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你不是和尚嗎?
與此同時,慎容落在付疏身側,扯下身上的灰色褂罩住了付疏露出來的肩頭,一簇明黃色的火焰出現在他手中,他輕輕一點,火焰就朝著龍一的方向飛了過去。
龍一本就被他打傷爬不起來,現在更是躲閃不及,火焰順著衣擺燒上身體,他發出痛苦的嘶吼,一陣黑紫色的煙霧瞬間將他包圍。
就這樣,付疏眼睜睜地看著一個高挑修長的男人,在煙霧中漸漸化為一條一人粗、周身覆蓋著褐中帶綠的鱗片,尾部還有一節節黑色角質環的巨型毒蛇。
說害怕倒是沒有的,畢竟付疏經過了那麽多的世界,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沒見過?但說惡心,還真是有點惡心,因為那蛇渾身上下都泛著冷光,還仿佛有濕嗒嗒的粘液附著在鱗片上,一雙三角眼豎瞳青中泛黑,尾部的角質環看起來還帶著參差不齊的毛邊,任誰見了都沒法不難受。
響尾蛇張著血盆大口,猩紅的信子發出嘶嘶的響聲,由於體型過大,聲音格外震耳欲聾,像工廠車間機器的嗡鳴。
而另一邊,花野不知怎麽已經被慎容打傷,雖然不見傷口和血漬,卻臉色慘白,捂著胸口大口喘氣,原本凝實的身形,似乎也有些虛了。
隨著她氣息的減弱,茶館周遭的景象也開始發生變化,原本雕梁畫棟的閣樓逐漸傾塌,變成了荒野裏一片風雨飄搖的破倉庫;歡聲笑語的人群也像掉了漆的壁畫一樣,一點一點消失在眼前。繁華熱鬧的景象迅速凋零衰敗,變成了破敗的斷壁殘垣。
花野看到這一幕,隻覺得心痛不已,她花費了多少心血才創造了茶館,那裏的一磚一瓦都代表著她的道行,而今短短幾秒鍾的時間,一切都毀於一旦,她自己也受了傷……可惡!
她惡狠狠地看向付疏和慎容,幾百年了,還沒有人能如此重創她!
目光落在慎容身上,她執著地問:“你到底是誰?竟能傷得了我,我不信你隻是個普通的和尚!”
慎容眉頭一皺,語氣中頗有幾分不耐煩:“誰說我是和尚?”
“你不是?”花野疑惑地皺眉。
“當然不是。”慎容一本正經地說:“和尚不能結婚,但我能。”
說罷,還看了看身邊的付疏。
付疏無奈,心想你大可不必說得如此詳細。
然而慎容顯然看不懂她的表情,反倒將她護在懷裏,滿臉認真地說:“等解決了你,我們就結婚。”
這和很多動畫片裏的主角在打妖怪時,大聲叫嚷著“我要消滅你”有什麽區別?
偏偏慎容說的時候並沒有任何裝X的意思,他隻是在陳述事實,陳述一個他覺得很容易達成,中途不會出現任何岔子的事實。
這下不隻付疏,連花野都微微愣怔,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麽後,頓時咬牙切齒道:“好一個大言不慚的假禿驢!”
她以手化爪再次發動攻擊,速度之快,付疏這個普通人隻能看見一道殘影,等反應過來時,她那如彎刀一般的指甲已經近在眼前。
本以為她攻擊的是慎容,可就在慎容伸出手臂阻擋的時候,她手腕一轉,直取付疏麵門。
付疏下意識地閃避,卻仍不及她如風如煙的速度,隻聽“鏘”的一聲,一層透明的保護罩突然出現在付疏麵前,與花野那鋒利的指甲相撞,看似沒有實質,卻堅硬無比,讓花野無法前進分毫。
慎容趁機攬住付疏的腰輕輕一拉,將她護在身後,再想對付花野時,卻發現她早就借機退開,煙竿朝龍一的方向一挑,龍一就迅速化為正常體積的響尾蛇,迅速地纏在了煙杆上。
煙杆飛回想花手裏,她帶著祥偉說退後百米,從懷裏掏出個鏤空鐵球模樣的東西,猛地往地上一摔,一陣白煙迅速升起,比舞台劇的幹冰還濃鬱,慎容跳進煙霧,卻發現裏麵早就空無一人——花野已經帶著龍一逃跑了。
待煙霧散去,付疏才走上前,就看到慎容眉頭緊皺嘴唇緊抿,好半晌才說了句:“她身上有能縮地成寸的寶貝。”
似有幾分懊惱。
能不懊惱嗎?眼看著把這一魂一妖解決掉,他就能和付疏結婚了,如今倒好,讓重傷的他們跑掉了,簡直就像賽跑臨近終點時摔倒了一樣,再憋屈不過。
看他這副模樣,付疏不禁開口安慰:“不是你的問題,是她太狡猾。”
“你不必安慰我,我明明早知道她能在陽界逗留這麽久,必然是有能抵禦陽氣侵蝕的寶貝,可還是大意了。”慎容的表情堪比在學術討論,深刻而又認真道:“是我不對,沒能保護好你也沒能抓住邪物,條件作廢,我還是會幫你解決麻煩,但你不用跟我結婚了。”
似乎是把這個當做懲罰,他說這話的時候一臉痛心,卻又十分嚴肅,坦然接受自己的錯誤,坦然麵對錯誤帶來的後果。
“坦然”這兩個字說起來容易,可真的想要做到卻十分難,人都會下意識地回避自己的錯誤,就像被輿論裹挾著發表憤怒,而當發現輿論錯了時,他們隻會去責怪輿論和帶動輿論的人,而不會反省自己是否太容易偏聽偏信,這是一樣的道理。
因而像慎容這樣,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沒有太大的過錯,他卻願意自我反省,並且願意接受懲罰,哪怕這個懲罰是讓他放棄費盡千辛萬苦才得來的東西。
付疏看著他幽深黑亮的眸子,覺得這個人真是矛盾,像小孩子一樣單純較真,卻並不像小孩子那樣任性;有著大多數成年人都沒有的心胸和責任感,卻沒有成年人的狡詐和自私。
複雜和簡單同時出現在他身上,卻完美地融合了,真是一個充滿光輝又讓人哭笑不得的存在。
慎容掐著手訣閉眼算了算,臉色愈發的不好看,他嚴肅道:“那生魂身上的法寶能掩蓋氣息,我找不到她。”
付疏早猜到了這一點,因而並沒太驚訝,垂眸思量半晌道:“如果我的命格真的那麽吸引她的話,相信不用我們去找她,她就會來找我的。”
這話說得倒是沒錯,然而等她再次見到花野時,情況卻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