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4章 馬希萼,九個月
馬希廣本人連同李弘皋、鄧懿文、楊滌等,全部被抓了回來。等待馬希萼的審判、發落。
馬希萼厲聲質問馬希廣,“繼承父兄的基業,怎麽可以破壞長幼尊卑的順序!”
馬希廣哆哆嗦嗦地回答道:“將吏們擁護,中央(中原王朝)任命罷了,不是我的本意……我不是故意的。”
馬希萼充滿鄙夷地瞥他一眼,冷哼一聲:“蠢蛋(此鈍夫也)!”然後命人把他先囚禁起來。
馬希萼又質問李弘皋當初為何非要擁護馬希廣,李弘皋嚇得不敢出聲。當初他曾說過馬希萼是庶出之類的話,現在,馬希萼拿這句話來質問他。
馬殷當初有遺命,讓自己的兒子們“兄終弟及”而不是“父死子繼”,似乎他已經預料到兒子們全是短命鬼。馬希範死後,如果按照順次順序,應該是馬殷的第三十子馬希萼襲位,而李弘皋等人卻擁護了馬希範的同母弟、第三十五子馬希廣。
所以馬希萼厲聲質問李弘皋,為何違背先王遺願,廢長立幼。李弘皋無言以對。
馬希萼下達了對李弘皋的判決:臠食。即舌尖上的萬剮淩遲。
慘遭淩遲生吞的還有李弘皋的弟弟李弘傑、唐昭胤、楊滌。鄧懿文的下場稍好一些,斬首。
隨後,馬希萼下令停止在潭州城內的打砸搶燒行為,恢複秩序。
12月14日,馬希萼正式自稱天策上將軍,潭州武安、朗州武平、桂州靜江、容州寧遠四鎮節度使,楚王;命同母弟馬希崇做節度副使;兒子馬光讚為朗州武平軍留後;開團功勳何敬真為朗州守軍總指揮(牙內都指揮使)。
南楚的各重要部門的領導全部替換成朗州嫡係,快速地完成了大換血。馬希萼也試圖任用一批勳舊功臣,來做自己的政治花瓶,例如拓跋恒,但拓跋恒始終堅稱有病,拒絕出山。
馬希萼召集群臣,詢問對馬希廣的處置意見,“廣式語錄”廣為流傳,馬希萼的格調也不能太低,於是首先說道:“馬希廣隻不過是一個懦弱愚蠢的傻X罷了,被左右人忽悠、控製,身不由己嘛。我打算饒他一命,諸位以為如何呀?”
馬希廣有“勿傷吾兄”在先,馬希萼必然回敬“欲活吾弟”,但這個“吾弟”又必須鏟除。領導要唱高調,下屬要背黑鍋,誰來背這個黑鍋呢?
大家鴉雀無聲。
馬希萼既失望又生氣,場麵一度很尷尬。
這時候,忽悠一人閃班出列,強烈要求弄死馬希廣。馬希萼投去感恩的眼神,發現此人正是自己麾下的急先鋒——朱進忠。
朱進忠曾因觸犯軍規而被馬希廣體罰,故而懷恨在心,此時他既是替主分憂,也是公報私仇,抱拳施禮,說道:“大王血戰三年,好不容易才得到潭州。有道是,天無二日、國無二主。現在留著馬希廣,以後你會後悔莫及的!”
馬希萼當即表示言之有理,下令將馬希廣賜死。馬希廣的妻子則被拉到鬧市,用棍子打死。
據《三楚新錄》記載,是將馬希廣縊死,保留全屍,這是馬希萼最後的、也是唯一的仁慈了。
馬希廣臨死前,還在朗誦佛經。彭師暠為他收屍,葬在了東門外。
史官評價馬希廣,開頭便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的古諺。然後指出馬希廣兩次錯過自救、翻身的機會,一次是馬希萼奔喪時,另一次是開戰後的“仆射洲之戰”,馬希廣都因“勿傷吾兄”而放虎歸山,埋下禍根;而當有人發現馬希崇為馬希萼充當內鬼,提出要殺了他時,馬希廣不僅“勿傷吾弟”,反而在內戰中讓馬希崇擔任監軍,真是迷之操作。
最後,史官給馬希廣的蓋棺定論是“慕宋襄之虛文,釀袁譚之實禍”。
宋襄公,宋桓公嫡子,宋桓公去世時,他曾主動把繼承權讓給庶出的兄長目夷,目夷不肯接受,一來自己是庶出,二來弟弟能讓國,說明有大仁大德,所以自己更不配繼承,為了讓弟弟安心繼位,目夷潛逃到了衛國,於是弟弟繼位,是為宋襄公。
這是宋襄公的第一高光時刻,“讓國之美”,為世人所稱頌。
繼位後的宋襄公野心勃勃,欲圖稱霸於諸侯,於是拉幫結派,搞兩大陣營對立。隨後,宋襄公提議召開一次“G7峰會”,邀請周邊七個諸侯國前來會盟,其中就包括宋國的敵對國——楚國。
宋襄公強調這是一次和平談判,請大家不要攜帶軍隊,以免擦槍走火,大家都是講文明、有素質的文明人嘛。
有人勸他說楚國人不講信用,建議他帶上軍隊,以防不測。
宋襄公說不帶軍隊是我最先提出來的,怎麽能破壞規則呢?於是拒絕攜帶軍隊,單刀赴會。
結果楚國人真的偷偷帶了軍隊,並且真的把很傻很天真的宋襄公綁架到楚國。後來在魯國的調停下,楚國人才釋放了宋襄公。
這是宋襄公第一犯傻,卻不是最後一次。
宋國與楚國終於爆發正麵衝突,兩國在泓水列陣,爆發了著名的“泓水之戰”。兵力對比上,楚國占優,於是楚國軍隊渡河進攻。有人建議宋襄公“擊賊於半渡”,宋襄公卻說我們宋國是仁義之師,怎能幹那種趁人之危的卑鄙齷齪事兒呢?等他們渡河、擺好陣列,咱們再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打一場。
於是,宋國大敗。宋襄公的大腿上也挨了一箭。第二年,宋襄公就因這個箭傷逝世。
臨死前,他還堅持自己的“仁義道德”價值觀,強調說在戰場上,不能攻擊已經受傷的敵人,不能攻擊頭發發白的老人,不能躲在險要的關隘裏射擊敵人,不能攻擊沒有擺好陣列的敵人……
氣得他的庶兄目夷當場回嗆:“那咱幹脆直接去給敵人當奴隸得了,還打什麽仗?”
曆史上對宋襄公的評價也是褒貶不一,有人說他是真正的君子,有人則說他就是一個不切實際的浪漫主義者。有人把他列入“春秋五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