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士氣正盛
程昱之所以意動，並不是因為投降能當百夫長。
而是因為賀常說，降了大家皆無性命之憂。
那些在他指揮下，跟他出生入死身受重傷的人們，便可以回東阿接受治療，能得到食物和良好休養的他們不必再被他人當做棄子，反而能受到良好的治療。
能活下去的人便會更多。
他反攻東阿的目的，也正是如此。
所以他猶豫了。
但投降就意味著從此走上一條與大漢朝廷背馳的反賊之路。
就在這時，於浩再次開口了：「投降？」
「黃巾賊害得他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你從中鼓動，但凡有點血性的男人，都恨不得把你扒皮喝血。」
「若是投降，對得起這些在災難中失去了雙親的孩子？」
「對得起拚死掩護他們從東阿城逃出生天的戰士？」
「對得起城中被你們屠戮的無辜百姓？
「還說什麼大漢朝腐朽，用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去燒殺搶掠，你還真以為你們是什麼好東西？」
於浩赫然轉身，掃過人群，神情睥睨：「你們，誰願投降？！」
於浩一番極具鼓動的話，顯然將東阿縣眾人心中對黃巾賊的仇恨瞬間調動起來。
是啊，若不是這些黃巾賊，他們現在依舊過著田園牧歌的生活。
南方的旱災並沒有蔓延到東阿城。
或許在荊州、揚州那裡，由於災情帶來的影響，確實民不聊生，逼得大家不得不反。
但他們東阿縣又不是災區，儘管大家也感受到了大漢朝廷提高賦稅帶來的生活壓力，但遠不到連飯都吃不起、生活過不下去的程度。
反而在這些黃巾賊來到之後，他們卻成了有上頓沒下頓，要背井離鄉的流浪者。
就算去了青州，也只不過是保住了一條命而已。
可他們的家在東阿啊，那是他們的根，如果不是沒得選擇，誰願意離開！
哪怕黃巾賊真的是為了什麼大義而反了朝廷，但對他們東阿縣的百姓的傷害可是實實在在的。
「我們不投降。」很快第一個聲音從人群中響起。
「對，我們不投降。」緊接著是第二個。
「殺光這些黃巾賊，保衛東阿！」然後是第三聲、第四聲、第千千萬萬聲。
聲浪連成一片，所有人神情激憤，一道道仇恨的目光盯向賀常。
於浩知道自己成功了。
對方在輿論戰上已經大勢已去。
從一開始於浩選擇在大庭廣眾之下燒糧，而不是偷偷燒糧，為的就是給對方一個跳出來和自己對壘的理由。
為的就是給大家豎起一個共同的靶子。
然後把對方當靶子打，讓大家能夠齊心協力，把勁擰成一股繩。
所以在對方承認了自己黃巾賊身份的那一刻開始，對方就已經輸了。
首先，暴露后對方在眾人心中散步的「黃巾軍勢不可擋」的印象就已經動搖了。
人們都會下意識的拒絕上門推銷貨物的推銷員，哪怕你把自己的產品說的天花爛墜，那也是王婆賣瓜。
你在路人口中聽到那個產品如何如何好，說不定就會買了。
但你一旦知道這個路人是個推銷員，還會買嗎？
你黃巾賊當然會說黃巾賊勇猛，誰知是真是假？
其次，對方也太小看東阿眾人對黃巾賊的仇恨了。
於浩所做的只不過是在火上澆了一把油，把話說透而已。
在場災民哪個不是受到了黃巾賊的荼毒，才不得不背井離鄉？
你若投降了，每要對著曾經殺害自己親人的仇人卑躬屈膝，笑臉相迎，心裡能好受？
至此，於浩的目的已經全部達到了。
利用燒糧破釜沉舟，斷了眾人逃跑的念頭。
揭穿賀常對眾人的煽動，讓眾人感到自己被欺騙，隨後再自行煽動仇恨，一統了眾人反攻黃巾的信念。
此時東阿縣眾人士氣也攀升到了極點。
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於浩已經把人和做到最好了。
這要是還打不贏，那他也沒辦法了。
「仲德兄，你該不會真的想要投降吧？」看著望著百姓們怔怔出神的程昱，於浩古怪的問道。
回過神的程昱目光瞥向於浩，雙手抱拳行禮，心悅誠服地輕笑道：「大人，仲德受教了，仲德願跟隨大人反攻東阿。」
他並非對兵法一無所知之人，他當然知道士氣對戰鬥結果的影響多麼巨大。
一群抱著不勝利毋寧死信念戰鬥的人，跟一群時刻想著退路，打起架來畏首畏尾的人，打出的戰果自然不同。
於浩這一番所作所為對士氣的調動，他都看在眼裡。
不但完成了東阿眾人從「放棄東阿」到「反攻東阿」的心理轉變，還將此時眾人的士氣攀升到了極點。
高！實在是高！
於浩還真是結結實實的給他上了一課。
聽到程昱居然心悅誠服的叫他大人，於浩心中也不由暗爽，這好歹也是歷史上叫得號的著名謀士。
啥時候也把「諸葛村夫」忽悠過來叫他一聲大人玩玩？
若不是算了算諸葛亮現在就是個三歲小屁孩，他都想去三顧茅廬了。
咦，突然想起來諸葛亮老家就在青州琅琊郡陽都縣，也就是現今山東沂南。
繞過泰山沒多遠就是，離這裡也就不到200里距離，諸葛家族還是當地著名的名門望族，還特好找。
若是往東走走去了青州，說不定還真能遇到啊。
當然於浩也就是瞎想想，誰閑著沒事，會往東跑去見一三歲小孩。
被於浩當做「靶子」的賀常察覺到問題時，顯然為時已晚了，看在場所有人的眼神，都恨不得活剝了他似的。
賀常心中卻沒幾分畏懼，面上不由露出幾分陰狠之色。
看來這些傢伙是鐵了心要反攻東阿了。
既然無法阻止東阿縣的眾人反攻東阿，那他不介意給眾人留下一個深刻的印象，來挫挫眾人的銳氣。
讓他們知道黃巾軍的厲害！
賀常不會自大的認為光靠自己就能對抗在場幾百人，累都累死他。
但自己築基期三層的修為，在場應該無人能及。
他靠著修為壓制，快速襲殺幾人，然後在力竭之前遁走。
說到底士氣也只不過是看不到摸不著的信念罷了。
但絕對的力量之前，士氣就像氣泡般脆弱不堪。
而他現在就要以力破巧，靠著自己的拳頭，殺破他們的膽，要在他們心中植入刻骨的恐懼！
也算是給東阿的黃巾弟兄們緩解一些壓力。
而他的第一個要襲殺的目標，當然是.……
察覺到賀常異樣的目光，於浩挑釁似對他輕笑著挑了挑眉。
賀常面色一沉，當即不再猶豫，足下驟然發力，身形從原地瞬間消失。
伴隨著震天的爆喝聲傳入耳中，沙包大的拳頭在於浩視野中驟然放大。
賀常堅硬的拳頭連帶著整個鋼鐵般的右臂，一絲弧光閃爍其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