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臨死的謀算
陌翎神色凝重：“我不止見過阿秀，還從她口中得知很多當年隱情，是慕展濂手下鐵衛帶我去的，那個鐵衛曾經奉展濂王爺之命追殺阿秀，所以我才能找到她她！”
楹妃慢慢踱步繞著陌翎走一圈，陰森森說道：“一個因偷盜罪名逃離皇宮的盜賊，滿口胡言亂語有何可信？郡主身份高貴，可不要聽信人讒言！”
“難道楹妃娘娘猜得到阿秀嬤嬤會跟我說什麽？”
楹妃眼神閃爍一下，冷笑道：“有何難猜，下令追殺她的人是本宮，她自己對本宮懷恨在心，言辭裏也一定對本宮和展濂極盡汙蔑之言辭而已！”
楹妃一邊說著，腳步挪移圍繞陌翎一圈，冷笑道：“翎郡主如此聰慧的人，應該能分辨出一個人話裏真偽吧？”
陌翎也冷冷回答楹妃：“可事實並非娘娘猜測的那般！阿秀嬤嬤沒有說半句對娘娘不利言辭！”
楹妃微眯雙眼看著陌翎，忽然露出一絲詭異笑容，說道：“翎郡主，你可別忘了，你是泚勒族人，你怎麽那麽清閑去翻尋我慕朝塵封多年的舊事舊人呢？”
陌翎心裏暗道：楹妃確實不容易對付，她故意轉開話題，將言辭往陌翎身上引，想要知道陌翎為什麽忽然來到麒瑚宮和她說起阿秀！
陌翎也是有備而來，便回答道：“我是泚勒族人沒有錯，但慕朝的皇後娘娘也是泚勒族人，當年嫻妃毒殺四個皇子，其中就有我姑母的孩兒，怎能說那件舊事和我無關？”
楹妃冷哼一聲，道：“如果郡主覺得嫻妃的死和皇後娘娘有關，就去陰曹地府問嫻妃好了，為何來問本宮呢？”
“因為阿秀說過，她身負娘娘對她的重恩大德，所以她為了回報娘娘，替娘娘做了不少事情！”
陌翎句句占盡上風，楹妃終於還是沒有蒙混過陌翎，搖頭冷笑道：“就算阿秀這樣說，你能拿本宮怎麽樣？襄帝已經駕崩，那些舊事再也無人能翻尋出來，你能如何？”
“那麽！”
陌翎靠近楹妃低聲問道：“當年果真是你楹妃娘娘暗中指使阿秀，讓她唆使嫻妃娘娘謀害眾位皇子，而後你又故意讓嫻妃毒計暴露，一邊除掉了蓴貴人，同時也除掉了嫻妃娘娘？對不對i”
楹妃無聲抬頭望向天邊冷月，歎口氣說道：“說起來，當年的宮闕裏才叫一個熱鬧，繁花錦簇，寵妃妖嬈！而本宮，不過是這皇宮裏一隻小小臭蟲，無人多看一眼，沒有人對我多說一句話！就和現在的展濂一般形容！”
陌翎上前說道：“你胡說八道，你明明是沒落貴府之女，被選中進宮成為貴人，還受皇恩生下八皇子，皇上對你寵愛多年，你怎能說宮中淒楚涼薄？”
楹妃不屑冷笑：“寵愛？你知道在嫻妃娘娘的威勢之下，區區一個貴人多難活下去嗎？你知道本宮為了得到皇上的歡心，費盡怎樣的心思嗎？你知道我用了多少心思，我害死多少人才保住展濂健康生下來嗎？”
陌翎後退一步看著楹妃，她確實無法想象楹妃當時處境，或許她所處的境地被自己現在的更加危險重重。
楹妃含淚冷笑：“當年嫻妃娘娘身後有臻氏一族扶持，她在宮裏風頭冠絕後宮、無人能及，就算她接連除掉幾個皇子，手裏也仍然握有隻手遮天權勢，她的母族是臻氏，是富可敵國的臻氏！而我身後什麽都沒有，當時我為了隱瞞自己身懷六甲，不惜惹怒皇上，讓他懲處我去行宮閉門思過，展濂在我腹中五個月大的時候我還裝作沒有懷孕，在滿是寒冰的行宮裏清掃落葉！”
陌翎被楹妃的描述震驚住，她知道楹妃沒有說謊，但是楹妃步步為營，威脅阿秀唆使嫻妃謀害皇子，她身為主謀更加心狠手辣。
陌翎冷然說道：“就算宮裏時日再難捱，你也不應該利用嫻妃除掉那麽多皇子，為慕展濂鋪就謀奪皇位之路！”
“你一個荒漠部落的郡主懂得什麽？”
楹妃輕蔑地斜睨陌翎一眼，說道：“一個人如果自己沒有惡毒念頭，就算被人唆使也不會那麽陰險歹毒，如果不是嫻妃自己想要除掉諸位皇子，保住她的兩個孩兒，就算我將刀子放在她手裏，她也不會去殺人！”
陌翎看楹妃到現在還在推脫罪責，不禁怒目相向質問道：“嫻妃在她宮闕大火之前從未有過毒害其他皇子的念頭，是你指使阿秀奪走了四皇子的性命，嫻妃才怨怒橫生，才開始對其他皇子下手！”
楹妃臉色逐漸慘淡蒼白，她雙手按住陌翎肩膀，說道：“看來你真的見到阿秀了，她連這件事都告訴了你，沒錯！是我讓阿秀放的火，可是那把火.……”
楹妃說著，更加靠近陌翎耳畔，用最低音量的聲音說道：“可是，那把火皇上讓我放的！”
“你說什麽？”
陌翎渾身一震，楹妃說出剛才話，她自己也愣了一下，然後不覺仰天長笑起來，那笑聲裏飽含瘋狂的悲慘，回蕩在陰冷寒夜內詭異淒厲。
陌翎被楹妃剛才的話嚇得毛骨悚然！她在說什麽？襄帝！襄帝指使楹妃縱火燒死自己的兒子？還是兩個？
陌翎接連後退兩步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裏聽到的事情，但是刹那間，陌翎心裏所有一切猜疑都鏈接起來了，不錯，或許真的是襄帝命令楹妃縱火燒殿閣。
因為，襄帝不想讓慕瓏庭繼承皇位，這一點從襄帝力排眾議，固執己見要側立剛滿三歲的茗溪為太子上就能看出來，從襄帝讓慕筠宸隨時準備進京奪取帝位上也能看出來，襄帝絕不會讓慕瓏庭承繼帝位。
那麽就很有可能，是嫻妃的母族臻氏在朝中施禮逐漸擴張，他們囂張到了襄帝已經掌控不了的地步，到了威脅慕朝皇族的地步，所以襄帝絕不會讓嫻妃的兒子即位。
陌翎知道，柯桐就站在庭院外麵，她和楹妃說的每一句話，柯桐都會清清楚楚聽見，也會一字不落說給慕瓏庭，這一下，陌翎徹底崩潰了，
剛才楹妃那麽低聲說的話，柯桐是不會聽見的，可是他會如實告訴慕瓏庭，是另外有人指使楹妃放火害了四皇子喪命，而慕瓏庭也會將這件事追究到底。
完了！陌翎這一刻的心裏隻有“完了！”這兩個字。
沒有料到楹妃口中的真相是這樣的，如此一來，慕瓏庭的仇人不止有皇後，有泚勒族，不止有慕展濂和慕筠宸，還有他的父皇，還有，整個慕朝皇族。
陌翎覺得眼前一黑險些暈倒，楹妃此刻很滿意陌翎的反應，她走近陌翎淒冷笑道：“這就是你想知道的真相，是他想要絕了嫻妃兩個兒子，於是他利用我！利用我這個在宮裏最無能的女人給他當替罪羊！我為了能宮裏活下去，我什麽都肯做，所以我才抓住偷盜皇後娘娘之物的阿秀，逼迫她去放火。”
陌翎無力靠在涼亭廊柱上，說道：“可是為什麽？他沒有理由那麽做？”
“他有理由！”
楹妃娘娘也靠近陌翎，用一種要生吞活剝陌翎的神情靠近她，說道：“嫻妃母族臻氏勢力盤恒朝野內外，朝廷隻能倚靠泚勒族來和臻氏抗衡，而泚勒族曆朝曆代都和慕族聯姻，所以他要繼續這種平衡，隻能除掉嫻妃的兩個孩兒！”
“若果真如此，為何他還眼睜睜看著嫻妃娘娘接連謀害其他皇子？”
“那是因為他還沒有發覺嫻妃的毒手已經伸向更多皇子，等他發現之後已經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