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殘枝敗葉何不剪除?
聽到崔仕居這樣問,陳橋挑眉笑了一聲。
“陛下有旨,命我征收糧餉。”
崔仕居手握緊拳頭有鬆開,如此反複幾次,再次問道:“不知陳將軍欲征糧多少,銀多少?”
“糧食五千石,白銀三千萬兩。”陳橋看著崔仕居瞬間變得醬紫的臉色,心情大好,“我相信,對於崔家來說,這不算什麽。”
“大人,這崔仕居當真願意交這麽多嗎?”
一旁的吳野不免有些擔心。
陳橋笑道:“四大家族中,尤以盧家最弱勢,他家尚且能交上,這崔家又如何不能?”轉而又朝向崔仕居,“崔先生,你的回答呢?”
“就為了一個不成器的兒子?”
吳野十分不解。
陳橋搖搖頭,看著遠處神色忽青忽白的崔仕居說道:“自然不會是為了這崔家大公子,而是為了整個崔家,想必他對我也是有些了解的,若他膽敢不交的話……”
雖然陳橋沒有將話說完,但吳野卻已經明白了。
若崔仕居一口咬定不交的話,隻怕整個崔家都會因此覆滅。
“好!”
憋了許久,崔仕居還是咬牙答應了,他不能拿整個崔家去冒險,老祖宗留下的百年基業絕不能毀在他的手裏。
“崔先生痛快!”陳橋高聲道:“既是如此,五日後博陵府衙見,若是逾期的話隻怕崔大公子性命難保。”
“陳將軍放心……”崔仕居猶豫許久,終究說道:“煩請將軍好好照顧我兒。”
再不成器、再是廢物,也終究是自己的兒子啊……
“崔先生放心。”陳橋拱拱手,帶著黑龍軍離開了。
眼見陳橋離開,再支撐不住的崔仕居一下子坐到了地上,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滴到地上。命啊!這都是命啊!陳橋就是老天爺派來懲戒自己的啊!想到這些年自己在博陵城稱王稱霸的行徑,崔仕居大歎。
“大人,此番可是比盧家容易多了。”
如此順利,陳橋也樂得輕鬆。
“這崔仕居遠比盧應坤聰明得多,可惜,終究還是些小聰明。”
吳野點點頭,心想確實如此。
“這五天的時間,一如在範陽時一般派人出去收集崔家罪證,五日咱們再好好收拾他。”
“是!”
“回去後,找個大夫來給崔家大公子吊著命,起碼不能叫人死在咱們手裏。”
“是,大人。”
五天後,親自帶著人運送糧餉來到府衙的崔仕居看到了自己躺在草席上生死不知的兒子,不由大覺悲痛。
“崔先生放心,令郎還好好活著。”
崔仕居硬生生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承蒙陳將軍費心了。”
過去多少年,他最大的靠山便是陰妃與陰弘智,再加上四大家族聯手,這普天之下便再沒有人敢與他們作對。可隨著陰弘智因殺害長孫衝而被斬首,陰妃也隨之被李世民厭棄,剩下的楚王李佑,非但幫不到他們,有時甚至還需要他的幫襯。
如今這個局麵,怕全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崔仕居滿心悵然。
“崔先生果然信守承諾。”
派人出去清點過糧餉之後,陳橋露出一個滿意地笑容。
“隻是……”
還不等崔仕居說些什麽,陳橋便從吳野手中拿過一疊紙張。
“許多百姓狀告受崔家人欺壓多年,還得請崔先生多留一會兒,給陳某人一個解釋。”
聽聞此言,崔仕居隻想兩眼一翻昏過去了事,可現在的他卻無比情清醒。
“陳將軍……在下……”崔仕居緩緩跪到在地,“無話可說。”
很好,果然比那盧應坤聰明許多。
“吳野、施林通,帶人去拿人吧。”
“是!”
兩人高應一聲,震得崔仕居顫抖一下,隨即便癱倒在地。
完了,崔家要完了,祖宗傳承下來的百年基業,終究是要毀在自己手裏了。
不到半個時辰,府衙的院子中便跪滿了崔家族人。
“叔父!叔父救我啊!”
“二哥!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堂叔!堂叔!我還不想死啊堂叔!”
“好侄兒,救叔叔一救啊!”
……
給色求救聲不絕於耳,崔仕居隻是閉著眼跪在地上,不發一言。事到如今,他早已無能為力。
“陳橋!你不得好死!”
“陳橋!你個天殺的畜牲!”
“我要殺了你陳橋!”
“陳橋!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
眼見崔仕居對自己的求救聲充耳不聞,滿院跪著的人轉而又開始咒罵陳橋。
“吼!!!”
黑虎忽然跳出,對著罵得最凶的一個人便張開了血盆大口,在場眾人眼睜睜看著那人被黑虎活生生要掉了腦袋,深紅的鮮血一瞬間從脖子噴湧而出,濺到了附近好幾個人。
眼看著黑虎不僅將那人腦袋咬下來,還大嚼特嚼,甚至咽下口中的腦袋之後又去啃食那人的身體。這血腥的場麵讓在場大多數崔家人都嚇得尿了褲子,他們雖然大多都無惡不作,卻也都不曾直麵如此殘忍的場麵。
“安靜了?”
陳橋卻恍若沒有看到眼前的場景,譏誚地哼笑一聲。
“吳野,與在範陽時一樣,凡涉人命者,一刀砍了便是,餘者皆按罪論處。”
“是,大人。”
“記得回頭給陛下去一封奏報,請陛下任命新的知州前來博陵。”
“是。”
言罷,陳橋便離開了府衙,順便還將跪在地上滿麵絕望地崔仕居一並帶走了,這衝天的刺鼻氣味他可實在是受不了了。
“不知將軍還想做些什麽……”
一時間仿佛老了許多的崔仕居無力地問道。
坐在一處茶寮中,陳橋抿了一口茶,拍了拍崔仕居的肩膀。
“崔先生放心,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陳某人不過是幫崔先生剪去些殘枝敗葉罷了。”
陳橋端著酒杯看向遠處。
“崔先生也不想再未楚王做事了吧?既得不到半分好處,還得出錢出力,何況長孫皇後膝下已經育有三子,其中還有早已被封為太子的太子殿下,陛下無論如何不會讓楚王即位的。”
瞬間驚出一身冷汗的崔仕居看向身邊老神在在的陳橋。
“陳將軍如何得知。”
“楚王做事實在不幹淨,要知道這些很容易。”
“那陳將軍此話又有何用意?”
陳橋笑著搖搖頭,“陳某人此話沒有任何用意,隻是希望崔先生從今往後能造福一方百姓。”
崔仕居眼中仍有懷疑,對於這些為官者他從來都不信這些人會真心實意為百姓著想。
“崔先生信不過我不打緊,要緊的是,若你今後還敢為害百姓的話,無論我在何處都會來收拾掉你的性命。”
陳橋說著,引著崔仕居去看街邊來來往往的百姓。
“你瞧,他們隻想安居樂業罷了。”
博陵城中,沒有人任何一個百姓見過崔仕居,眼見他與陳橋坐在一起,便以為他是陳橋的朋友,每每路過兩人時,都會對他們露出一個善意的笑臉。
“崔先生,你明白了嗎?”
陳橋最後問了一句。
良久,崔仕居終於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