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好白菜被豬拱了
這牛娃自從離家出走被尋回來之後,還真的跟變了一個人似的,每天早上雷打不動的四點半就起來,舉著兩塊斷磚去鍛煉。五點多再回來吃早飯,然後背著帆布包去上學。傍晚一回家,馬上寫作業,看書,晚上九點準時入睡。
銀狗則每天早上五點半就去隔壁村打零工,吃了中午飯回來,再去地裏做事。
桂花呢,做點輕鬆的農活和編製鬥笠,補貼家用。老頭子還是那個老頭子,隻是話沒有以前那麽多了。整天除了曬曬太陽,就去後麵轉轉,很多時候都是一個人坐在曬穀坪,看著遠處的群山發呆。
“爸,進屋休息會吧。我去後麵地裏幹活了。”桂花扛著鋤頭,對老頭子說道。
老頭子回過神,“噢,你去吧。”然後繼續盯著遠處的山,田,地,發呆,入定。
“唉。”桂花輕歎一口氣往後麵的田地走去。
她經過包妹家時,又被這個長舌婦拉住嘮嗑了幾句。
“桂花,聽說你家牛娃和別人打架,被學校開除了?”包妹笑嘻嘻的說道。
“啊?沒有這回事啊,你聽誰說的?”桂花一臉懵圈。
“我都聽見了,前二天你不是在打牛娃嗎?罵他跑了出去,不上學…我說你呀,就是吃飽了撐的,讀什麽書呢,讓他去城裏打工不挺好的嗎?還能賺錢補貼家用!”
“他沒和人打架,你聽錯了。我不跟你說了,我還要去挖地呢。”桂花尬笑道,趕緊扛著鋤頭溜走了。
“傻乎乎的,都窮成啥樣了,讀書能讀出錢嗎?”包妹看著她瘦弱的背影,嘀咕道。
桂花一路小跑,來到山邊的地裏,然後開始除草,挖土行子。挖好土行子才能種豆子,花生等。
大約挖了半個小時,隱約聽見不遠處的地裏有人在喊:“誰家的豬跑出來了?把我家的菜都拱完了。”
豬?豬怎麽會跑這裏來!又不是野豬!
桂花抬起頭,往遠處望去,並沒有看到什麽“野豬”在拱菜。隻看到鄰居強大嬸拿著竹/條/子站在土裏嗷嗷叫。
“誰家的豬?沒人管嗎?沒人管我就當野豬打死嘍!”強大嬸又喊了一句朝天話。
上午在地裏幹活的人還是比較多的,基本上沒有人搭理她。這強大嬸可是十裏八鄉出名的潑婦加“碰瓷王”,哪個敢來搭腔?
她當年和自家兒媳婦幹架,拿著破盆在門口罵了一天一夜。她兒子受不了,跑出來大罵她一頓,她一時氣不過,端著除草劑去兒子家喝了。然後在地上打滾嚎哭,說兒媳婦喂農藥給她喝。等眾人把她抬去鎮上的衛生院清洗腸胃時,她說什麽也不同意,後來才知道,根本就沒喝。其目的就是想整死她兒媳婦。
所以,整個村沒人敢和她吵架,一來吵不過,二來怕她有事沒事喝農藥。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她兒子是呂民!兒媳婦是包妹!!
“大叔,強嬸在喊啥?”桂花還是忍不住,問旁邊正在挖地的鄰居大叔。
“鬼知道哩,可能是誰家的豬跑出來了吧。”大叔抬起頭說道。
“沒看到豬啊!”桂花又往下麵的土地看了看。這個地方的地勢較高,按道理能看清藏在坡下的豬啊。
“我剛才過來時,是看到有頭豬在她地裏吃白菜,吃了好幾顆大白菜哩。”
“啊?野豬嗎?”
“不是野豬,這光天化日的哪裏會有野豬。就是我們喂的那種家豬。”
“家豬?怎麽會跑這裏來了…”桂花好奇的說道。
“可能打欄跑出來了吧。我家以前那頭豬也喜歡打欄,豬蹄子厲害著哩。它用嘴巴拱,多拱幾下那個木棍子就拱開了,然後就跳出來了。”大叔頭頭是道的解釋道。
農村的牛欄和豬欄無非就是兩種,一種是土磚瓦屋,小小的一小間低矮瓦屋,弄個木板拚起來當門,在外麵加個鐵閂,就是門了。
還有一種就是蓋瓦的木板屋了,用幾根手臂粗的棍子,橫起來卡在門口相應的的小洞裏,就當做門了。
這種門操作起來簡單明了,就是裏麵的畜牲有時候瘋起來,容易打欄跑出來生事非。
“跑她地裏吃了菜,那可不得了啦,人都會被她的口水淹死,更別說是豬了。”
“…”
桂花在心裏“咯噔”了一下,說道:“叔,那頭豬多大?你看到了嗎?”
“四五個月大的樣子吧,毛挺光滑的。那家夥,在地裏吃得正歡呢。誰知道那婆娘不聲不響的,從後麵就是一悶棍子打下去,疼的那豬,嗷嗷叫。”大叔放下鋤頭,點了一根旱煙笑道。
“該不會是我家的豬跑出來了吧?”桂花小聲嘀咕道。
“呦,那你趕緊下去看看,別真被她打死了,怪可惜的。”大叔一驚,趕緊說道。
桂花也來不及拿鋤頭了,撒腿就往坡下麵的土地跑去。
剛跑到下麵的泥巴路上,就聽見幾聲豬嚎,甚是慘烈。
“我打死你個畜牲,我二分田的白菜,就這樣被你拱了,你個畜牲,我打死你…”
隔老遠就聽見強大嬸拿著木棍在打豬了,罵罵咧咧的,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剛才是竹子,打得不過癮,直接換木棍了!
那頭豬被她追的團團轉,因為她家那塊地在凹凹裏,周圍是坑,小豬急了,不敢跳,隻是一個勁兒在地裏打圈圈跑。
這強大嬸也是上頭了,居然跑得飛快,那棍子就跟雨點一樣落在小豬的背上,打得那頭豬直嗷嗚。
等桂花走近,定睛一看,天啦,那頭被追打得慘兮兮的小豬,不正是自家那頭豬嗎?這豬,怎麽跑這裏來了呢?
桂花還是不太確定,畢竟老頭子在家,怎麽可能讓小豬跑出來呢。她再仔細一看,是不太像啊!這豬怎麽渾身是泥,自家那頭豬白著呢!
正當她搖擺不定時,隻見老頭子慌忙的走了過來,衝桂花喊道:“桂,桂花,咱們家的豬跑掉了…”
這句話就如晴天霹靂,差點把桂花劈成兩半。
她來不及多想,立刻往強大嬸的地裏跑去,一邊跑一邊喊:“強大神。別打了,別打了。這豬是我家的…”
“你家的?你怎麽這個時候才來!你自己看看,把我家地裏的菜啃成什麽樣子了?我打死你個畜牲…讓你亂跑,讓你糟蹋我家的菜…”強大嬸一邊罵,一邊追。
小豬被嚇壞了,一頭撞在土坑上,她眼明手快的又是一記悶棍打上去。
“嗷…”小豬慘叫一聲,趴在地上不跑了,尿啊,豬糞啊,都噴了出來。不少摻合尿的糞水還噴在了強大嬸的身上。
“別打了別打了…”桂花急忙撲過去,一把護住傷痕累累的小豬,“大嬸,都快被打死了,別打了,求你了。”
強大嬸提高音量,舉起手臂粗的木棍,又是一棍打在小豬的嘴巴上,“死畜牲,不聽話就得教訓你!讓你啃我家的菜…”
“嗷嗷…”小豬疼得一蹦三尺高,猛地竄出去,往土坡那裏跑過去,剛跑到沙石上,豬蹄子一打滑,嘩啦一下,連豬帶石頭滾下土坡。
“啊…”桂花驚慌失措的大叫一聲,起身狂跑過去。
“摔死活該,讓你不看好自己家的牲口…”強大嬸氣呼呼的把木棍扔在地上罵道。
老頭子簡直看呆了,想不到一個和他年齡相仿的老婦女,居然會有這麽大的爆發力,把一隻豬打成這樣!
他眼見自己家的豬被人打到滾下三四米的土坡,卻無能為力,隻能顫抖著站在原地幹著急。
“咳咳…咳…”老頭子一急,突然咳嗽加重,咳的滿臉通紅,直不起腰來。
“…小白,小白,你醒醒…”桂花滑下土坡,看著一動不動的小豬悲傷的喊道。
小白豬此刻成了泥巴豬了,肚皮都是泥,嘴巴滿是血跡,後背,屁股,也都是木棍打的血印子。
“這下手得有多重啊,打成這樣…”桂花的眼淚,不由自主的滴了下來。這頭豬,可是他們家一年的希望。現在被人活活打死了,這學費,年豬肉,從哪裏來啊?
桂花想把它抱起來,無奈太重,試了幾次都抱不起來。五六十斤的豬對於一個長期處於營養不良的中年婦女來說,根本就抱不起。因為她幹柴一樣的雙臂怎麽都使不上勁。
“老不死的,看好你家的人和牲口,再出來糟蹋我家的菜,我一樣打死它!還有,這菜,你得讓你兒子賠錢,哼!”強大嬸衝老頭子大吼道,滿臉的盛氣淩人。那神態,像是一個剛鬥贏的母雞一樣驕傲。
“你這個歹毒的老女人,你太欺負人了…”老頭子氣的話都說不利索了。吵架什麽的不是他的強項。
“我欺負人?你瞎呀!明明是你家的豬跑到我地裏拱白菜,我不打它打誰呀!打你嗎?”強大嬸白了他一眼怒罵道。
“我家的豬要是死了,我…我…咳咳…”
“先治好你自己的病吧,肺癆鬼。”
“你,你這個惡毒的老女人…”老頭子哆嗦著,往土坡那邊走去,走了兩步,又停下,指著強大嬸一頓罵。
“老不死的,還罵上癮來了。今天我非得打死你家的畜牲!”強大嬸重新撿起那根沾有血跡的木棍,氣衝牛鬥的往坡道走去。
“你,你…”老頭子氣到啞然,趕緊顫顫巍巍的跟了過去。
“今天我就讓你們看看,欺負我一個老太婆是什麽樣的下場!還吃光我土裏的菜,死畜牲,看我怎麽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