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請給生命讓道!
片刻,四五個人七手八腳的把順大嬸給抬進車裏,銀狗率先跟了上去:“我一個人可以了,你們別去了。”
“那怎麽行?你一個人忙不過來!”老村長不同意,說完就要上車。
張隊長發動引擎:“銀狗一個人去可以的,我打電話給黑狗,讓他趕過來。”
“…那也好,你們注意安全。”
張隊長也來不及多說話,一腳油門,就把車開出村。
桂花站在泥巴路上,望著滿天的灰塵,心裏有股說不出的哀愁。
“桂花,你家男人不怕惹禍上身嗎?”包妹有點幸災樂禍的說道。
“啊?啥禍?”桂花回過神問道。
“這順大嬸怎麽會暈死在破布堆裏?還有,你男人又是怎麽曉得的?真是有點奇怪!”包妹的笑,有點怪,口氣也怪怪的。
老村長走過來,怒氣衝衝的低吼道:“在這瞎嚷嚷什麽?很閑嗎?”
包妹在心裏暗附道:老不死的,別讓我抓住你的把柄!然後白了一他眼,低著頭走了。
“桂花,你不用擔心。黑狗老娘一直身體不好,不會賴你們家銀狗的。”老村長寬慰道。
桂花尬笑道:“沒,我沒擔心…”
“算了,不說這個了。下午我們幫你插秧吧。不能耽誤正事。”
“不用,老村長,我們家田又不多…”
“那怎麽行?銀狗晚上回不回來還不曉得哩。我那一畝田上午就完工了。”老村長對劉子墨幾個人說道:“走,兩位插秧小能手,我們去給銀狗家插秧去…”
“好咧!”劉子墨,李強,樂嗬嗬的跟著他走了。
“誒…這…”桂花一時不知道該說啥,隻好望著方醫生出神。
方醫生笑道:“嫂子,我們也走吧!我們都是鄉親,互幫互助嘛!”
桂花感動的說道:“嗯,我幫你把醫藥箱放我家裏…我去挑簸箕。”說完,拿著醫藥箱就跑回家去了。
方醫生歎了口氣,腦海裏都是順大嬸的身影,並在心裏默默祈禱她平安無事。
張隊長則是一路狂飆,也不管這路有多顛簸,總之為了趕時間,哪怕把胃裏的飯菜顛出來也不管了。
好在銀狗一直把順大嬸摟在懷裏,不然早就從窗戶給“跑”出去了。
“這路太跑了,人都能跑死!”銀狗忍不住的吼道(這個“跑”就是顛簸的意思)。
“是啊,等插了秧,我們就修馬路。我還準備搞養殖業,讓大家都富起來…”張隊長吃力的握緊方向盤說道,昨天他又去鎮上換輪胎了,還把車子檢修了一下。
“搞養殖業?養啥啊?”
“等回去再說…先把順大嬸送去醫院吧。”
“嗯!”
張隊長加快速度,把車開到鎮上,然後一路狂飆。好在鎮上不堵車,國道上也不堵車,一路暢通無阻。
可進了縣城,就不一樣了。什麽岔路口的紅綠燈啊,單行道啊,七七八八的交通規則,特別多。然後人多,車又多,堵得不行。
“怎麽辦啊?怎麽這些騎摩托車,電動車的都亂七八糟的插路啊!”銀狗沒進幾次城,也還是懂些道理的。或多或少從牛娃哪裏聽來了不少知識。
“嘟嘟嘟”
快開到步行街時,張隊長的車被堵住了。前麵路口貌似出了車禍,起碼堵了幾十米遠。有些不自覺的司機,使勁見縫插針,然後路麵情況就更亂了。
“順大嬸怎麽樣了?這堵起來,啥時候是個頭啊!”張隊長焦急的問道。
銀狗探了探順大嬸的鼻息:“還有氣,剛才喊哎呦了…對了,救護車怎麽沒來啊?”
“怎麽來啊?你看看這路況…”張隊長一摸手機,都不知道跑哪裏去了:“糟糕,可能打電話來我沒接到…”
“那怎麽辦?”
銀狗探出頭,望著長長的“車隊”心急如焚的說道:“要不我下去喊幾嗓子?”
張隊長想了一下,把火熄了,然後滿車找手機。最後在副駕駛座位底下找了出來。隨即就撥打了110。現在110是公安係統指揮中心,遇到嚴重交通堵塞,會指派就近交警到場疏導交通。
片刻,來了一騎警,無奈交警的摩托車都開不進來,隻好停在外麵的人行道,一邊鳴笛,一邊用喊話器高喊:“麻煩大家挪挪車,為生命讓道!車牌湘E…的越野車內有一位昏厥的病人,需要立即送往人民醫院…請各位司機自覺為生命讓道!”
交警站在旁邊的人行道,大約喊了三四句,停在張隊長前排的車,突然打起了雙閃,摁了摁喇叭,慢慢地往最外邊的人行道開去。
他每挪動一下,周圍的車就跟著往兩旁挪動一下。漸漸地,越來越多的車加入了為生命讓道的行動中來。
等中間馬路讓出一條可供越野車通行的“通道”出來時,交警率先把摩托車騎到“通道”中央,然後朝張隊長揮了揮手,示意他跟著他的鐵騎跑。
張隊長激動的發動引擎,跟著交警呼嘯而去。一騎,一車,在車水馬龍的街道飛快奔馳。一路上聽見鳴笛的車輛和行人都自覺的為他們讓道。
原本從解放路去人民醫院,加上紅綠燈等因素,需要十七八分鍾才能到達,但此刻隻用了六七分鍾就開到邊了。
一到人民醫院門口,那位交警來不及把摩托車停穩,就跳下車衝進急診部。緊接著,四五個醫生推著病床出來了。
張隊長把車停穩,和銀狗一同將昏厥不贏的順大嬸抱上移動病床。
“哇…”一直沒反應的順大嬸,突然從口裏吐出一堆白色嘔吐物。
“病人生命垂危,馬上送急救室…”一急診醫生見狀,大聲說道,四個白大褂飛速的推著順大嬸就往手術室跑去。
“你跟去看看,我去交錢…”張隊長來不及和交警說謝謝,趕緊到掛號收費窗口去交錢了。
銀狗“嗯”了一聲,拔腿就追了過去。
交警總算鬆了一口氣,抬手擦了一把汗,轉身就走了。騎摩托車離開之際,還和醫院的保安打了聲招呼,讓他照看一下這輛越野車。因為車門都沒關,車鑰匙還插在上麵沒拔下來呢。
交警把車門關好,向保安敬禮,然後騎著摩托車走了。
保安愣了一下,對著遠去的騎士默默地回了個標準的軍禮…
等黑狗接到張隊長的電話,從鎮上打車趕來人民醫院時,順大嬸已脫離危險,被推進了普通病房。
她是營養不良,積勞成疾,鬱鬱寡歡,加上有頭疼病,所以一口氣上來,腦部缺氧,導致昏厥。所幸發現及時,送醫及時,再晚來三分鍾,嘔吐物堵住氣管,就無力回天了。
“媽…媽,你感覺怎麽樣了?”黑狗坐在病床邊,緊握老母親黑瘦幹枯的手哽咽道。
順大嬸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無力應答,隻是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讓她休息會吧,住院費我交了,這裏有一千塊錢,你先拿著。不夠再跟我說。我和銀狗先回村裏了。”張隊長從袋子裏拿出一踏錢遞給黑狗說道。
這錢,他剛從上銀行取出來的。來黃土村二個月,他都不知道白搭了多少工資了。隱約記得,已經三個月沒給自己85歲的老母親一分錢了。
“張隊長,這錢我不能要…我,真的,我黑狗人蠢嘴笨。不曉得怎麽感謝你。總之,以後在黃土村,誰特麽敢搞你,我黑狗第一個幹死他!”
黑狗用那雙飽含淚水的眼睛,真切的看著張隊長,激動的說道。
張隊長拍了拍他的肩膀,平靜的說道:“年輕人說什麽胡話,別動不動就幹死這個或者那個。好好照顧你媽媽,她身體虛弱,別惹她生氣了,曉得不?”
黑狗自從他老爸去世以後,很多年都沒有這麽感動過了。他現在隻想哭,想起自己這幾年做的那些混賬事,隻想去他老爸的墳前痛快的哭一場。
“好了,別想太多了。我先回去了,好好照顧你媽媽。等會醒來了,先喂她喝點牛奶和粥。”張隊長叮囑了幾句,就和銀狗離開了。
黑狗握著手裏這一踏錢,看著床頭櫃上的水果和粥,再看看睡得如此香甜的老娘,扭過頭去,抹了一滴眼淚。
“張隊長,銀狗…黑狗在哪?”
二人剛走到門診部,迎麵撞上風塵仆仆的呂誌。
“噢,在住院部,7樓…”張隊長回過神說道。
“…”呂誌來不及道謝,拔腿就往院部跑去。
張隊長和銀狗愣了一下,都覺得有點奇怪,他們不是一同在鎮上嗎?怎麽這會一前一後的到醫院來?
“張隊長,辛苦你了今天…”銀狗嗓子都啞了。
“不幸苦,還好你發現及時,不然順大嬸就慘嘍。”張隊長笑了笑,往停車場走去。剛才他交費,取錢後,順便把車挪動了一下。
他一直想問呂誌和黑狗的事跡,可縱使他心中有萬般疑惑,也不好問出來。
“哎呀,我怎麽忘了謝謝那個交警同誌…這都傍晚了,也不知道他下班了沒有!”張隊長打開車門時,突然想起了這件事。
如果沒有交警開路,等他把車開到醫院時,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