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十年
紙麵的出現，對於這一場月夜下的亂戰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開始戰局突然被人插足，無論是人類方麵還是亞人方麵，在場之人皆驚，直到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那，那是長水空城的【室火豬】五件套！
有人，終於有五階源能者來支援我們了！”
血戰數個小時，麵對越殺越多的亞人生物【風狼】，自波一帶出動的巡防隊伍內心之中充滿絕望，甚至不少人已經在心裏做好了埋骨望風的打算。
一方麵亞人數量眾多，這是不爭的事實。
另一方麵，身後這道底線他們也不能再退，此處之地毗鄰自波，倘若他們在這個時候不敵退走，眼前的亞人必然長驅直入，取自波而代之。
到時候城裏的親朋好友怎麽辦，妻室家人又有誰能照顧。
長時間與亞人的接觸作戰，使得他們了解這些生物的性情習慣。
雙方的相處不能袒露任何的弱點，否則弱肉強食，自波那一畝三分地被其侵占吞噬，沒人會站出來替他們說一句話。
萬幸的是所有的堅持都值得，雖然對這名突然出現的五階源能者一無所知，但他的出現，的確在身體力行地改變戰局，給【風狼】隊伍沉重痛擊！
“快！支援這名五階源能者，大家分散陣型進行兩翼協防。
今天既然已經戰到這個時候，就不要怕犧牲！跟著我一起，頂上去！”
隨著人類方麵的領頭者帶頭聲援，人類方麵的氣勢急急攀升，眾人不怕絕境中的戰鬥，就怕絕境之中看不到希望。
紙麵的出現打下一記強心針，改變了這一切，眾誌成城之下重燃心中戰火，朝著山腰位置的【風狼】追擊而去。
卻說紙麵雷霆手段出擊，本就沒打算和對方展開耗時長久的拉鋸戰。
火焰的奔蹄燃起，絕對的力量壓製根本不是這些三階的亞人能夠抵擋的。
鐵蹄每每落下，帶起厚實的泥土，一片亞人身軀翻飛，生命脆弱如紙一般！
很快這一場亂戰便演變成了紙麵單方麵的屠殺，淒慘的狼嚎聲響徹耳畔，不絕於耳。
“嗷嗚！嗷嗚……”
人類強者的出現，帶來高階力量肆虐，根本無人能敵，亞人初時被打懵了，但是久了也不全是傻子。
知道【白馬】是敵非友，不可力抗，一小部分數隻的【風狼】脫離大部隊，朝著山的北麵奔去。
紙麵見狀，怎會放他們輕易逃脫，巨型白馬帶著異人大軍一路掩殺，剛剛還十分猖狂的亞人大軍丟盔棄甲，不斷喋血在人類的刀劍源能之下。
十分鍾時間不到，大局定式已成，紙麵騰空也不留念，隨著身形收束回歸正常形態，“嗡”的一聲化作星點，直接消散明月之下。
看起來，就好像從未在這一處山坡停留，出現一樣。
……
重獲源能的林峰將體內的波動力量朝著山坡上一照，五階的強大感應範圍直接將整個山坡籠罩在內。
排查人物花了些時間，但林峰還是很快就發現了李師的蹤跡。
對方似乎受了重傷，倒在血泊之中不省人事，腹部的位置有明顯的銳器洞穿傷口，若不是占著自己三階源能者的身份，恐怕早就已經咽下最後一口氣，駕鶴西去了。
“喂！李師，你還好嗎？醒醒！”
太久沒使用源能力量做恢複工作，林峰有些生疏。
一團團的綠光隨著說話，不斷地從他冰冷的機械手臂上亮起，朝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女人傳渡過去。
直到這具冰冷的身體忽然抽了抽手指，一個小皺眉的動作在對方清秀的麵龐上出現，雙眼睜開朝著林峰看了過來。
“你醒了嗎？真是太好了！”
柳三元的離去，給林峰帶來了揮之不去的心理陰影，就怕這李師一時沒挺住，也步了對方後塵。
“你，你是林峰！”
一雙美麗的黑色大眼睛左右轉了轉，重新聚焦看清眼前蹲著的人，不可置信地說出一句。
隨後便是霧氣在眼眶中氤氳開，張了數次口，泣不成聲。
無論如何，這一場意外都因為林峰的到來過去。
之後隨著【風狼】大退，人類方麵取得衝突戰爭的勝利，王信找了過來。
看著對方浴血的身軀，初時林峰還沒有將他認出……
但隨著這個中年男人開口，林峰總算知道對方就是自己之前在列車上碰到的那人。
王信到來，對李師十分擔心，通過兩人話語，林峰也猜到他就是李師的老公，臉上多有唏噓，不過也就是僅此而已了。
望風坡的戰局結束，巡防隊中僅存的數人開始做戰損統計，王信被抓去做傷員的治療工作。
林峰很想幫忙，但是他變身時間結束，身為機械生命無法做出任何的治療貢獻。
望著李師重傷剛愈，林峰不想打擾，隻是奈何想來想去，沒什麽合適離開的理由……
最後還是對方主動找了過來，將自己知曉的事情一一說出。
原來當初逃出長水的李師和公孫魏二人因為他的關係，直接來了自波，卻沒想到一等十年，再沒有他的消息。
李師常駐於此，沒過幾年就和為人老實的王信結了婚，現在還有了一個女兒。
這件事不在她本先的料想之中，但也十分合乎情理，畢竟像她這樣漂亮的女人，獨自在異地生活實在太過困難。
停駐自波的公孫魏，過去十年總會找機會前往長水，打探林峰的消息，但是結果可想而知，一無所獲。
最後或許是心灰意冷，直接遠走，去往外地尋找突破進階的方法，一別數年，李師和她也是多年未見，更不知其生死。
林峰和李師之間能聊的話題有限，十句之中有九句都繞不開公孫魏，可惜對方也是離開自波多年，李師對其了解甚少。
最後談話陷入僵局，不僅是林峰，就連李師都開始變的有些局促起來，不知道說什麽好。
“哦！我聽說你這次回歸，是以機械生命的形態，難道說十年前那一戰，你的源能能力真的出了意外？
因為那時候大家都猜測你可以複活，可沒想到這長水一別，就是十年！”
林峰以低頭的姿態斜眉朝對方看了一眼，隨著一口氣的歎出，說道。
“不能說是意外吧，我的源能能力本就不是完全意義上的複活。
不過最後以機械生命的形態回歸，的確有些意外，我自己也沒有想到。
……
那個，既然現在你已經沒事，我差不多也該走了”
“走？你的意思是離開自波？”
李師皺眉急問，如今的她已經沒有了少女青澀，如果不是重傷初愈，以她現在的成熟風韻，應該也不會輸給當年。
隻可惜物是人非，有些東西，總會隨著時間而改變。
林峰抬頭，朝著對方臉上隨著歲月越發明顯起來的皺紋看了一眼，開口道。
“對，當年的幾個朋友都已經離開自波，這裏也沒什麽待下去的必要。
而且……而且我這副身體不怎麽好用，長水那裏有個朋友，能替我修繕一番”
想不出離開的借口，林峰開始用克勞德做擋箭牌……
“你……你的這副身體，要緊嗎？”
聽說林峰軀體有恙，李師瞪大了眼睛看了過來，眼中滿是擔心神色。
如此表情，倒是讓林峰有些愧疚，開口道。
“老問題了，沒什麽大事，不過今晚回去之後，明天就得走”
“明天嗎？這麽著急，我還以為你會在自波住上一段時間……
那你以後還會回來嗎？”
“不知道，或許會，或許不會”
“是嗎……”
聽到這樣的回答，李師臉上現出寂寥神情。
無論是林峰還是李師，都沒誰主動提起她嫁人生子的事。
沉默半晌，林峰歎出一口氣，覺得是時候離開了。
轉頭見巡防隊伍裏的王信朝著他們走來，笑著抬手朝對方揮了揮，和身旁的李師說出一句。
“好了，我該走了”
“嗯……等一下！
既然你要離開，我也沒什麽東西給你，上山時候新摘了一些桃子，屬於自波的特產，你帶著路上吃吧”
李師說著，從身旁一直提著的一個黑色塑料袋裏拿出六個拳頭那麽大的大紅桃子出來，隻不過其中一大半已經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壓壞，隻有一個還算完好。
“實在不好意思，摘了那麽多的桃子，最後卻隻有這麽一個好的，你要是不嫌棄……”
“李師，我已經不需要吃東西了”
一句話出口，語氣急迫的女人停頓下來，低著頭，看不清眉眼。
意識到周圍氣氛的尷尬，林峰張了張口，終究沒有說出一句安慰的話。
“對不起，我要走了”
隨著林峰的動力核心在胸口發揮作用，他整個人騰空而起，朝著自波的方向飛去。
空曠靜謐的月夜，山坡之上的小風撩撥李師鬢角秀發，直到那圓潤的下巴有兩行清淚匯聚，“滴答”的淚痕落入塵埃，再也不見。
再抬頭時，雙眼之中如泉水湧動，有些不甘，又有些無奈地說出一句。
“我等了十年，可不是為了你的一句‘對不起’。
隻可惜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我，你，大概也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