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顧府接生
許是在丞相府待久了，剛走進顧府，竟感到有些寒酸。
特別是走進顧雷和葛珊珊所住的院子，入目處，皆是一片蕭瑟荒涼之景。
冬日的大雪堆積得有一人多高，也不見小廝清理打掃，鬆木階梯腐朽破敗，剛踩上去便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顧雷見江霄兒步入庭院，趕忙上前作揖，“江小姐，您來了，穩婆已經到了，可不知為何，孩子依舊生不出來……”
江霄兒輕輕頷首，“帶我去看看！”
“好！”
黃雪兒站在一旁，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但顧雷理都沒理，態度極其冷漠。
雪瀾看不過去。輕聲嘟囔道：“哼，牛氣什麽？要不是我家小姐過來，這孩子就……”
“雪瀾！”
江霄兒嗬斥一聲，臉色不太好看，“你在門外守著，把嘴關嚴了！”
“是！”
由顧雷引領著。三人來到葛珊珊生產的臥房，還未推門進去，裏麵就傳來陣陣哀嚎.……
“疼，疼死我了，救命啊，嗚嗚……”
黃雪兒一聽，嚇得小臉煞白，緊緊攥著江霄兒的衣袖，頭都不敢抬一下。
“雪兒就在外麵等著吧！”江霄兒拍了拍黃雪兒的手背，隨後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屋內氣溫很低，隻在窗沿下方擺了一隻火盆。穩婆站在床頭，急得滿頭大汗，絲毫沒有辦法.……
江霄兒放下藥箱子，走上前去探察情況，隻開了六指，若想順利出生，且得耗費不少工夫。
她按了按葛珊珊的腹部，確定孩子頭朝下，腳朝上，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霄兒妹妹？”葛珊珊看到江霄兒的麵容，登時止住了哭聲，“你可是霄兒妹妹？”
“省些力氣吧！”
江霄兒眯了眯冷眸，隨手打開藥箱子，從裏麵挑揀出一根上好的人參，遞給丫鬟，“去熬碗參湯，留著備用！”
丫鬟遲疑片刻，在這產房，什麽話都該聽穩婆的，她又是誰？
“還不快去？眼睜睜看著她疼死，你這下人也別想活著出去！”
江霄兒怒喝一身，嚇得丫鬟身子一抖，點點頭，趕忙跑了出去……
“啊，疼，好疼.……”
葛珊珊手指扣進棉被中，放聲痛呼，喊得是抓心撓肝、聲嘶力竭。
江霄兒皺了皺眉，“你若不省點力氣，待關鍵時刻暈了過去，不止你的小命不保，就連孩子也很難留住，孰輕孰重，你自己掂量！”
此話一出，葛珊珊登時蔫吧了，眨巴著一雙魅惑的清眸。怔怔地看著江霄兒.……
就連一旁的穩婆也點點頭，“這位小姐說得對，葛夫人還是省點力氣吧！”
又觀察了稍許，丫鬟端來參湯，讓葛珊珊喝了下去。
羊水破了太久，若孩子再生不出來，恐會有性命之憂。
江霄兒歎了口氣，吩咐丫鬟，“去拿剪刀和蠟燭過來！”
“是！”
穩婆聽後，急忙阻攔，“這位小姐，拿剪刀做什麽？”
“現在才開了六指，若是這樣耗下去，難免會一屍兩命！”江霄兒解釋道。
穩婆一臉迷茫，試探著問道：“什麽是六指？”
江霄兒：“.……”
難道古代接生，產婦都要在鬼門關走上一遭，才能順利生產？
“我沒工夫解釋！”
說完，江霄兒看向丫鬟。“去拿來吧！”
丫鬟‘哦’了一聲，出去準備了.……
穩婆咬了咬嘴唇，見江霄兒神色冰冷、態度強硬，便噤聲不語了。
“啊……”
葛珊珊又爆出一陣呼嚎，劇烈的疼痛讓她麵頰扭曲、聲音顫抖，潔白的中衣也被汗水溻濕，明顯是堅持不住了。
丫鬟拿來剪刀和蠟燭，點燃後，將剪刀烤熱消毒，掀開血淋淋的棉被，不等葛珊珊和穩婆反應過來，江霄兒已經剪開‘瓶頸’之處，伴隨著嬰兒的啼哭，孩子順利出生了……
葛珊珊泄力一般，眼皮一翻，暈了過去。
穩婆也是滿心歡喜，眼見是‘帶把’的公子，更是樂得喜上眉梢.……
如此看來。顧雷日後，勢必會在顧家翻身，而她這個穩婆，也會被重賞一番。
江霄兒的衣袖和前襟上，沾了不少血漬，丫鬟端來水盆，她洗了洗手，隨後又幫葛珊珊診療一番，確認無誤後，才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之前她在碧落村時，就幫產婦接生過，隻因那時村民愚昧。若是生了個丫頭，定會愁眉苦臉，甚至有掐死的可能性。
但在天都城，人們的思想觀念雖然算不上先進，但也好過窮鄉僻壤的刁蠻婆婆，或者魯莽丈夫.……
顧雷快步迎了上來，滿臉期待，“珊珊生了？”
江霄兒‘嗯’了一聲，將藥箱子遞給雪瀾，“我們走！”
“江小姐請留步！”
顧雷激動得雙手發抖，從袖中摸了好半天，才掏出一張銀票，“江小姐，辛苦您了，這銀票.……”
江霄兒掃了一眼銀票的麵額，十兩銀子，她冷笑一聲，“留著給葛珊珊買補品吧。告辭！”
說完，江霄兒頭也不回地走出庭院，隻留給顧雷一道冷漠的背影……
黃雪兒挽著顧雷的胳膊，興奮得小臉泛紅，“顧哥哥，真是太好了。姍姍姐給你生了位小公子，這下你在顧府可就……”
“哎呀！”
顧雷一把甩開胳膊，臉上掛滿了厭惡，“你先回去吧，別在這裏礙眼！”
扔下這句話，他便轉過身。朝臥房走去……
黃雪兒低垂眼眸，神情有些沮喪，但誰又能說她是搖尾乞憐，亦或是自討苦吃呢？
腸已斷，淚難收，相思重上小紅樓。
愛情就是，永遠在思念與後悔間徘徊。
就像鮮香麻辣的火鍋，你越是怕辣，就越想嚐試；當你吃得小腹溜圓，打著飽嗝時，又擔心體重超了二斤；可一旦嚐到其中的美味與精髓，便會愛不釋手、心滿意足.……
接近歲末，家家戶戶都在準備旦夕的吃食，天都城的百姓似乎很鍾愛各種美味，不管是獵戶打來的野兔、山雞、野豬、麅子，亦或是家養的公雞、白鵝、鴿子、肥鴨，隻要拿到市集去賣，保準能賣個好價。
江霄兒回到相府，見下人們正布置庭院，積雪被打掃得幹幹淨淨，馬車進進出出，裝著過節用的吃食……
“大小姐，夫人讓您去主院一趟！”紫蕭幫江霄兒解下披風，淡淡道。
“可說什麽事情？”江霄兒挑了挑眉。心情不太順暢。
紫蕭搖搖頭，“奴婢不知，貌似是因為二小姐的緣故吧！”
江霄兒冷哼一聲，“不去！”
“可是.……”
“嗯？”
見江霄兒聲色俱厲，紫蕭趕忙低下頭去，“奴婢這就去給您泡茶！”
江霄兒換了身衣裳，剛坐到案前，杜小斌就跑進來稟報，“大小姐，這裏有您的信！”
展開一看，是小俊送來的，通知她醫館將會在七日後開業。大夫和藥童也找來幾位，讓江霄兒抽空去瞧一瞧.……
放下信件，江霄兒揉了揉眉心，吩咐紫蕭，“走，隨我出府！”
“啊？”紫蕭眨了眨眼，好奇道：“小姐，您才回來啊，怎麽又.……”
“走吧！”
江霄兒剛站起身，門外江夫人就帶著小秋走了進來……
“霄兒要上哪兒去？”江夫人臉上沒有笑意，聲音也有些陰冷。
江霄兒躬身作揖，“娘！”
昨夜她狠狠整治了江婉兒一番，想必今日江夫人前來，是要給她‘上課’的……
果不其然，江夫人直奔主題，“霄兒，你昨夜太不像話了，怎能……”
“娘今日過來，若是閑談解悶，我自然歡迎，若因為江婉兒一事，那恕我少陪了！”
江霄兒幫葛珊珊接生，本就心情煩亂，抑鬱寡歡，如今一見江夫人，臉色更是陰沉了幾分。
“霄兒，你哪能這般不懂規矩？”
江霄兒楊唇冷笑，“規矩是給弱者製定的，娘若是覺得女兒頻頻僭越、不懂禮數，那我這就搬出相府，也讓您耳根清淨清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