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陣

  臧奎和秦朗在暗處觀察幾人的戰鬥,忽然聽到遠處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


  兩人凝神望去,見一人身著白衣,騎著黃驃馬,朝這裏行來。離得近了,秦朗遽然驚呼道:

  “奎爺,快看那馬上之人,他便是害死霸爺的凶手。”


  臧奎吃了一驚,扯住秦朗問道:


  “你說什麽?他是殺死我父親的人?”


  秦朗緊張地點了點頭,道:

  “是他,奎爺。我當時親眼看著他把霸爺的屍體從陷阱裏麵拖出來。”


  臧奎聽他這麽說,忍不住大吼一聲,憤怒讓他失去了理智,直把秦朗勒的喘不過氣來。


  “奎爺,鬆手,鬆手,奎爺……”


  臧奎終於鬆開了手,秦朗大口喘著粗氣癱倒在地,臧奎想殺了秦朗,但是沒有下手。


  秦朗當時和臧霸一起追捕何可卿,結果臧霸掉進了魏子貞挖下的陷阱。


  秦朗卻驚嚇的袖手旁觀,沒有出手相救,導致臧奎最後連自己父親的屍體都沒有見到。


  這怎能不令他生氣,隻是現在的秦朗對他來說還有些用處,所以暫時不能殺他。臧奎紅著眼睛,在暗處等待騎黃驃馬的人過來。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魏子貞。


  卻說魏子貞這日趕到孟津縣,發現街市上空蕩蕩的,隻有零零散散幾個買東西的小販。所有的大店鋪都關門了,僅剩一些小的店鋪還在營業。


  糧店、布店,還有酒館、酒肆大部分都未開張,他想買米買麵,買油鹽醬醋,但是根本沒有地方可去。


  縣裏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原來大明朝早已經滅亡了,崇禎皇帝在北京煤山自縊而亡,他對此竟然一無所知。


  魏子貞從出生起便開始經曆明末動亂,他對大明朝沒有絲毫留戀。不論大明朝尚在,還是大明朝已經滅亡,都不會受到他太多的關注。


  但是現在買不到東西這件事,卻切實的讓他感到苦惱。大明朝沒了,老百姓連最普通的日子都過不成了,這真是太令人揪心了。


  魏子貞在街市上轉了很久,直到傍晚才在一個小民巷裏麵,發現一位賣米的老婦人。


  那米是她自家的存糧,現在拿出來以高價賣給別人,魏子貞沒辦法,買了一袋米馱回來。


  他騎著追風馬不停蹄地往家趕,在離家不遠的地方,便聽到混亂的打鬥之聲。


  漆黑的暗夜被刀光劍影折射的亮如白晝,魏子貞從未見過這等陣仗,急欲勒緊馬韁繩。


  卻看到一群人包圍著一個女子,那女子手執紅羅傘,飄飄欲仙。他看的不真切,竟覺得和何可卿有幾分相似。


  正在這時,忽然一道藍光淩空閃現,一個聲音大喝道:


  “受死吧!”


  追風被這聲大吼一驚,猛地刹住了身體。前腳騰空,嘶鳴起來,把魏子貞掀翻在地。魏子貞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臧奎。他等魏子貞行的近了,便催逼內丹,在體內幻化成妖力。手中祭出寒光妖刀,衝了出來,眼看就要得手。


  突然一聲刺耳的箭鳴之聲從暗夜之中傳來。臧奎心中慌亂,憑借直覺躲開了,箭簇順著他的耳朵擦了過去。


  耳朵上麵頓時傳來一陣錐心般的疼痛,他捂著耳朵,大吼不止。秦朗早已嚇得不知躲到了哪裏。


  “住手!畜牲!”


  一個威嚴的聲音在遠處傳來,走的近了,臧奎看清楚對方的麵孔,他強抑怒火,喝道:

  “是你,賈善!”


  對方沒有回答,直接上來和他交手,臧奎握緊藍光妖刀和賈善戰作一團。


  賈善的武器乃是陰陽雙金槍,在交戰之時,左右手各執一槍。兩隻金槍可以在尾端合二為一,成為一支長矛雙尖槍。


  在幻象化形態,長矛雙尖槍可以虛化成一張玄靈神弓,射出虛無之箭,重傷敵人。


  此刻賈善手執雙槍,上來和臧奎相鬥,臧奎被唬了一跳,心驚膽戰,因此步步後退,小心應付。


  賈善逼近臧奎,雙手猛地抽出金槍,齊齊向臧奎刺來。臧奎不敢大意,躲過了從左邊刺來的金槍,用寒光妖刀撥開了另一支槍,大罵道:


  “手下敗將,也敢前來送死!”


  賈善不說話,徑直攻來,臧奎左遮右擋,退無可退。隻得把所有內力注入寒光妖刀,刀麵之上頓時藍光閃爍。


  他抵著賈善的金槍,朝賈善身上砍去。賈善措手不及,被逼的後退一步,把兩隻金槍合二為一,橫著擋下臧奎的妖刀。金槍和妖刀撞擊在一起,劈劈啪啪綻放出火花。


  臧奎一陣狂笑,抬起妖刀,便要刺向賈善的心窩,賈善急忙又將雙槍分開,與臧奎拉開距離。


  等離的遠了,他催逼內丹,將所有內力傾注在金槍之上,金槍頓時由具象化變為幻象化。賈善將兩隻金槍合在一起,一張巨大的神弓便出現在手中,上麵光澤閃耀,照亮了整個暗夜。


  這是狐族特有的招式,可以將武器幻象化。


  臧奎在上一次戰鬥中,並未真正見識過此弓的威力,因此心中驚懼不安,不敢向前。


  賈善便右手執弓,左手拉開幻象化的弓弦,一聲箭響,三發虛空之箭穿風而來,箭簇之上帶著晃眼的金光。


  臧奎躲閃不及,被其中一支箭穿透手臂,手臂之上的肌骨開始從中間灼燒,疼痛難忍。


  然而並沒有鮮血流出,他眼看胳膊被灼燒出一個透明的窟窿,卻束手無策。


  賈善走了上來,手執金槍,抵在臧奎的脖子上,喝道:

  “你這畜牲,上次老夫和你對戰,並未用出全力,你何以欺人太甚!”


  臧奎害怕了,他右手握著寒光妖刀,耷拉著左臂,臉上顯現出痛苦萬分的表情,跪在地上開始求饒:

  “賈老爺,小人有眼無珠,抓了您的公子。但是請您看在我父親曾經放過賈少爺的份上,今日也放我一馬。我保證從今以後,帶領狼族與狐族和平相處,絕不食言!”


  賈善聽到臧奎承諾狼族、狐族和平相處,一時動心,便欲手下留情。


  這時臧奎瞅準時機,猛地舉起寒光妖刀,對著賈善的腰間砍去。


  賈善措手不及,被一刀砍在腰胯之上,鮮血順著衣裳流了出來,賈善內力受損,急急向後退去。


  臧奎胳膊之上疼痛難忍,不敢追趕。賈善便艱難地將魏子貞放在馬背上,自己騎著“青騅”朝木屋前行去,鮮血“啪嗒啪嗒”地滴了一路。


  等到了木屋門前,賈善便昏了過去,從馬背上麵摔了下來,他心中如釋重負,始終麵帶微笑。


  何可卿眼看這一切發生在麵前,卻無能為力。她被紫雲閣五人圍困在中間,一時難以脫身。


  胡念慈在屋內看到“青騅”背上的魏子貞,從裏麵衝了出來。彼時賈善已經昏倒在地,胡念慈手裏捏著念珠,心中慌亂不安。


  她隻不過是一個剛剛修煉成形的狐妖,內丹尚且未能凝聚。因此隻能看著女兒和別人打鬥,自己卻什麽忙也幫不上。


  這時她從屋子裏麵衝了出來,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她,胡念慈便把賈善和魏子貞救了回去。


  何可卿看到魏子貞被母親救了回去,心中終於沒有了顧慮。她拋開紅羅傘,將所有內力聚集在上麵,紅羅傘頓時由具象化變為幻象化。


  在何可卿的控製下悠悠轉動,傘麵之上藍色的火舌隨風擺動,仿佛要吞噬一切。


  黃彥澤看到這一幕,心中大驚,灼然道:


  “不好,快退!”


  話音未落,千百支藍芒梅花刺從傘蓋之上射向四周,幾人在慌亂之中,躲過一劫。


  同時驅動內力,星紋之中綻出金光,將藍芒梅花刺震碎。黃彥澤嚇得心髒幾乎扭曲,他顫抖著聲音道:


  “驅動五靈獸!快!”


  其他四人應聲而起,收了武器,將內丹逼出體外。五枚內丹按照金、木、水、火、土方位,占據天機星五角。


  在幾人的控製之下,內力外化,在五角之上分別出現了幻獸化的青龍、白虎、朱雀、玄武、瑞麟。


  何可卿沒料到幾人竟然還有這一手,因此急急收了紅羅傘在手中,這時冷清雅嬌笑道:


  “縱你有千年修為,也難逃此陣。美人,永別了!”


  何可卿聽到這話,並不慌亂,她終於顯露真身,九條狐尾出現在身後。


  她閉上了眼睛,一道朱紅色的花鈿印記(鳳來儀)在眉心顯現。等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雙眼之中仿佛有火焰在灼灼燃燒。


  黃彥澤驚的說不出話來,鬥大的汗珠從額頭上麵“啪嗒啪嗒”地落下來,其他四人麵麵相覷,都不敢妄動。


  黃彥澤的第一個想法是遇到了狐仙,但是他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眼前的女子並非狐仙,她額頭上麵有鳳來儀的印記,這說明她還並未曆劫,羽化成仙。


  這個印記隻有在經曆天劫之後才會褪去,浴火重生,由妖成仙。


  何可卿的九條狐尾鎮住了他,黃彥澤明白她離成仙不遠了,他心中暗罵臧奎無知,來讓他們送死。


  但是此刻木已成舟,他不得不使出全力,否則性命難保。


  “快快動手!”


  黃彥澤驚恐地嘶喊道。


  眾人都唬的膽戰心驚,聽到黃彥澤的命令後,便使出渾身解數,把全部內力注入內丹之中。


  五靈獸發出陣陣撼天動地的吼叫,朝何可卿撲來。


  何可卿將九尾之中流溢的內力傾注到紅羅傘之上,紅羅傘頓時分裂成許多高速旋轉的小傘,旋轉的速度之快無法用語言加以描述。


  在短短幾分鍾之內,具象化的小傘由於旋轉速度太快,肉眼已不可見。黃彥澤等五人,麵對消失的紅羅傘,心中的驚怖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五幻獸輕易被擊碎,等紅羅傘再次回到何可卿的手中時,幾人已經口吐鮮血,倒在地上。


  何可卿這次什麽也沒有說,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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