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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築草之城 第157章 朝局詭異

  第章朝局詭異

  與王黼一起倒黴的,除了王安中,還有曾經大義滅親的蔡攸。


  要說蔡京此前起複不到半年,他的再度為相,實在是趙佶看到朝廷亂象著急,想要憑借蔡京的老資格穩一穩朝堂的意思。


  卻沒想到蔡京這次,卻生生被自家的兩個兒子坑爹了。


  宣和六年正月,蔡京再領三省。但是蔡京已經八十多歲,年老昏聵不能視書,故而一切奏判皆由四子蔡絛代之。所以蔡絛每次上朝,侍從以下官吏都要拱手相迎,低聲耳語。


  甚至到了堂吏數十人懷抱案卷從後的地步,於是蔡絛更加肆行無忌。哪怕白時中、李邦彥這等尚書左右丞的重臣,也隻能奉行文書而已。


  不久,早已分家別居的長兄蔡攸,就上書以為以季弟蔡絛不能勝任其職。甚至蔡攸為人酷毒,此後又幾次上書勸官家趙佶誅除蔡絛等人。


  這件事,就在趙佶的心中結了老大疙瘩。趙佶是大宋的官家,他對治政還是有著起碼的準則。朝廷治天下,首先便要在“孝”字上做文章。不親不孝之人,如何會忠心朝廷?

  但是蔡攸卻是趙佶的舊臣,一起玩大的夥伴,而且為人極有才情。蔡攸的道家說法,甚至都能為難過林靈素,更曾與閣皂山掌教天師張如晦爭論神變之事!

  不但蔡攸進見宮中沒有時限,甚至妻子宋氏也能隨意出入宮中,寵信超過其父蔡京。宣和四年北伐時,蔡攸為副宣撫,北伐後遷升少師,封英國公,領樞密院,可見官家重用。


  然而蔡攸為了爭權,卻是早早便與父親蔡京反目為仇,互相傾軋不休。有一次蔡攸探視父親,一進來就上前捉蔡京之手診脈道“大人脈勢舒緩,可有不適之處?”


  蔡京初時還在莫名其妙“沒有呢,都挺好的。”然後蔡攸就借口禁中有公事,匆匆辭去。此時尚有客人窺見,不解蔡攸此舉動,便問蔡京,蔡京無奈說

  “你一定不明個中緣由,這逆子是想用老夫有病的借口,請官家罷免老夫呢!”


  然而此時蔡京卻毫無退意,他還想多幹幾年,讓這大宋的朝廷穩穩心神。然而趙佶卻要及於平息朝堂的紛亂,等到趙佶讓童貫去勸蔡京上章辭官時,蔡京哭道

  “官家為何不再容京一二?如今朝堂的樣子,果然還能繼續折騰嗎?”


  童貫歎息不語,蔡京隻好自嘲“其實老夫早該請辭了!隻因官家的上恩未報,這才不忍告老,這都是二公知道的事情。”於是上表三請致仕。


  當時左右見蔡京竟然會直呼兒子蔡攸為“公”,也都笑了。可是蔡攸卻是得意洋洋,居然生生受了他爹的這句尊稱!


  這些事,在趙佶聽聞後,就已經很是不爽。等到王黼私下勾結內侍梁師成的事件發作,再有金使推波助瀾的控訴、指責,蔡攸也隻能隨著王黼一起免官。


  宣和六年的大宋朝堂,宰相人選走馬燈似地變幻。不但朝堂勢力此消彼長,燕京的權力變化也是個大手筆的事情。隻是因為燕京遠離朝堂,便顯不出多少輕重。


  白時中、李邦彥上位,這都是太子係的重臣。看來官家也有了懈怠之意?“太子秉國”的暗流開始慢慢泛起。


  安寧卻無心關注這些,他還在與匆匆趕來的馬擴把酒夜話。


  安兆銘出使金國的經過,自然有使團的人員記錄稟報。有功社稷是一定的,但是如何任職卻還有許多變數?賀允中如願拿到尚書禮司員外郎的官身,安寧卻未定案。


  也不過是在殿中侍禦史,或樞密副承旨之間徘徊。說起來都是朝廷的實權要職,隻是文武側重不同而已。若是定位武職,甚至再升一級判將作軍器少監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然而太子對安兆銘的忌憚日重,王安中的確是王黼親信,但他已經在倒向太子。賀允中更是太子係的清要之官,他對安兆銘的判斷就很嚇人。


  安兆銘是懷揣了空白上諭的人!他若對太子有成見,就完全有可能鋌而走險。從這個角度看,安兆銘甚至比王黼那個宰相更危險。


  好在郭藥師很識時務,來京後迅速拜在太子門下,所以他這次受到的波及就不算大。


  說到底郭藥師是武人出身,雖然地位老高老高的,但是他在朝廷上的話權就很有限。自然責任也很有限,武人就是用來打仗的,你不能指望一屆武夫去和金國人談合作。


  不過郭藥師帶來的兩千精銳騎兵的確是一股巨大的戰力,由不得太子不去籠絡他。


  而安兆銘用來壓製郭藥師的一千八百精銳,雖然戰力更加可怕,如今卻早已煙消雲散。八百靖海忠義社的兵,被高俅留在大名府,說要以此為框架,為朝廷編伍出一支新軍。


  另外他在燕京臨時整編的一千銳卒,也在大名府時被重新編入西軍。隻是要移駐齊州,算是入了濟南府的勢力。


  濟南府的錢伯言此前雖是鄆王的人,但他後期已經淡出鄆王的視線。老錢這個人,其實並沒有什麽立場,誰做他的老板都可以。


  雖然還沒說透話,太子還是自信能拿下他,濟南從此無憂也。


  所以安兆銘離開大名府後,身邊就隻剩下二十八騎,甚至連走路都要避開郭藥師的威脅。從這些細節上就能看出,比起郭藥師的老辣來,安兆銘終究還是太嫩了。


  郭藥師此前來過一兩次汴京,但那都是來去匆匆。所受朝廷恩寵,也讓他來不及仔細了解這座巨城。但是這次,他卻要在汴京城久居下來。


  這才發現,汴京的消費實在奇高。甚至他這樣的節度使、檢校少保級別的官員,想要買一棟心儀的房子都很困難。何況手下那群將士,就隻能在軍營中湊合渡日。


  要說郭藥師原本是不差錢的,他在燕京時,凡所要兵械甲杖馬匹,朝廷都盡量供給。他又派部下到宋境各州做生意,賺取錢財。


  到去年時候,常勝軍四萬之眾,鄉兵三萬,合計號稱三十萬大軍。但他常勝軍卻仍穿遼服,而不著宋裝。這才被劉韐上了眼藥水,引起朝廷狐疑不定。


  可是郭藥師卻是有大報複的人,如何肯散了常勝軍的隊伍?因此,自去年以來,他此前的所有積蓄幾乎都投進軍中。這才心生戾氣,在燕京之北大開殺戒,劫掠民間。


  若說常勝軍是他一生心血所聚都不為過,如今就被安兆銘幾個小動作整沒了?好在官家也很念舊,這次不但給他加檢校太傅,還要賜給宅第姬妾。


  但是姬妾很快就到手了,宅第就很局促,還要緩一緩。因此郭藥師這些日子,幹脆就在裏城的宣和坊租賃了一處住宅住了下去。


  眼看宅院清秀幹淨,租金也不高,郭藥師住的非常開心。不過他若知道安寧更加開心的話,老郭就未必還能放心住下去。原來這處宅院,卻是昔日徐知常的舊居。


  徐知常自然要搬去一處更幽靜的地方,方便乾貞記的情報傳遞、分析。所以他的舊宅就一直空著。眼見郭藥師想要找房子,安寧如何肯放過他?


  總之,郭藥師平素除了上朝,閑暇時也會約了街坊領居高談闊論。這才知道汴京之富,實在令人咂舌!宣和年間,汴京公認的小康之家,家產大約一兩千貫。


  但是這個標準,卻隻能在汴京湊活著過。比如安兆銘那樣的七品官員,一年俸祿大約五百貫錢,加一些其他灰色收入,正好就是勉強渡日的那種人。


  然而安兆銘絕對不是勉強渡日,因為他的福記,一年給他帶來最少三十萬貫的財貨!這都是坊間傳聞。可要按照郭藥師的分析,他安兆銘一年沒有一百萬貫使喚,絕對揭不開鍋!


  他的海州一攤子事情擺在那裏,他靖海忠義社的裝備、兵餉、數量隨便計算一下,都要這個數,甚至不止。郭藥師自己就是養兵的人,估算起來自然不會太差。


  但是安兆銘也不算什麽,人家王黼抄家就是一千萬貫家財。換算一下,蔡京的家財會有多少?更高、更遠、更貪!郭藥師歎口氣,蔡家的底子,總要三五千萬貫不止吧?

  但這西財富卻與他無關。每天二十文是百姓在汴京維持生存的基本條件。但是想要體麵點生活,那麽每月最少需要十五貫錢的收入才行。


  也就是說,常勝軍那兩千人裏,隻有百十人才能過的體麵。郭藥師煩躁不安,這特喵汴京日子咋就這麽難過呢?在燕京時,每年五十貫兵餉足以讓常勝軍士卒養活全家老小呢。


  郭藥師仔細算過,汴京人口大約一百五十萬左右。這可不是燕山府那種把周圍鄉縣都算進去的人口,這就是汴京這一座城的人口!

  這當中,駐軍約十五萬,皇室、貴族、官僚、官用工匠十萬,僧尼道士兩三萬人。這些人,再加上他們的眷屬,大約六十萬人,占總人口三成略多些。


  郭藥師饞涎欲滴。按照五口一戶人家計算,一般人家的家資兩百貫,中產人家的家資平均兩千貫。那麽汴京城的財富總額,就要高達四億貫!

  這要是約了他金國一起過來打草穀啥的,哪怕隻得十之二三,也要上億貫的!再把蔡京等官僚,以及皇室財富算上,隨便搞搞,兩三個億不是問題呢。


  嗯嗯,安兆銘的家財卻定要刮地三尺!自己怎麽就沒早想到這一手呢?


  郭藥師的腸子,都悔青了。由此更加憤恨安兆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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