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安能辨我
眾人的笑聲聽在江路鋒的耳朵裏,猶如一個個響亮的巴掌,扇在他的臉上啪啪作響。
他怒吼一聲,看付疏的眼光猶如在看殺父仇人,嘶吼著朝她飛奔而來,像一隻發狂的凶獸。
演舞台被他霸道的腳步踏裂開來,他眼睛血紅,內勁外泄,震得演舞台上的柱子飛射而出,砸傷了一眾兵將。
“糟了!”李印大喊不好:“江副將走火入魔了,快攔住他!”
江路鋒本身性子就暴戾,修的功夫趁手的武器也都極為剛猛,本就很容易出岔子,再加上他又不是個有度量的,如今不過一場小小的比試,竟然能走火入魔!
其他將士頓時騷亂起來,畢竟這種情況也是頭一遭見,誰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有人前去阻止,卻被江路鋒打傷,一時間誰都不敢上前。
齊振恒這時已經飛身到台子上,試圖捉住他,免得他胡亂傷人。
畢竟走火入魔之人可是六親不認,逮誰就會攻擊誰。
軍營裏還有那麽多士兵呢,真放他不管,隻怕後果不堪設想。
可奈何齊振恒的功夫太猛烈了,內勁外泄周身罡風湧動,他根本沒法近身,好不容易捉住他的肩膀,卻被一下子甩飛了。
走火入魔之人力大無窮卻不知疼痛,著實令人不知如何應對。
付疏原本隻是想要氣氣江路鋒,畢竟通敵之人十有八九是他,害她父親身死兄長失蹤,她總該收點利息。
可她沒想到這人竟然小氣至此,沒切磋幾招就走火入魔了。
當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見江路鋒狀若瘋魔已經傷了不少人,連齊振恒都被甩下台去,她足尖輕點飛身到他麵前,跟他對起招來。
打了一會,她將扇子收起,徒手空拳與他對招,表情也逐漸認真起來。
此刻江路鋒就好像一個不知疲累也不知疼痛的人形沙包,用來鍛煉身手再好不過,比他腦子清楚的時候有用多了。
在場的,隻怕也隻有付疏敢這麽想。
如果別人知道她的想法,也不知道會多麽無語。
敢情你把人家整瘋了,就是為了陪你練招呢?
兩人你來我往地交手二十幾招,付疏心中算著應該差不多了,再繼續下去江路鋒就真的沒救了,他還有用,暫時不能死。
於是她揚起手,一個手刀把江路鋒劈倒,結束了這場兵荒馬亂。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同時也都不由暗暗震驚,少將軍竟然這麽強,虎父無犬子,不愧是付將軍的兒子!
不管別人怎麽想,付疏看著亂七八糟的威遠軍皺了皺眉頭。
她命人將把江路鋒抬到軍醫那裏,又給士兵們分配任務,治病的治病,修演舞台的修演舞台,巡邏的巡邏,各司其職,再不複剛才的慌亂。
齊振恒看向付疏的眼中隱隱有淚光閃動,欣慰之情溢於言表。
將軍,您且安息,少將軍長大了,足以擔起您的擔子,替您守護這江山百姓!
有時候,讓人信服隻是一瞬間的事,在次之前的鋪墊才是真正考驗人的地方。
索性,付疏撐過來了。
回到帳中,付疏直接坐到地上,運行了一遍功法。
剛才和江路鋒對戰之後她心中有了些感悟,如今運行起功法來,的確更順暢了許多。
要說這功法,來曆還真有些稀奇。
原本她帶上束胸換上男裝,肚兜這東西就沒必要穿了,帶入軍營讓人發現,隻怕會圖曾事端。
來瓦鵬城之前,她準備隨身帶著女性衣物燒掉,觸及肚兜時,卻發現了異常。
隻見那肚兜兩層繡布之間有個夾層,撕開後裏麵是一絹用金線繡成的功法,沒有名字,不知來由。
雖然那肚兜是她親生母親程氏為她親手繡的,但這種來曆不明的東西,她還是不敢隨意動用。
本想一起燒了,卻發現那絹布水火不侵,根本燒不著。
無奈之下,付疏隻能隨身帶著它。
趕來塞北的路上,路途奔波她又重傷未愈,每日都筋疲力盡像在鬼門關來回試探,無聊時想起這個功法準備練著試試,如有差池就及時收手。
可她沒想到,這功法練起來不僅能掃除身體和精神上的疲累,修煉一時辰比睡三個時辰管用,竟然凝實內力提升武功境界。
這下就連付疏也沒法淡定了。
最初還以為這是什麽魔功,每次修煉都小心翼翼,但練了這麽久,不僅對身體沒有損害,還讓她的功夫愈發精進,她也就放心了。
唯有一點,尋常武功隻要勤加修煉,練習越多境界也就越高,總是勤奮即正義。
但這個功法卻不同,雖也需要勤奮修煉熟悉內勁運行,但更重要的是心境。
隻有心中有所感悟,才會有茅塞頓開之勢,武功境界才會提升。
因此修習此功法之人,一來不能蠢笨,二來必須是心境開闊之輩,付疏恰好都符合,即便看到父親頭顱的那一刻,她仍能保有理智,沒有被仇恨蒙蔽雙眼。
所以她一路修習下來順風順水,並沒有遇到什麽門檻。
這邊她在軍營裏如魚得水,不僅武功精進,還一步步地獲得了諸將士的敬重與認可,京城裏卻有人沒那麽好過。
付音看著眼前捧著三百兩黃金的山匪,氣得摔碎了最喜歡的翡翠茶盞:“廢物!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都殺不死,你們也好意思吞我一半銀錢?”
那山匪也不是軟脾氣,冷哼道:“付小姐,之前說好這六百兩是我兄弟們的賣命錢,如今我們損失了四個兄弟,你交代的事也完成了一半,歸還三百兩,合情合理。”
知道鬧得太難看事情捅出去後吃虧的還是她,付音強忍住怒氣,問道:“人沒殺掉,肚兜呢?肚兜可帶回來了?”
“都說了貴府二小姐是被人所救,一招下去我四個兄弟全都喪命,哪有機會奪她肚兜?”山匪不耐煩地說:“總之錢已送還,我們會遵守規矩當作從沒見過付小姐您,就此告辭。”
看著他背影消失,付音終於忍耐不住,一怒之下將桌上所有的杯杯盞盞全部打翻在地,
她神色陰鷙,咬牙從嘴裏擠出“付疏”二字,猶如從地獄爬出來索命的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