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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番外五 與子同袍(二)

  番外五  與子同袍(二)

  新郎官抱著新娘子跨過王府門口的火盆時,  王府門口也開始鳴鞭。

  鞭炮聲陣陣,喜慶而熱鬧。

  喜慶而熱鬧的鞭炮聲中,還夾雜著周圍的歡呼聲,  吆喝聲,  叫好聲,  孩童的歡快的笑聲,  甚至是口哨聲。

  而且,這口哨聲一聽就是孟子輝的!

  卓泉竟然抽空瞥了孟子輝一眼。

  孟子輝看新郎官目光瞥來,  更來勁兒了,又沖著卓泉來了長長的被拉長的一聲口哨,  卓泉無語。

  但周圍都明顯笑開。

  更憑添了幾分好玩的氣氛在。

  小五和小七,小八也難得沒有像早前一樣嫌棄孟子輝。

  因為小十二要看。

  孟子輝還將小十二抱起,讓小十二騎在他肩頭。

  小十二坐得高,  看得遠。

  在孟子輝肩頭上,  大聲了幾聲,「四哥!四嫂!」

  卓泉其實都聽見了。

  但很快,  孟子輝也好,  小十二也好,  他們的聲音都淹沒在周圍的喜慶和喧鬧聲中,  尤其是跨過火盆之後,迎親隊伍又開始吹奏起了喜慶樂章,就跟在新人和喜娘身後一道入了平遠王府。

  入了王府,下一個環節就是拜堂了!

  卓泉早前花了一路時間才平復下來的心情,似是在里三層外三層的賓客熱情包圍下,  再度恢復了緊張,就連抱著小海棠的手都隱隱有些發抖。

  喜娘提醒,「新郎官可以將新娘子放下來了。」

  洞房禮前,  新娘子不能開口同新郎官說話,所以若非喜娘提醒,卓泉緊張得忘了。

  當下,卓泉放下懷中之人。

  只牽起了手中的喜綢,喜娘將喜綢的另一端遞到新娘子手中。

  兩人其實離得不遠,就是以前以後,只是新娘子頭上蓋著喜帕,看不見腳下的路,只能一手牽著喜綢,一面讓喜娘攙扶著,擔心跌倒。

  而平遠王府的正門外,見新郎官抱著新娘子跨過火盆了,稍後就是拜堂成親了,一眾賓客也都客客氣氣,相護謙讓著,前前後後一併入了平遠王府中觀禮。

  整個大婚,最重要的就是拜堂成親。

  平遠王府內大婚的氛圍很濃,處處張燈結綵,紅綢高掛,府中上下都身著喜慶的吉府,同賓客們穿插在一處,連帶著整個王府中都熱鬧無比。

  從大門口跨過火盆,便去了正廳觀禮。

  王府的正廳只有在重要的招待和宴請的時候才會用到,今日是卓泉大婚,拜堂就在正廳中。

  司儀是許黎。

  許黎是太傅,右相,卓泉是新科狀元,算是許黎門生。

  這場大婚由許黎親自當司儀,京中不少世家都羨慕不已。

  「開始了嗎?開始了嗎?」小七好容易竄進了正廳中,方才去接子楓去了。今日是卓泉的大婚,子楓原本早前就當到了,但天公不作美,臨到京城前耽誤了幾日,原本該早到幾日的,成了大婚當天才到。

  跨火盆后,小七就在府外等子楓,子楓來了,兩人才一道往正廳中竄。

  今日主持拜堂的司儀是許黎。

  子楓是許黎的親傳弟子。

  許黎一面念著祝詞,一面餘光瞥著小七和子楓兩人像泥鰍一樣在人群中竄來竄去,然後竄到前方來觀禮。

  其實廳中也都認出小七是王府的七公子,也都紛紛讓他,否則,這正廳中當下摩肩接踵,衣香鬢影的模樣,他倆再是泥鰍也擠不進來。

  正好許黎念完祝詞,小七和子楓擠到前排。

  許黎看了他們一眼,開始聲音洪亮道,「一拜天地!」

  「時間正當好  !」小七忍不住朝子楓道。

  子楓笑了笑,就見阿四牽著喜綢一道轉身,新郎官和新娘子都朝著正廳外,躬身行禮。

  喜娘一直攙扶著新娘子,整個過程也都很和諧。

  「二拜高堂!」

  卓泉的爹娘早就過世了,一直是卓遠帶大的,府中的高堂就是卓遠和沈悅。

  旁人都曉平遠王府的幾個孩子都有出息,而且同卓遠和夫人的感情很好,當下,見卓泉轉身,其實眼中都隱隱氤氳,嘴角卻掛著笑意的模樣,真如感同身受一般。

  卓泉握著喜綢,朝著卓遠和沈悅的方向,恭敬,溫和,感激又陽光地笑了笑。

  沈悅溫柔朝他頷首。

  其實,她都知道的。

  卓泉又咬了咬唇,再看了卓遠和阿悅一眼,深深鞠躬下去。

  這一刻,卓遠從今晨起便一直掛在臉上,甚至已經有些僵硬的笑容似是緩緩柔和了下來。

  莫名想起阿四剛出生的時候。

  想起阿四置氣的時候。

  也想起阿四小大人模樣同他說,六叔你一定要平安回來的時候……

  卓遠眼底微微猩紅。

  又長大了一個……

  等卓泉起身,也雙目通紅。

  越是喜慶的時候,人越容易被心底深處的記憶所左右,阿四從未有像現在一樣慶幸有六叔和阿悅在,甚至難以想象,如果早前的記憶沒了六叔和阿悅會怎樣。

  太多的情緒雜糅在一處,有激動,有感激,也同樣會有對未來的憧憬和彷徨。

  「夫妻對拜!」

  喜娘攙扶起新娘子,兩人按照事前在喜娘跟前分別演練了許多次的時候一般,微微躬身,頭輕輕觸在一處,沒有撞到對方,亦或是將鳳冠霞帔和喜帕滑落。

  一切,都剛剛好。

  「禮成,送入洞房!」

  司儀的聲音很快就被正廳中的吆喝和叫好聲淹沒,卓泉剛才心中湧起的感懷,也在齊格,孟子輝等人的「新郎官早些出來喝酒」的氣氛中徹底被掩蓋了去。

  周圍都是鬨笑聲。

  卓泉也牽了喜綢,領了新娘子往洞房去。

  洞房就在卓泉自己苑中。

  今年卓泉加冠,搬出了早前和小七一處的苑落,在西院有了一處自己單獨的苑落,福文苑。

  福是福祉的福。

  文是文書的文。

  寓意學問和福祉雙全。

  福文苑的主屋是新房,卓泉抱了新娘子在喜床上落座。

  喜床下鋪了紅棗,花生,桂圓和蓮子,坐上去的時候,有吱吱的聲音。

  「新郎官去前方敬酒吧,回來后,還有洞房禮。」喜娘提醒。

  卓泉這才收回目光。

  今日賓客諸多,要過敬酒這一關不容易,古往今來,觀禮的賓客都以將新郎官灌暈為樂趣,眼下,卓泉終於體會到早前六叔大婚事,整個京中都恨不得將他往死里灌的壯觀場景。

  「我……儘早回來……」他告訴她一聲,讓她別擔心。

  喜帕下,新娘子點了點頭。

  卓泉臉色微紅。

  快步回了正廳中,宴席已經開始。

  正廳中和正廳外的苑子都擺滿了酒席的桌子,同二哥成親的時候沒差。

  雖然他不是平遠王世子,但他是新科狀元,是平遠王府的四公子,來敬酒的賓客同樣不少;卓泉到的時候,卓遠就已經被人團團為主。

  自從不在朝中,京中已經很少有機會可以抓住卓遠了,報仇解恨了,朝中都群起而攻之,反倒給卓泉減輕了不少壓力。

  卓泉也想起早前二哥成親的時候,好像第一個被放倒的人也是六叔。

  不過那時候他們都小,能夠幫二哥和六叔擋酒的都沒有幾個;但眼下,小五,小七,小八和齊格,宋言都可以幫忙,卓泉這處輕鬆了很多。

  但新郎官哪有幾個不喝多的,卓泉喝得有些急,腦子有些暈乎乎的時候,去一側吐的時候,身旁有人扶住他。

  「沈涵生?」卓泉話都說不清楚。

  「大喜日子,不算吐。」沈涵生笑了笑。

  卓泉也忍不住笑。記憶中,彷彿他同沈涵生從未有過這麼和諧相處的時候,大多是他在追趕,沈涵生懟他的是偶。

  當下,他才吐完,還是有些不舒服,但想早些回正廳中。

  沈涵生提醒道,「大廳中都是人,你多消失一會兒,旁人也不會留意。」

  卓泉愣愣,彷彿也想起是的。

  兩人的后苑小坐了一會兒。

  「還沒恭喜你!都成親了!」小坐的時候,沈涵生主動開口。

  卓泉嘆道,「是啊,總算有一件事能超過你了!」

  沈涵生頓了頓,兩人都莫名笑起來。

  不知為何,卓泉又斂了笑意,認真朝他道,「沈涵生,謝謝你,真的!」

  沈涵生詫異看他。

  怎麼都不像他平日里能說出來的話,但其實,他分明又知曉,阿四隻是在他面前尤其喜歡挑事,傲嬌,引起他的注意,日日都說要將超過他掛在嘴邊,但其實只要他誇讚一句,阿四整個人又分明開心到不行……

  阿四就是這樣的孩子。

  他們從孩子時候開始,就要好!

  「誒,我說真的,沈涵生,謝謝你!」卓泉喝多了,才會繼續開口道,「你知道嗎?你就像一盞明燈!很亮很亮那種,雖然有時候會亮瞎我的眼睛,但是,如果沒有你,我可能一直都在黑暗中……」

  沈涵生看他。

  卓泉亦半醉,卻半是認真道,「沈涵生,你在真好!真的!」

  沈涵生詫異。

  卓泉伸手,等他擊掌,「我們做一輩子莫逆之交,與子同袍。」

  沈涵生輕嗤,還是同他擊掌。

  ……

  再回正廳時,眾人又開始逮著新郎官敬酒。

  敬酒的人實在太多,小五,小七,小八幾個都喝多去了,最後,是沈涵生陪著卓泉一起。

  沈涵生記不得喝了多少酒,最後找了哪個地方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但醒來的時候,腦海中還似宿醉過一般,針扎似的頭。

  「相爺醒了?」譚伯上前扶他。

  沈涵生詫異看著眼前的人,他不認識……

  譚伯似是也發現他的不對勁,又道,「相爺怎麼了?我是……譚伯啊?」

  沈涵生頓了頓,仍舊沒有吱聲,他一定不認識這個叫譚伯的人!

  而且,他之前應當是在平遠王府,喝著阿四的喜酒。

  這裡也不是城西梁宅。

  「舅舅和舅母呢?」沈涵生淡定問起,而後目光看向對方。

  譚伯眸間微微怔了怔,「舅老爺和老夫人早前就回了晉州呀……相爺,您怎麼了,這可是糊塗了?」

  晉州?沈涵生眉頭微攏,似是難以置信一般,又緩緩開口,「我姐呢?」

  譚伯眸間更是詫異,但彷彿見他這幅模樣,又不好刺激他,平和道,「相爺的姐姐,不是在相爺很小的時候就落水死了嗎?」

  沈涵生整個人僵住。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晚點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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