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鋒

  俞祖德的回憶暫告段落,我們的故事還在繼續。


  在何可卿與紫雲閣眾人的戰鬥中,賈善從臧奎手中救下了魏子貞,自己卻身負重傷。


  等胡念慈把他安放在木屋的床榻上時,他已經處於瀕死的邊緣。


  賈純是在子時三刻以後趕到的。他進門的一瞬間,賈善突然雙眼發亮,驚呼道:

  “純兒!”


  賈純還沒有走到賈善身邊,已經跪了下來,涕泗橫流道:


  “父親,孩兒對不起你,孩兒來晚了。


  賈善露出少有的慈父神情,招了招手道:

  “純兒,你過來。讓為父好好看看你。”


  賈純幾乎是跪行到賈善身邊,抱住賈善的一隻手臂,痛哭不止。


  賈善有些難受地閉上了眼睛,喃喃道:


  “純兒,父親這些年有很多對不起你的地方,你願意原諒父親嗎?”


  賈純早已泣不成聲,重重地點頭道:

  “孩兒。孩,兒,都是孩兒不懂事,惹,惹,父親生氣。”


  賈善看著跪倒在地的賈純,安慰他道:

  “別哭了,純兒。你坐起來,父親有話對你說。”


  他看向身邊的胡念慈和何可卿,繼續虛弱地道:


  “大嫂,我也有話對你們說,說出來我才能安心地離開。”


  賈純被何可卿扶了起來。


  賈善開始回憶起與何義平的相遇,那是在二十多年前:

  彼時他還是一隻剛剛修煉出內丹的狐妖。


  作為一隻沒有派別,甚至算不上外係狐妖的狐族,賈善的修煉經曆了漫長的一千五百年。


  在這一千五百年中,他忍受著常人難以忍受的孤獨,從一隻平凡的狐狸,進化為狐妖,繼而擁有了人類的外形。


  然而他選擇的不是狐族慣常的靈修方式,而是獵修。


  獵修的修練方式,讓他很快便擁有了自己的內丹,變的十分強大。但是也平添了他身上的戾氣,他漸漸地將殺戮視為一種遊戲,並且樂在其中。


  這年秋天,天氣異常清冷,樹木過早地剝落了葉子,露出光禿禿的樹幹,莽蒼上顯得蒼白而突兀。


  一行五人走在通往莽蒼山的山路上,為首的一位長髯老者對身後的四人道:


  “都給我加強警惕,現在馬上要進入莽蒼山山係,裏麵妖魔眾多,絕不可掉以輕心。”


  他身後的兩個中年人,以及兩個少年都會意地點了點頭。


  這時其中一個少年,叫住走在他前麵的那個少年道:


  “彥澤,我們平時不都是跟著老蘇和老常一起出獵嗎,今天怎麽閣老也親自前來了?”


  這時走在他前麵的少年回過頭來,壓低聲音道:


  “於彬,你不要亂問,隻管跟著閣老。”


  於彬看黃彥澤不肯告訴他真相,於是撇了撇嘴,揪住他的胳膊道:


  “彥澤,你說不說,你不說俺不讓你走。”


  這時黃彥澤眼看閣老魯廣元,還有東、西閣主蘇定邦、常紹亭走遠了。於是停下腳步,對於彬說道:

  “你還不知道吧,於彬。當今聖上有足疾,太醫院裏麵的人已經想了很多辦法,也治不好聖上的這個毛病。據說是因為一條腿長,一條腿短,

  所以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一般的醫術根本治不好。閣老前日在當今聖上麵前誇下了海口,說是能治好聖上的足疾,所以今天才帶領我們一起出獵。”


  於彬聽黃彥澤說完,好奇地瞪大了雙眼,追問道:

  “閣老要怎麽給聖上治病?”


  黃彥澤還欲細說,這時蘇定邦在前麵大喊道:

  “你們兩個瓜娃子,在後麵嘰嘰咕咕地說啥呢,還不快跟上來!”


  黃彥澤於是朝蘇定邦擺了擺手,笑道:


  “老蘇,我們馬上過去。”


  說著拉起於彬的胳膊道:


  “快走,一會兒閣老要生氣了。”


  於彬聽了一半,還沒問出閣老怎麽給當今聖上治病,因此顯得不情不願。等兩人趕上來後,魯廣元看了看手中的靈盤,對眾人道:

  “靈盤沒有反應,我們還得往深處去找。這莽蒼山雖然方圓千裏,但是千年狐妖並不多見。當今聖上的病,非千年狐妖的內丹,不可根治。”


  這時常紹亭開口道:


  “閣老,不如你帶上彥澤和於彬,我和老蘇一起,咱們分頭行動。這樣更容易發現狐妖的蹤跡。”


  魯廣元聽常紹亭說完,抿著嘴思考了一陣,才緩緩開口道:


  “也好,你們萬事小心。”


  他說著把手中的靈盤遞給了常紹亭,囑咐道:

  “記住,一旦發現狐妖,便發射鳴鏑傳遞信號,萬不可單獨交手。”


  常紹亭看向蘇定邦,兩人一起點頭道:


  “遵命,閣主!”


  說著便轉身朝前走去。


  魯廣元帶著黃彥澤和於彬,一起朝另一條山路走去。


  常紹亭走在前麵,手執靈盤,顯得神情肅穆。蘇定邦漫不經心道:

  “老常,這才剛進山,不可能遇到千年狐妖的,你放心吧。”


  常紹亭頭也不回地盯著靈盤道:

  “萬事小心為妙,老蘇。這莽蒼山裏的妖怪眾多,不可不防。”


  “呔,老子怕他個鳥,它來一個我殺一個,它來兩個我殺一雙!”


  蘇定邦根本不以為意,他說完哈哈大笑起來。這時常紹亭突然刹住腳步,低聲道:

  “別說話,這附近有妖怪,靈盤上的汞柱已經上升到了千年以上。”


  蘇定邦一聽這話,顯得亢奮異常,警惕地環顧四周道:


  “這畜牲在哪裏?”


  常紹亭握緊靈盤,頗感不安地道:


  “靈盤隻能預測到妖怪逼近,不能確定方位。如今它身上又沒有探靈針,我怎麽知道它的位置。”


  他說著將靈盤揣入了懷中,便要拿出鳴鏑發信號。


  一個聲音從巨石後麵傳來,冷冷地問道:


  “你們是人類?”


  話猶未了,一個男人走了出來,瘦高身材,雙眼細長而有神。典型的直長鼻型,在末端稍微向下勾起,卻有別於常見的鷹鉤鼻子。嘴唇在高鼻梁的襯托下顯得含蓄而內斂。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賈善。


  常紹亭聽到這句話後,就明白了。他看向蘇定邦,這時蘇定邦朝地上啐了一口,罵道:


  “他娘的,這四條腿的畜牲說起人話來,就是倒人胃口!”


  他說著催逼內丹,手中祭出兩把宣花大斧,怒視著眼前的男人。


  那男人冷笑一聲,道:

  “既然你們要找死,我便成全你們。”


  他說著催逼內丹,在體內幻化成妖力,手中祭出陰陽雙金槍,用一隻金槍的槍頭指著蘇定邦道:


  “是你自己上,還是你們兩個一起上?”


  蘇定邦覺得自己被小瞧了,頓時怒不可遏。輪著宣花大斧,便要衝上來。


  這時常紹亭攔住他道:

  “老蘇,你忘記閣老說的話了嗎?等我先發送信號。”


  蘇定邦根本聽不進去,一把推開常紹亭,便和賈善戰作一團。


  常紹亭眼看兩人已經交手,慌忙發射鳴鏑後,便催動內丹,在手中祭出丈八亮銀蛇矛,上前助陣。


  兩人前後夾擊,賈善用金槍挑開丈八亮銀蛇矛後,便將雙槍合二為一,向蘇定邦刺去。


  蘇定邦交叩雙斧,抵住金槍,借力挑開槍頭後,握緊宣花斧來劈砍槍身。賈善順勢抽出金槍,這時常紹亭已經祭出丈八亮銀蛇矛封住了他的退路。


  賈善冷笑一聲,道:

  “看來你們也不是普通人!我賈善不殺無名之輩,報上名來!”


  常紹亭神情緊張,閉口不言。蘇定邦怒罵道:

  “你這個四條腿的畜牲,也太小瞧我們!”


  賈善不再多言,將狐尾之中流溢的內力,重新注入內丹。這時金槍呈現幻象化,而變成一張巨大的玄靈神弓。


  他先瞄著常紹亭射出一箭,將他向後逼去。常紹亭隻聽得一聲箭響,卻看不到箭身,慌亂之中手腕已經被虛空之箭穿透。丈八亮銀蛇矛上麵的藍光頓時被撲滅,武器也在一瞬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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