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不自量力
靈鬆苑內，被下人們打掃得幹幹淨淨，對門的兩座廂房，門前也掛了鮮豔的紅燈籠。
苑內小亭，迎風佇立，石桌上雕刻的棋盤，也被雪花覆蓋，幾片枯葉半掩其中，顯得有些寂寥.……
清晨的陽光帶著一縷懶洋洋的氣息，衝散了黑夜的迷霧，待雲層退去，霞光普照之時，江霄兒從睡夢中緩緩蘇醒。
“小姐，您昨日回來的太晚，還是多睡一會兒吧！”雪瀾走進來道。
江霄兒昨日在火鍋店待到夜半時分，交代好所有事情，才回到丞相府……
眼下醫館馬上開張，京郊的暖棚也在準備之中。大小瑣事數不勝數，雖有小俊和楚輝打點，可人手依舊短缺。
“不必了，讓廚房熬碗粳米粥端來！”江霄兒揉了揉太陽穴，吩咐道。
“是！”
用過早膳，蘇曉珺便投入到工作當中……
剛坐到書桌前。杜小斌進來稟報，“大小姐，小俊哥來了，有事找您！”
“讓他進來。”
“是！”
片刻後，小俊匆匆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位三十歲上下的男子。
見他一身粗布麻衣，臉上長滿了黑黝黝的胡茬，眉眼間也掛著一抹滄桑，江霄兒不免有些好奇，“他是？”
“江掌櫃，您不是要在京郊種地嗎，我給您物色一位人才！”
小俊把男子引上前來。笑眯眯道：“他叫莊強，家裏世代務農，且為人本分、手腳麻利，派他到京郊建設暖棚，再合適不過了。”
莊強拱手一禮，“見過江掌櫃！”
江霄兒輕輕頷首，問道：“你可識字？”
不管到什麽時候，光有滿身力氣可不行，能寫會算，實在太重要了。
“自小上過學堂，識得一些。”
江霄兒‘嗯’了一聲，她手下的員工，幾乎沒有文盲。
包括雙惠村的紅菱、鄭伯，滄漱縣的張雪瑤、王濤，京城的楚輝、小俊，都是個頂個的人才……
“你可知道--暖棚？”江霄兒放下毛筆，正色問道。
莊強神色一滯，搖搖頭，“不曾聽說！”
江霄兒抿嘴一笑，吩咐紫蕭，“去泡壺茶來。”
“是！”
“你們兩個也坐吧！”
小俊和莊強對視一眼，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江霄兒食指敲了敲桌案，緩緩說道：“京郊土地幅員萬裏，土壤肥沃，最適合種植糧食作物。但眼下處在深冬時節，城外大雪封山、天寒地凍，別說耐旱的苞穀和玉米了，就是動物也經受不住這樣的寒冬。
所以，隻要能把暖棚建起來，為京城富貴之家，甚至皇宮，提供源源不斷的青菜，可見未來發展的商機，是不可限量的！”
天都城位於北地，每年冬季來臨，家家戶戶就斷了青菜；就連皇上嘴饞。也要從南疆千裏迢迢運來，幾乎到了京城，青菜凍的凍，蔫的蔫，早已失去原有的新鮮度……
如芫荽、韭菜、菠薐菜、小蔥、豆芽兒、小白菜等等，這些在夏季隨處可見的菜品，到了冬天，儼然成了百姓們夢寐以求的食物。
加之北方冬長夏短，往往還沒感受到陽光的炙熱，一場寒風卷起落葉，伴隨著深秋的大雨，冬季就悄然降臨了.……
小俊聽完，激動得直拍手，“哎呀，江掌櫃，您是怎麽想到冬天種菜的？這天都城什麽都缺，就不缺有錢人啊，這青菜一旦賣到京城。隻怕會被搶掉腦袋啊！”
莊強也是咧嘴笑道：“是啊，物稀為貴，江掌櫃果然聰明。”
江霄兒幹笑一聲，擺了擺手，“先別急著拍馬屁，眼下最關鍵的是，要在京郊蓋兩幢房子，留給菜農居住。建造暖棚所需要的材料，也要盡快買回來，培育菜苗初期，我會到那邊住一段時間。”
小俊聞言，眨了眨眼，“江掌櫃，您要是過去，隻怕老爺和夫人.……”
這也是江霄兒最頭疼的問題，爹娘都不許她出外經商，若一直待在靈鬆苑內，別說醫館和暖棚了。就連火鍋店都很難經營。
“無妨，我會去說明的。”
江霄兒微微歎息一聲，隨後又看向莊強，“別的我就不強調了，為我做事，隻要求一點，那就是人品。今後暖棚蓋起來，就由你來打點，小俊抽空也會去幫你的！”
莊強聽後，趕忙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禮，“多謝江掌櫃的信重。”
江霄兒點點頭。“你先出去吧，我跟小俊說兩句。”
“是！”
莊強走後，江霄兒抿了口茶，淡淡道：“莊強是你引薦來的，他的身份背景，可查探清楚了？”
“江掌櫃盡管放心，他這人老實本分，沒有前科。有一妻子和孩子，也都跟他一起種菜，人品還是不錯的！”
“那便好。”
江霄兒最討厭那些不著四六、飽食終日的家夥，所以在用人方麵，她也嚴謹慎重，絕不含糊……
這時，小秋自門外走了進來，屈膝一禮，“大小姐，老爺讓您去主院一趟！”
江霄兒勾了勾嘴角，不用猜也知道。是程兲野來‘尋仇’了……
“好，我這就過去！”江霄兒回了一句。
小俊見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便站起身，“江掌櫃，若沒有旁事，我就先回去了。醫館兩日後開張，還有很多事需要處理！”
“嗯，去吧！”
小俊和莊強離開丞相府，登上馬車時，莊強才驚呼道：“不曾想，你常掛嘴邊的江掌櫃。竟是相府的千金，這.……”
小俊瞥了他一眼，叮囑道：“這話到了外麵，可不準亂說，江掌櫃她做事一向低調，絕不能走漏半點風聲，聽清楚了嗎？”
莊強急忙點頭，“清楚了，清楚了……”
清晨的明朗，被一陣冷風吹散殆盡，兩隻寒鴉幽幽飛來，落在枝頭上，縮著脖子，‘嘎嘎’地叫個不停，仿佛在咒罵天氣的寒冷。
主院的梅花早已凋零，幹枯的樹杈上，還掛著點點雪花，寒風掠過，枝丫抖擻，雪花四散飄零，輕盈間帶著一絲唯美，落地時又透著一點悲涼.……
江霄兒跟在小秋身後，步入主院，還未行至正堂。就聽屋內傳來一陣不太友善的交談。
她也無心去聽，推門走了進去……
可見江老爺對麵坐著一名五旬男子，身穿墨色長袍，腰掛青色玉佩，看向江霄兒的眼神，也帶著三分猥瑣，七分考究。
想必他就是當朝戶部尚書，程大人了。
程兲野站在他的身後，見江霄兒走進來，他登時跳腳，破口大罵，“爹。就是這個小賤人，你可不能饒了她！”
江老爺沉下臉來，嗬斥道：“程公子，請你慎言，這般稱呼小女，是程大人教你的？”
“我……”
程兲野一句話沒上來，被噎得臉紅脖子粗，牙齒也磨得‘咯咯’作響。
江老爺好歹是當朝丞相，文官之首，豈能允許這等紈絝侮辱自己女兒？
程老爺見狀，冷笑道：“江丞相，犬子被我慣壞了，請您恕罪。但是，江小姐昨日當眾毆打犬子，市井百姓都能作證，我程家雖然不如相府門第高貴，但好歹也是禮儀之家。
貴府千金這般行徑，江丞相是不是該給老臣一個交代呢？”
“嗬……”
江霄兒嗤笑一聲，不等江老爺說話，便上前一步，躬身作揖，“程大人，您方才所言，一半是真、一半是假，程公子是什麽秉性，您當爹的自然清楚一二。
俗話說，上效下顰，有樣學樣，上不正，下參差。程公子當街強搶民女，品德敗壞、天理難容，他這般行徑，是不是也該給皇上一個交代呢？”
江霄兒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既敲打了程老爺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事實，又把皇上搬出來，以此來震懾程兲野的惡劣行為……
程老爺登時漲紅了老臉，嘴角上的短髭也微微顫抖，“你休要胡言，不然，我到皇上麵前告你……”
“告我？哼哼……”
江霄兒勾起一抹冷笑，“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程公子當街調戲民女、毆打殘虐已成事實，你不告我，我還想告你呢。”
“你，你……”
“你什麽你？”
江霄兒眯了眯眸子，“難道程大人覺得，自己官威盛重，就可無法無天、任意妄為，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裏了？”
“噗……”
程大人佝僂著腰身，一口老血噴了出來，直接氣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