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識味故識君
珍味大賽的魁首花落天成味,教其他食肆大跌眼鏡的同時,也恨得牙癢癢。
能不恨嗎?各家大廚們花了那麽長時間準備,費盡心思做複雜的菜式展現廚藝,起了大早砌灶台準備食材,最後輸在了一堆小吃食上。
這還不說蘇縣令勒令他們第二天早上之前必須把灶台拆掉,還安東街本來麵目的事。
李秉仁起初還想著攛掇其他飯館酒樓去縣衙鬧事,可並沒攛掇成。
任誰都看出新上任的蘇縣令不是好拿捏的,也就李家還做著栗縣一霸的美夢。
不管別人怎麽想,天成味的眾人倒是積極準備著,尤其是俞挽舟和尹亮二人。
自打付疏把《天成味》借二人參悟,兩人的廚藝都突飛猛進。
尤其是俞挽舟,他本身就天賦過人,又癡迷廚藝,付疏有好幾次都不得不大半夜地跑到天成味廚房抓他回去睡覺。
付天成的離開讓他成熟了不少,恨不得一夜之間就能扛起天成味的擔子,這讓付疏心疼,卻也欣慰。
尹亮天賦不高,兼顧著天成味的經營,付疏也沒勉強他再去做一些費心耗力的主菜,而是在一些輔食上做到盡善盡美即可。
至於林茂三人,付疏對他們並不全然信任,沒有將《天成味》傳給他們,隻是讓他們為俞挽舟打下手,或者幫助尹亮做一些尋常菜色。
付疏自己也開始練習刀工,鑽研廚藝。
一接觸才發現,食之一道博大精深,絕不可能短短幾日便有所成。
索性她也是個愛較勁的人,每日與俞挽舟作息相同:卯時初起,亥時末息。每日練兩個時辰刀工,一個時辰臂力,其餘時間或看書,或鍛煉味覺和其他技巧。
她也因此發覺,自己竟然遺傳了付天成在廚藝一道的天賦,舌頭能輕易分辨細微味道的差異和層次,比起俞挽舟也不遑多讓。
這為她肩負起天成味的傳承,增加了不少信心。
“付姐姐,付姐姐,你這可還有羊乳酥?前堂的都賣完啦!”一道呼聲由遠及近。
付疏放下手中的菜刀,無奈地搖了搖頭。
自上次珍味大賞結束,天成味多了不少客人,都是衝著她做的那些糕點來的,為此還專門分出一個夥計來賣糕點。
原本這些糕點都是由付疏一人做好,拿到前堂去賣,後來俞挽舟學會了,就兩人輪著做,有時候付疏技癢或者練刀工練得煩了,也會自己做一些,放在身邊當個零嘴。
這也就便宜了自珍味大賞之後總往天成味跑的蘇清枳。
付疏深諳饑餓營銷之道,因此天成味的糕點多數時候都供不應求。
蘇清枳發現這個規律之後,往往去前堂問了沒有,就會偷偷跑到後院廚房找付疏。
這不,今天又來了。
付疏剛把羊乳餅幹從專門的袋子裏拿出來,就見蘇清枳推門進來:“付姐姐,你在啊!”
“怎麽,你不是來找我的嗎?”付疏笑著看她,把羊乳餅幹裝起來,遞給蘇清枳。
“自然是來找你的。”蘇清枳笑嘻嘻地接過餅幹,四處看了看,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俞挽舟呢?他不在?”
“在天成味後廚,今日許家姑爺設宴,有些菜品須得他去做。”付疏答道。
蘇清枳點了點頭,眼裏帶了點失落,又問:“付姐姐,官宴你們準備得如何了?”
“此等盛事,天成味自當盡力而為。”付疏語氣平靜,既不托大也不妄自菲薄。
“那就好。”蘇清枳咧嘴一笑:“既如此,付姐姐,我就先回去啦!你繼續練習吧,我自己去稱重付賬。放心,不會賴賬的!”
付疏點頭,看著她離開後,才關了門。
她不是不知道蘇清枳對俞挽舟有心,不然人家一個千金小姐,沒事總往天成味跑什麽,又不是沒有丫鬟小廝。
隻是男女之事,縱使她是俞挽舟的師姐,也不好多說什麽。
更何況蘇家那種人家,一看就是不普通的。
從前在蘇鉞身上還不明顯,隻知道他應是個世家公子;如今蘇清枳一來,吃穿用度都是最好,身邊丫鬟看起來都比普通人家的姑娘矜貴,不是付家這樣的人家能相提並論的。
正待她想著,門又被敲響了:“師妹,在嗎?”
“四師兄,有事嗎?”付疏開門出去,就見胡大勇站在門口,臉上掛著憨厚的笑容。
胡大勇搓搓手,笑嗬嗬地說:“也沒什麽大事,我見五師弟今日在後廚忙,怕你這邊缺人手,就過來看看。”
付疏狀似羞愧:“師兄們這麽忙都不說缺人手,我一個練習的怎麽會缺人幫忙?師兄可別寒磣我了。”
“那就好,那就好!”胡大勇連連點頭,笑著問:“我聽前麵說糕點沒了,師妹這可還有,師兄幫你帶過去?”
付疏仔細打量他半晌,轉身進廚房拿了約兩斤羊乳餅幹出來,遞給胡大勇:“也好,那就麻煩師兄了。”
“不麻煩不麻煩!”胡大勇接過餅幹,一臉笑容地離開了。
付疏看著他的背影,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叫了一聲:“四師兄。”
“師妹,還有什麽事嗎?”胡大勇回過頭來,還是那張笑臉,憨厚裏帶著點傻氣。
付疏看著他,沒在他臉上找到一絲自己想看的表情,笑了笑說:“無事,天氣冷了,師兄別忘了添些衣物,這些年辛苦你了。”
胡大勇嘿嘿一笑:“應該的,師妹說這話就見外了,我先走了啊!”
付疏點頭,看著他走遠,轉身,碰巧尹亮從他的屋子裏出來,臉色並不好。
“你看見了。”付疏開口,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尹亮點頭:“你猜他想幹什麽?”
付疏想起剛才胡大勇的表情,沒有愧疚也沒有驚慌,垂下了眼睛:“總歸不會是我想看到的,又何必去猜。”
“你心軟了。”尹亮說,語氣平靜。
“從小一起長大,總有情分在。”付疏眼神黯然:“父親於他有恩,隻是他並不覺得。”
“也許並非是不覺得,隻是恩情比不過唾手可得的利益。”尹亮說。
付疏諷刺一笑:“這樣才更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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