵了,他又能如何?


  所以,靖海忠義社的這些人員調配,軍事布防,擴軍計劃等等報告送來錢知州這裏後,“皆概允行”,錢某人拱手而治罷了。


  不過錢伯言的政績,卻是蒸蒸日上。汴梁城中,錢伯言的露布報捷,錢伯言的具本言事,海州府的各種生機盎然,自會源源不斷地出現在趙佶的眼前,讚為國家幹才。


  何況他錢伯言,其實還有很多知交舊友遍布朝堂。王黼、高俅、甚至鄆王趙楷,都是他錢某人的澳援人物。完全不是張叔夜那種到處得罪人,朋黨皆無的寒酸樣子。


  據說張叔夜在濟南,如今又在頻繁剿匪,地方上亂作一團。說起來,老張能剿匪是件好事情。但是更好的事情,難道不是海晏河清、豐大豫享嗎?


  錢伯言治海州,就是海晏河清。汴梁城裏,錢伯言要升遷徽猷閣直學士,入京師三司的傳聞,已經傳出了風聲。徐知常再給安寧的信中,隱約提到這些事情,讓他早做籌謀。


  徐知常是個道士,又是皇宮書畫的供奉,皇子、帝姬之師。他若想交好內侍,其實很容易。此前是他性情倨傲,不願放下自己的小身段。


  後來安寧決定落腳海州經營,這京師的消息,就不能兩眼一抹黑。所以如今的徐知常,和內侍李彥交情火熱,得到點消息好不稀奇。


  但是這樣是不行的!安寧在海州的布置剛剛落子,和他錢知州也算交好的朋友。若你錢某人撒腿跑路,朝廷再換一個不知道跟腳的知州過來?安某人豈不是又要折騰一遍?!


  安寧琢磨半天,最後派人給遠在大名府的趙子莊送去一封信。希望能幫他老趙的官職更上層樓,最少取得知州事的資質。因此老趙就有必要去京師一趟,找童太尉活動通關。


  放心,各種所費錢糧之物,盡可去汴京西水大街的孫二娘包子鋪支取,多少不拘。此外在童太尉眼前,可以稍稍露出錢伯言的背後人脈。嗯嗯,說閑話時流露一二就可。


  童貫本來計劃去年秋天就要北伐的,奈何他在東南倉促使用今上名頭下罪己詔,卻意外招惹了王黼。因為方臘賊舉事,王黼剛到手的宰相就被涼在少傅的位子上,靠邊了。


  如今的王黼,還在忙著鬧翻身。但若童太尉果真在他翻身前就北伐建功?那他王某人此前的孤注一投就成了笑話。


  何況,的確是他童貫不仗義在先。你就說方臘賊是因為東南鹽商躥他舉事,多少也能減少他王黼的麻煩,不致落到今日地步。


  偏偏他童貫非要說是花石綱惹的禍!而花石綱,卻是他王黼、高俅、朱勔們做大的營生,他王黼可無處推脫。東南的鹽商就不同,那是上千年的痼疾,誰都有的話說。


  何況,事後追究起來,福建兩浙的鹽商們確實深度參與了方臘賊舉事。


  所以王黼就悄悄在趙佶麵前給童貫上了點眼藥,加上朝中反對北伐的議論紛紛擾擾,趙佶狐疑不定。北伐的事情暫時擱置,童貫也就留在京師和這些官僚們打擂台。


  這個錢伯言既然是他王黼的馬仔,那就繼續呆在擂台下麵候著吧!徽猷閣直學士給了,入京師三司的差事就免了!童貫認為,海州乃徐州門戶,須臾離不得他錢某人這等大才坐鎮。


  乾貞記的生意越發繁忙,各種產出紛紛走上軌道。其中單單是肉鬆的產能,哪怕已經提高數倍。月發三百石,還是遠遠不能滿足大名府的西軍所需。


  稍稍計算產出,香皂、肉鬆可以年入二十萬貫。精鹽、茶葉都是“聯營”,能分紅到乾貞記的也有幾萬貫。白糖、燈油都還沒有上量,但是年入也不下幾萬貫。


  何況真正的大頭,都在海上。因為明月盜、混天蛟的存在,如今海上還有不少“稅收”可以惦記。估計明年乾貞記的年入,就能輕鬆突破一百五十萬貫。


  不過支出也是紮眼,四千大軍,兩千海盜呢。加上乾貞記的運營,“朐山工學院”的支出,一年支出大約七十萬貫還是要的。但是其中,也有一些其他地方的錢糧來源支撐。


  因為靖海忠義社以及乾貞記的存在,如今海州府商貿日趨發達。吃水不忘挖井人,海州府民間每年用於靖海忠義社布防、駐軍的捐助錢糧高達十萬貫。


  加上各種剿匪後的官府賞賜,剿匪繳獲,鬱洲島和幾處駐軍地方的田畝耕作收成,合計也有幾萬貫。總之在錢知州的“賬本”裏,四千人的確就是安兆銘的養軍極限。


  但是在陳掌櫃的賬本上,靖海忠義社再養數萬兵,都不在話下。如今需要乾貞記支出的軍中費用,不過四五十萬貫。因此,乾貞記每年還可結餘一百萬貫,已經相當可觀。


  但是明年?嗬嗬。乾貞錢莊已經開始緊鑼密鼓地籌備中,甚至在靖海忠義社的內部,也早已試行多日。這個來錢速度,可是比海上的稅收更加厲害呢!


  此外“朐山工學院”辦學火熱,其規模早已超過州學、縣學。進了“朐山工學院”就能去乾貞記的工場賺錢,還有機會選入靖海忠義社,甚至下海!

  那個待遇,給個縣尉都換不來呢!如今海州之地,從軍熱情從來沒有如今這樣高漲過。


  安寧慨歎,一個新時代真的快要到來了。


  而這個新時代的樣板,卻是從他手上點滴成型。隻要繼續走下去,就有人會看到機會,就會跟著學習。


  壓根不用他去苦口婆心當聖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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