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切皆無
再次回到趙氏部族所在地,已是半個月後的事情。
這場熊熊山火足足少了七天才完全撲滅,之後兩周各種警察穿梭火場讓張帆**本無法靠近。
直到兩天前報紙上官方認定這場山火為雷擊火,於是撤了警力,隻加強了一些防火宣傳,才讓張帆陽有進山的機會。
這段時間可以說是張帆陽這輩子度過的最悲慘時光,身無分文的他好在有這一身行頭,雖然髒臭了點,卻不時能得到些剩飯零錢,讓他不至於餓死在路邊。
這期間他還想辦法給自己養父母打過幾次電話,但電話那頭的空號提醒讓他的心越來越沉。
想到之前聽到那群匪徒對話中提到的傳信人,張帆陽確定是趙氏部族裏出了個外姓叛徒,也不知道自己養父母會不會遭受無辜牽連,這也讓他進山找證據的心更加迫切。
可等他憑著記憶再次來到曾經的那個小村莊,卻完全傻了眼。
從前綠樹掩映輕恬淡雅的村莊早就沒了蹤影,別說是屍體,就連一塊磚瓦都沒發現,好像從來都沒有人生活在這裏過一樣。
好在滿山的墓碑還在,雖然殘破如經曆了百年滄桑,但好歹讓張帆陽確定了自己之前經曆的一切不是做夢。
一路飛奔上山頂,看著眼前的石亭一陣發楞——這裏的結界居然被破掉了,而石亭中早已沒了藥液和屍體的蹤跡。
張帆陽咬咬牙,從脖子上摘下那塊警察唯一留下的玉打開了通往密室的門,直到再次見到那半池子透明液體才緩緩的吐了口氣。
坐在密室裏靜坐了將近一個時辰,張帆陽終於想通了目前的情況。
看現在這架勢,那前來滅族的人必然是大伯所說的驅邪界有關人士。
這麽幹淨利落的滅證手段更不是普通人能夠做到的。
而且現在就算他把所有秘密都說出來,警察肯定也隻會當他是精神病抓起來而已。
難道要憑他自己一個普通人去和那些人對抗?
衡量再三之後,張帆陽決定先回老家找自己養父母,既然他們曾與趙氏族人有聯係,也許現在找他們商量才是正道。
打定主意後,張帆陽去秘籍室裏挑了一本道術入門揣在懷裏,再沒發現任何有幫助的東西後,他揣著那塊玉再次回到了鎮上。
這一次他跟著流浪漢學了些乞討的本事,連要了一個星期的飯,才勉強湊夠錢洗了個澡買了套還算幹淨的衣服踏上了回家的路。
沒有了身份證件,張帆陽隻能搭乘各種私家客車往老家趕,臨走時流浪漢掏出了所有的積蓄卻也隻夠個車錢。
忍饑挨餓的好不容易熬到老家,張帆陽卻遭受了更大的打擊——他那曾經跟養父母住過的房子早已人去樓空;他們以前說過的單位查無此人,甚至連姓名身份證在公安局都根本查不到。
更加詭異的是,他自己的身份信息也消失無蹤,好像這一家人根本就沒在世界上出現過一樣。
無助的張帆陽連夜趕去姑奶奶的故居,卻被仿佛根本不認識他的村長帶人給趕了出來。
東北深夜的寒風中,張帆陽跪在姑奶奶曾經埋過的墳地邊放聲大哭。他實在不明白,自己怎麽就從一個普通大學生混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可哭過之後,他又抹著眼淚做了個決定,先把生死不明的大伯那邊放一放,找到自己養父母才是最要緊的。
為了重新開始卻又不想完全忘記過去,他化名張帆陽,一邊撿廢品打零工艱難度日,一邊不斷查找養父母線索。
誰知父母沒找到,卻等來了一個“熟人”。
這天他在一個小飯店的後廚給人洗碗。
中午人多時老板以二十塊錢一小時的價格臨時征用他做起了傳菜工。
接近一點左右,門外進來一高一矮兩個人。
高個子雖然不認識,可矮個子那賊眉鼠眼的臉,讓已經習慣張帆陽身份的他噩夢再次蘇醒。
好死不死的,那二人的菜居然讓他去端,要不是菜盤夠深,估計端到桌上已不剩幾根了。
放好菜轉身要走,卻被他倆的對話吸住了注意力。
隻聽高個男小聲的詢問道:“興盛小區那倆有消息了嗎?”
矮瘦男沒好氣的說:“有個屁,搬走了大半年了,沒留下一點線索。”
高個聞言啐了一口到:“擦,這倆玩意還挺賊,居然在我們大活動之前就逃了。”
矮瘦男喝了口酒詢問道:“我記得這倆人不是跟東河村的趙老太太有關係?趙老太太死時候你們晚了一步挖了個空墳,是不就把他們驚著了。”
高個男聞言沉吟半晌才點頭道:“你別說,還真就可能是這個原因。
不過要是這麽說,這倆可就要藏的深了,我看咱們還是放棄這邊,盡快去找下一個得了。”
矮瘦男剛想說話,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短信道:“有探子報說此處不遠的山裏有靈力波動。你下午再去那倆原住處附近轉轉,我去探子說的那裏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二人敲定之後便不再多聊悶頭吃飯。
張帆陽卻內心翻江倒海再不平靜。
從他們對話內容上推斷他們也是來找養父母二人的,這要是被他們找到,養父母恐怕是凶多吉少。
不行,若養父母二人真是他們的目標,那他就算死也要去搏一搏,以報這些年的養育之恩。
可他萬萬沒想到,在市區裏還走的十分正常的一個人,上了山簡直像開了掛。
他隻是一眼沒跟上,人就消失在了樹林之中再沒蹤影。
“擦,長的像個老鼠,跑的更像個老鼠。”
張帆陽暗啐了一口,左右環顧一圈,隻好硬著頭皮朝著他最後消失的方向直直跑了下去。
天漸漸擦黑,昏黃的光線和逐漸升騰起來的薄霧讓他的視線變得越來越模糊。
就在他第二十次經過一顆造型奇特的歪脖樹的時候,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迷!路!了!
林中的霧氣越來越盛,不一會就已看不清前麵的景物。
張帆陽用T恤捂住口鼻,卻還像是吸入了辣椒粉一樣整個呼吸道都火辣辣的疼。
再往前走,隱約中見出現一團柔和的黃色燈光。
張帆陽心裏一喜,快步奔著黃光而去。
等走的近了,才看出那是一棟房子,可那結構樣式……怎麽和自己姑奶奶在老家的房子有些相似?
正疑惑的功夫,房子的門被推了開來,一個蒼老的麵孔從屋內走了出來,對著他的方向喊道:“洋洋你來啦,快跟姨婆進屋坐會。”
張帆陽機靈靈打了個冷戰,用力的掐了自己好幾下。可他都掐到自己懷疑人生,那老婦人卻依然站在不遠處慈祥的對他招著手。
再次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後,張帆陽確定自己是撞了邪了。
他迅速從懷裏掏出一張黃符雙手點指,有些哆嗦著對著老婦人喊道:“大膽妖物!居然幻化成人迷惑本道爺!我我我告訴你,本道爺可不是好惹的!”
老婦人聞言緩緩的放下手,捂著嘴嗬嗬的笑著:“洋洋你可真逗,這麽小就這麽調皮,以後可怎麽辦?”
張帆陽聽了這話就是一愣,這……不是他小時候去姑奶奶家淘氣時不敢回家時的一幕嗎?
難道這不是妖物,而是自己的回憶?
正愣神的功夫,眼前的畫麵突然模糊,再清晰時姑奶奶正站在門前微笑的對他說:“洋洋,去了好好與同學相處,不用惦記姨婆……”
這居然是他去大學報到前來看姑奶奶的畫麵!也是他見她的最後一麵!
看著老人那慈祥的臉,張帆陽忍不住往前走了幾步。
誰知眼前猛地一黑,兩團紅光從黑暗中突然出現。
眨眼間,姑奶奶便換上一張青灰色的猙獰麵孔,張著布滿尖牙的血紅大嘴朝張帆陽撲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