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冷夜深宮
陌翎身為泚勒族的郡主,來到慕朝宮閣快兩年了,慕筠宸隻在陌翎剛入宮的時候見過她一次,還是遠遠的冷眼瞧了一眼而已,看得出陌翎是個怯生生、膽小懦弱的女人,像隻容易受驚的小老鼠一樣躲在皇後身邊。
之後慕筠宸幾乎都沒正眼瞧過她,他知道,陌翎就是一個皇後和慕瓏庭相互拉攏彼此的工具,不管她長得貌若天仙,還是其醜無比,慕瓏庭都會迎娶她為王妃,然後就在慕瓏庭的漠視中淒冷過完一生。
但是陌翎在禦花園閣樓上反擊陌湘和露兒時,在惡劣情勢下陌翎能輕而易舉化解危機的時候,慕筠宸第一次覺得陌翎不像他原來以為的那樣怯弱膽小。
而且,她竟然肯出手幫自己,幫一個和慕瓏庭是生死對敵的七皇子,這讓慕筠宸很訝異,所以慕筠宸一開始見到陌翎的時候,是拒絕她幫助的,甚至是害怕她會趁機替慕瓏庭解決了自己。
但是陌翎居然救了他,是很純粹的救了他的命,沒有什麽詭計和目的的救他一命,慕筠宸有些想不通,也看不透,陌翎!這個女子不簡單,很有意思!
陌翎並不知道自己成為了慕筠宸眼裏琢磨的目標,還躺在床榻上怎麽也睡不著,昨晚和今天的事情一直在鬧到裏旋轉,慕筠宸這個人太可疑了,行事古怪不說,還處處透出一絲妖異,若說是他殘滅泚勒滿門,陌翎是相信的,相信沒有慕筠宸幹不出來的壞事。
但今天在猛虎口下救了陌翎的卻不是慕瓏庭,而是慕筠宸,陌翎仔細回想那一幕,慕瓏庭的目光由始至終就看著皇上,當老虎撲過來的時候,慕瓏庭下意識的就衝向皇上。
陌翎心思稍有沉索,正迷迷茫茫的回思,忽然就看到慕瓏庭溫和儒雅朝自己走來,他展開雙臂想要擁抱住她,輕聲喚著自己的名字:“陌翎,陌翎,來!”
陌翎看到慕瓏庭雙眼含笑,但那笑容裏有讓人不寒而栗的東西,她有些恐懼地後退兩步。就在這時,忽然慕筠宸卻一身被鮮血浸透的白衫,也從一片迷霧中步步走向陌翎。
慕筠宸白衫曳地,血痕滴滴落在地麵,他的眼神那樣淒冷淩厲,手中長劍利刃還滴著血滴,他也在輕喚:“陌翎,過來!”
陌翎驚恐看著麵前的兩個男子,他們的身影逐漸走近,這兩個人的影子交織成一張大網,將陌翎翻旋其內無路可逃。
陌翎被網罩其中喘不過氣來,驀然,她聽到耳邊似乎有人在說話,陌翎惶然一驚,才發覺自己剛才睡著了,是一場夢!一場太過真實的夢境,夢境裏慕瓏庭的笑容和慕筠宸短劍上的血滴還似在眼前。
陌翎一身冷汗醒過來,覺得心髒驚慌亂跳!
不對!是真的有人在說話,就在她窗子外麵。
陌翎皺了皺眉頭,現在都快二更天了,是誰在外麵說話?
此時盛夏,窗子也並未關緊,陌翎躡手躡腳下地走到窗前,她從窗縫向外看,看到邏舟正在和一個人說話。
不過和邏舟說話的人站在牆角處,陌翎看不到那人的形容,隻能聽出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正對邏舟說道:“他知道赫閣大人的調兵令牌藏在哪裏,我不敢驚動王爺,先來稟告邏領兵!”
陌翎斂聲屏氣站在窗前,心裏暗思:
“赫閣大人不是死了嗎?可他是文官,怎麽會有武將的調兵令牌呢?邏舟又為什麽要找到這塊令牌呢?”
陌翎就聽邏舟問道:“人在哪?令牌又在哪?”
“那人是冷宮守夜的侍衛,此刻就在冷宮,他說東西已經帶來了!”
邏舟似乎是向窗內看了看,陌翎急忙掩身躲在牆壁後,就聽邏舟輕聲說道:“現在太晚了,不適宜驚動王爺,我和你看看去!”
說完,邏舟就和那說話的人悄悄走出舞絮宮了。
陌翎知道這是一個能探知深宮隱事的機會,她來不及多想,急忙抓過一黑色氅衣就跟著邏舟後麵,溜出舞絮宮。
一路上夜深人靜,深宮高牆之內幽暗寂靜,邏舟和宮人快步走向冷宮,陌翎遠遠跟在後麵。
終於來到冷宮門口,邏舟和宮人來到一個破敗院落前,這時,就見從一座荒破的殿閣中又走出一個身穿鐵甲的侍衛,他們三人低聲說話。
陌翎躲在院牆後遠遠聽著,聽侍衛對邏舟說道:“赫閣的調兵令牌放在他寵妾那裏,如今赫閣已死,我把他的寵妾抓來了!”
邏舟問道:“此事可有驚動別人嗎?”
“沒有,屬下動手十分謹慎,赫閣的寵妾叫繯琴,本是醉紅軒的花魁,被赫閣霸占,深受寵愛,赫閣其他姬妾對她嫉恨不已,就是她們告發赫閣將調兵令牌給繯琴保管!”
邏舟冷笑一聲,說道:“這樣的女人必定妖豔無比,赫閣也算享盡豔福,那女人可交出令牌了嗎?”
“沒有,這個女人受盡毒打卻執意不肯交出令牌,我們無法,隻得請來大人!”
邏舟沉吟片刻後,又問:“能搜的地方都搜了嗎?”
“搜了,我們都搜遍了,但是沒找到令牌!”
邏舟惡狠狠說道:“一個女人也拿不定,一群廢物!打開門,我親自去審!”
“是!”
侍衛轉身開門,躬身請邏舟進入殿閣。
陌翎看周圍無人,便躡手躡腳繞到殿閣後麵,冷宮裏沒有完好的殿閣,到處都是破爛頹桓,後窗的窗格和牆壁之間裂開一道很大的縫隙,陌翎便趴在牆縫上窺探。
見邏舟獨自走入空殿內,空殿裏空無一物,滿是灰塵蛛絲,渾身血痕的繯琴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邏舟上前狠狠提了繯琴一腳,冷聲喝道:“裝什麽死?說,赫閣的調兵令牌在哪裏?”
繯琴被邏舟狠踢一腳,低哼了一聲,伏在地上,用比邏舟更寒冷的聲音回答道:“我放陰曹地府了,你去拿吧!”
陌翎聽到這句話,佩服繯琴一個弱女子如此無所畏懼,但心裏不禁替繯琴捏了一把汗。
果然,邏舟一把揪住繯琴的衣領,借著窗外朦朧月光,陌翎看到繯琴果然是個絕色美人,在這樣破落灰敗的情形下,她容貌依然美豔動人。
邏舟似乎也被繯琴的貌美打動,他揮舉在半空的拳頭緩緩收回,然後捏住繯琴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著自己,陰森森地說道:“赫閣已經死了,你不過是他的一個妾,隻要你交出調兵令牌,我保證你仍舊是椒宮蘭殿裏的嬌人,繼續享受富貴榮華,若是你執意跟我做對,我就把你扔去邊荒大漠,那裏都是被流放多年不見女人的囚犯,他們會讓你快活而死,明白嗎?”
陌翎聽到邏舟說到“荒漠”兩個字的時候,心內轟然大驚!
“荒漠!”
翎皇貴妃的葬身之地就是邊荒大漠,這個邏舟似乎對荒漠十分熟悉,也十分了解。
繯琴在聽到邏舟這番話後,臉上也露出驚恐的神色。
邏舟靠近繯琴,輕聲說道:“你是繼續享受尊榮富貴,還是去荒漠被折磨而死,自己選吧!”
繯琴氣息局促不定,可是半晌過去,她還是沒有說出半個字。
邏舟失去耐心,他狠狠將繯琴按在地上,喝道:“讓你敬酒不吃吃罰酒!”
眼看邏舟就要折磨繯琴,陌翎在窗外也亂了分寸,不知道要不要去救繯琴。
邏舟狠狠打了繯琴幾拳,繯琴沒有任何反抗力量,被邏舟毒打後抱著胸腹蜷縮在地上痛苦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