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還盡悲歡債

  遲依菡並沒有回頭看走進來的人究竟是誰，便淡淡說道：“你來了，你還是來了，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遲依菡並不曾回頭去看，而走入大殿的正是辰兒，辰兒之前不曾出手抗衡遲依菡，是因為辰兒不能肆意幹預曆史軌跡和世人命運，所以辰兒從未曾將遲依菡暗害她的事情說出來，現在遲依菡自作孽被終生幽禁，辰兒還是想來見見她。


  辰兒醒來後得知慕筠宸多天沒有回後宮來，也沒有叫人去傳話打擾皇上，她要先見一見遲依菡，這個在慕朝裏，她最後一個，也是最殘忍的敵人。


  遲依菡的確聰明，她知道慕筠宸恨極了自己不可能來看她，而這深夜還能在宮閣內肆意行動的人，和這個時候還能來看她一眼的人，隻有辰兒。


  遲依菡慢慢轉過頭來，果然，辰兒正靜靜站在大殿內，正沉冷看著她。


  遲依菡輕笑：“本宮輸了，本宮還是麽有贏過你，真是可笑，本宮直到現在都不明白，你究竟哪裏好？你究竟有什麽過人之處能讓皇上對你那麽迷戀？陌翎，那麽多人都敗在你的手裏，你很得意吧？”


  辰兒臉上沒有任何神色，冷冷道：“我不會得意，因為我知道做一個惡人都多難，你違背自己的良知，陷自己年邁父母性命於不顧，不過有一句話你說得對，該來的總會來，因為你奪走的總要歸還！”


  遲依菡身體僵硬著緩慢爬起來，她喉嚨中卻發出一連串古怪而淒厲的笑聲，跌跌撞撞走向辰兒，辰兒看到她淒頹的樣子，和聽到她淒厲的笑聲覺得身上一陣發冷，但辰兒仍鎮定站在大殿內。


  遲依菡笑了幾聲之後走進辰兒，兩個人對麵向往，遲依菡雙眸裏不再是裝模作樣的嬌柔和溫婉，而是她原本心底翻顯出來的惡毒和絕望。


  遲依菡伸手指著辰兒冷幽幽說道：“我狠毒？那又怎樣？我陪伴皇上這麽多年，也一定讓你心碎過無數個夜晚，就算皇上對你再寵愛，他也不可能將整個後宮女人的心都放在你身上，你為皇上做過什麽？而我，而我遲依菡，我父親和那麽多將領為皇上出生入死才得來他的皇權！你呢？你為皇上做過什麽？你有什麽資格成為他的寵妃，成為這個宮閣裏皇後？”


  辰兒寒了臉色搖搖頭道：“那些出生入死的將士和文武官者們，不單單是為了他們來日手中的權勢和榮耀才站在皇上這邊，他們為的是慕朝江山，為的是慕朝江山下無數百姓的生命，而你，你心裏卻隻有你自己的尊榮富貴，你何曾真正為皇上用過一分心思？”


  遲依菡猖狂冷笑：“我為什麽要為了皇上用心思？皇上又可曾為我用過一點點心思，他的心裏都是你，隻有你一個人而已，整個後宮的女人在皇上眼裏不過是他鞏固江山的擺設，本宮真是不明白，為什麽？皇上為什麽那麽喜歡你？”


  辰兒朗聲說道：“我和皇上之間的情分，與你，與後宮所有宮妃都無關，我從不曾謀害任何宮妃，但是你，遲依菡，你從出現在皇上麵前的第一天起，心裏就謀算著皇後鳳位，你，才是真正的蛇蠍心腸，現在你卻反過來汙蔑我妖媚惑主，你落到這步田地還要費盡心機誣陷我？”


  遲依菡後退兩步轉開身冷笑：“你真的很聰明，本宮是鬥不過你，但是你也不要妄想，你身為前朝皇帝寵妃，慕朝天下所有官者和百姓都不會承認你這個皇後，所以皇上直到今天都不肯側立你為皇後，不是因為你身體病弱，你皇上不敢，你，也不敢承擔這份尊榮，陌翎，就算天下鳳位在皇上心裏隻肯留給你一個人，但你沒有這個本事承擔，這種悲哀，怕是也很折磨人吧？”


  辰兒沉靜盯著遲依菡：“皇後之位就那麽重要麽？當年的賦汐樾你還記得麽？在前朝的先皇後你還記得麽？後宮裏，如果沒有皇上的寵愛，就算你成為皇後也一樣要在這宮裏忍受冷寂，你那麽聰明的人，難道看不穿這一點？”


  辰兒這句話刺中遲依菡心裏最痛的地方，她處處謀算害人，無非就是想要爭奪慕筠宸的一點點寵愛，可是直到這一刻，遲依菡都沒有得到過慕筠宸的心。


  但遲依菡仍強撐著幾分臉麵，對辰兒嗤鼻冷笑道：“那你呢？你又算個什麽東西？你不過是一個邊漠郡主，和前朝皇帝不清不楚，你身份寒微憑什麽和後宮那麽多身份顯貴的女子爭？”


  辰兒淡淡道：“我沒有爭過，後宮的寵愛和鳳位，從來不是能爭來的，這一點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遲依菡淒冷說道：“我歹毒？那又怎麽樣？後宮之人誰不為己籌謀？誰不歹毒？你以為本宮不知道你也在算計嗎？你以為我真的相信你仁善不欺嗎？我告訴你！你比誰都惡毒？你的親姐姐陌湘郡主就是你心狠手辣的證明，現在我們的爭鬥也一樣，隻不過現在贏的人是你而已！你又有什麽資格在本宮麵前裝貞節烈女？”


  辰兒歎了一口氣，清冷且歎息著說道：“不錯，我們都是身在宮闈的女子，我們都被關在著高高的宮牆之內，終其一生都離不開，也出不去這裏，這裏的女子都很苦，為了名份，為了家眷的地位不得不爭，不得不奪，所以若不自保便遭毒手，但是，這一切都是你不擇手段殘害別人的理由嗎？”


  遲依菡看著辰兒：“你不要在我麵前裝的那麽清澈無塵，你別告訴我說，在這後宮裏你沒有爭鬥過，你沒有陷害過別人，你沒有親自逼死了前朝皇後賦汐樾？”


  辰兒定定看著遲依菡，遲依菡冷笑：“你說的對，我們宮裏的女子隻有鬥，才能獲得自己想要的尊位和生活，所以我不折手段，我陰狠毒辣，我鶚心鸝舌，但是我肯承認，這就是我，而你呢？我告訴你陌翎，你才是這宮裏最陰線最狠毒的女人，你才是那個最能鬥的女人，你敢不敢回頭看一看因為你，在這宮裏死了多少女人，你敢不敢看一看曾經有多少女人因為你的存在而痛不欲生？你敢去看，敢去想嗎？”


  辰兒不敢置信的看著遲依菡：“你真是瘋了，你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為什麽你們的爭鬥要我的陪葬？憑什麽我就要成為你們爭鬥的替罪羊，我也告訴你遲依菡，我在這宮裏算計過，也鬥過，但是我從來沒有因為自己的利益去陷害別人，從來沒有為了自己謀奪榮寵和尊位去殘害別人，這就是我和你們最大不同。”


  遲依菡冷笑：“那有什麽分別嗎？最後你回頭看一看，好端端站在這裏的女人，高高在上得到皇上所有寵愛的女人，不是還是你？這宮裏有哪一個女人鬥得過你？”


  辰兒無可奈何看著遲依菡說道：“我們的不同不是因為我還好端端活在這宮裏，而是以為我的鬥，是為了自保，而你的鬥，是在殺人，檀語蘭和她的孩子都被你一手殘害，一個尚在繈褓的孩子都被你利用，不惜去殘害，你的歹毒難道不狠，不毒？”


  遲依菡道：“這些事情，都是珊兒那個賤婢說的，動手的人也是她而已，今天本宮被珊兒那個賤婢出賣，如果沒有珊兒，就憑你能對付我麽？”


  辰兒道：“你想一想你害過的人，禎貴人，慶貴人，檀語蘭和她的皇子，還有那麽多無辜人性命，你利用和暗害禎貴人，僅僅就是為了讓我也中毒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