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少年心事總是詩
吳恒聽到這聲音,激動得都破了音:“南天!”
付疏看見圍過來的,足足有錢豪這邊兩倍的人,也鬆了口氣。
他們剛才所有說的話,能讓錢豪和封曼依放棄念頭固然好,但主要還是為了聶南天趕到爭取時間。
聶南天怕錢豪會來找麻煩,以防萬一,早就把吳恒手機設置了快捷撥號。
剛剛甫一看到錢豪他們,吳恒就在付疏書包的掩護下撥通了聶南天的電話。
為防止錢豪他們發現,很快就掛斷,這也是他們之前就約好了的。
兩人與錢豪廢話那麽久,就是為了拖延時間。
錢豪和封曼依看見聶南天,臉色比鍋底還黑。
“呦,這不是夕中的豪哥嘛,好久不見啊!”聶南天走進包圍圈裏,將付疏護在身後,嘴裏咬著的樹枝彈到錢豪臉上,笑容張狂:“怎麽,昨天被揍得不爽,今天送上門來了?”
錢豪見他欠揍的模樣,怒火中燒:“聶南天!你他媽……”
“誒!文明點,我妹妹還在這呢,聽不得你這些汙言穢語的。”聶南天一巴掌拍在錢豪的肥臉上,然後嫌棄地在褲子上蹭了蹭手。
錢豪想起昨天的遭遇,再看聶南天帶來這麽多人,敢怒不敢言,哼哧兩聲道:“聶南天,我今天栽你手上,要打要罵隨便你!”
聶南天聞言嗤笑一聲:“打你罵你那多沒意思啊,這樣吧,你不是想看脫衣舞嗎?來跳一段讓我們看看,這事我就不計較了。怎麽樣,很劃算吧?”
“聶南天!你別太過分!”錢豪吼道,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過分?哪裏過分?這不是你想看的麽!”聶南天眼神一冷:“還是說,你更喜歡挨揍?”
“我!”錢豪眼珠一轉,一把拉過旁邊的封曼依:“不是我!是她要看的,是她,你讓她跳,她跳得好!”
封曼依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錢豪:“豪哥?”
錢豪才不管她怎麽想:“你快跳,跳啊!不跳信不信我把你……”
封曼依身體僵直,緊咬嘴唇,臉上閃過屈辱,眼裏淚光閃爍,似乎被錢豪的舉動嚇傻了,卻不敢反抗。
“夠了!”聶南天神色複雜地掃過封曼依,冷酷地看向錢豪,一字一頓地說道:“你聽不懂我說話?我是讓你跳。”
錢豪見避無可避,結結巴巴地說:“我,我真不會。”
“跳,還是不跳。”聶南天虎著一張臉,像一隻隨時準備撲殺獵物的獵豹,眼神危險。
錢豪被他看得不由氣弱,咽了口唾沫:“跳,我跳……”
接下來,付疏看了這兩輩子以來最為油膩的一幕,她看了兩眼就別過了頭,再多她怕自己明天飯都吃不下。
她側頭,發現連聶南天也背過了身。
“你怎麽這麽損,自己都不看,還讓吳恒錄像?”她問他。
“我嫌惡心。”聶南天嘿嘿一笑,示意她看吳恒:“他們又不嫌。”
付疏看去,吳恒和聶南天帶來的一票兄弟果然興奮得很,一邊“喔喔”地起哄,一邊拿手機錄著像。
直到錢豪跳完,付疏看到他穿著奧特曼平角褲風中淩亂的肥胖身影,又覺得一陣辣眼睛。
“可以了吧……”錢豪捧著衣服瑟瑟發抖,初秋的夜晚還是有些涼的。
“不錯,非常好!”聶南天拍起巴掌,接過吳恒的手機,笑著走到錢豪麵前:“你要是再敢找付疏麻煩,就別怪我把視頻發到網上,讓全國人民欣賞欣賞你妖嬈的身姿!”
錢豪連連搖頭:“不敢,不敢,我絕對不找麻煩了!”
聶南天滿意地點頭:“很好。”
“還有你。”他看向封曼依,眼神冷酷地警告:“再有下一次,和他一個下場。”
封曼依看向他,眼淚終於再也忍不住,撲簌簌地掉落下來。
她神情複雜,愧疚、嫉妒、絕望,交織在她的眼睛裏,卻最終什麽都沒有說。
麻煩都解決了,聶南天拉住付疏的馬尾辮,吆喝一聲:“走嘍!”
他帶來的人紛紛跟在後麵,牛批哄哄地來,又瀟瀟灑灑地走。
付疏連忙把頭發從他手上拽出來,拿出濕巾擦了好幾遍,才淡淡道:“你這隻手摸過錢豪的臉。”
她不是潔癖,隻是想起錢豪剛才油膩的脫衣舞,心裏犯膈應而已。
聶南天看她嫌棄的模樣,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就你事多!”
嘴角卻揚了起來。
付疏和這一群人走在路上,路過的人看他們渾身都散發著“不好惹”的氣息,都躲得遠遠的,臉上帶著輕視。
他們是所謂的不良少年,可從未做過什麽不良的事,反而真真切切救了她。
也許他們叛逆,不受管束,渴望自由,但這都是成長的一部分,成長本無好壞之分。
有好壞之分的,是人心。
暮色沉沉,街上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昏黃的燈光帶著暖意。
這幅畫麵,她覺得溫柔。
同樣的畫麵,放在幾天之後,付疏卻感覺到一絲心疼。
沉沉的暮色,昏黃的路燈,路燈底下還蜷縮著黑黑的一團。
那一團背後拖著兩道長長的影子,一深一淺,和對麵高大的建築一比較,看起來可憐極了。
付疏背著畫板回家,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她走近,發現是個熟人,輕聲道:“聶南天,你行乞騙錢的業務拓展到我家門口了?”
那團黑抬起頭,露出一張英俊但憔悴的臉,聲音沙啞:“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
在付疏的眼裏,聶南天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吊兒郎當的,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脆弱的一麵:胡子拉碴,黑眼圈嚴重,臉色晦暗。
“外麵冷,進屋,還沒吃飯吧?”她一邊掏鑰匙一邊說道。
畫板有些大,耽誤她手使力,一時間沒有打開門。
聶南天從她背上拿下畫板自己背著,又接過她的鑰匙,打開門,炫耀地看向她。
付疏笑了笑:“幼稚鬼。”
一進屋,聶南天也不顧及形象,徑直頹坐在沙發上,眼神空洞。
他想掏出煙嘬兩口,可翻遍了全身口袋,卻半個煙絲都沒見到。
他想起什麽似的輕笑著搖了搖頭,把戒煙用的樹枝咬在了嘴裏。
付疏穿好圍裙,問他:“晚上吃麵吧,好消化。”
“隨便。”聶南天懶懶地說。
他目光看向廚房裏忙碌的身影,眼裏漸漸有了溫度。
記憶深處的某些畫麵和此刻重合,聶南天緩緩地,輕輕地勾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