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八章 這人，活不成了
穆昱陽聞言，深受感動，拉起江霄兒的手道：“霄兒，你所做的這些，我都不知該如何感謝你才好。”
“那對唄。”小花兒撇了撇嘴，站在一旁附和道：“我們蘇掌櫃自掏腰包，出去征集糧草，這份魄力，可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
“什……什麽？”穆昱陽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著江霄兒，“霄兒，真有此事？”
江霄兒‘嗯’了一聲，目光投向帳外，一臉嚴肅道：“士兵們連飯都吃不飽，連武器都拿不起來。連抗敵的意識都沒有，還怎麽跟融羌族對抗？”
“霄兒言之有理，待朝廷調撥的糧草送達珺陽縣，我就……”
“事到如今，你還在指望朝廷？”
江霄兒瞥了穆昱陽一眼。抽出雙手，看了看桌案上的地圖，“朝廷若是在乎你的死活，糧草和藥品早在三個月前就該送達了，如今駐守在珺陽縣的官兵死的死，傷的傷，連肚子都填不飽，你還能指望朝廷什麽？”
穆昱陽臉上的剛毅逐漸被一團怒火所取代，一雙劍眉微微蹙起，眼裏透著深深的無奈和為難……
他自幼就跟穆老將軍南征北戰。深受君王命令大於天，皇帝權利無可撼動的封建禮教思想。
即便心存不滿，穆昱陽也不想以詆毀朝廷之名，來發泄內心的憤懣和怨氣……
“霄兒，你所做的一切，我代表朝廷感謝你。”穆昱陽看著江霄兒，一臉認真道。
江霄兒歎了口氣，“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吧！”
這時，胡廣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臉上掛滿了慌亂，“穆將軍，不好了，融羌族攻下山了，正朝珺陽縣方向駛來。”
穆昱陽眼底閃過一抹複雜之色，緊忙戴上戰盔，提起銀槍，“對方來了多少人馬？”
“足足有四萬多人，看樣子，是想跟我們決一死戰了。”胡廣顫聲回道。
穆昱陽冷哼一聲，“哼，薩家老賊，本將軍就讓你有來無回。召集所有能參戰的將士，一定要守住城門，再調集兩萬精兵，隨我出城迎戰。”
“遵命！”胡廣應了一聲，快步走出營帳。
“霄兒，你就老實待在這裏，等我回來。”穆昱陽深情的看了江霄兒一眼，目光中透著濃濃的不舍。
江霄兒輕輕頷首，忽然想起來什麽。從懷中拿出弩機，交到穆昱陽手中，“還記得這個吧？”
穆昱陽看了看手中的弩機，思緒突然飄向了遠方，當初他還在碧落村時，跟江霄兒上山采藥，那些山賊手中拿著的，正是這種弩機，裏麵安裝著鋒利的銀針.……
“我當然記得。”穆昱陽摩挲著弩機，隨後把江霄兒緊緊摟在懷中，“霄兒從未讓我失望過。”
“沒時間了！”江霄兒推開穆昱陽，正色道：“這弩機當中安裝著四根毒針，在關鍵時刻能保你性命。”
“好，我知道了。”
帳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士兵們拿著武器。紛紛湧向城門口方向，兩萬名精銳也已經集結完畢，聲勢震天、號角齊鳴.……
穆昱陽身騎戰馬，提著銀槍就衝出城門，兩萬士兵緊隨其後，‘轟隆隆’的馬蹄聲宛若驚雷炸響，在西南邊陲之地幽幽飄揚。
之所以要派出兩萬人去阻擊融羌族的大軍，是因為珺陽縣以東的地方，乃通往其他城鎮的必經之路，融羌族采取了迂回戰術，目的就是為了徹底阻斷珺陽縣與外界的聯係……
一旦自己的退路被敵人封鎖，即便朝廷調撥糧草，也會被融羌族在中途攔截，而駐守在珺陽縣的官兵，隻有死路一條。
剩下的守城官兵還剩兩萬多人。他們是怕薩日卿派其他人過來偷襲珺陽縣，所以一刻也不敢放鬆警惕……
江霄兒走出營帳，迎麵碰到一名十三四歲的男孩，他麵黃肌瘦，長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見到江霄兒後，趕忙拱手一禮，“江……江小姐，穆將軍派我過來侍奉你！”
江霄兒點點頭，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我……我叫小六子。”
江霄兒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總覺得穿成這樣在軍中遊蕩實屬不妥，便吩咐小六子，“你去幫我找兩身士兵的衣裳。”
“好，江小姐稍等。”小六子應了一聲，腿腳極其麻利，轉身就朝一間倉庫跑去。
片刻後，江霄兒和小花兒換好士兵的服裝，由小六子帶領著，來到軍醫救治傷員的地方……
可見偌大的場地內，躺滿了受傷的傷員，放眼望去，足足有六七百人。
天氣炎熱，他們無處乘涼，隻能把自己的衣服擋在臉上，默默忍受痛苦.……
忽然。幾名士兵拉著一輛寬大的板車，上麵堆著七八名屍體，正打算運出珺陽縣。
在江霄兒身邊路過時，她看到一名士兵還活著，臉上布滿了血漬。雙手也微微顫抖……
“慢著！”江霄兒快步上前，攔住拉車的士兵，“這車上的人還沒死呢。”
士兵瞥了江霄兒一眼，滿臉不屑道：“那又如何？這些人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即便留在軍營。也是虛耗糧食，還不如早點送他們上路呢。”
江霄兒聽後，不禁抽了抽嘴角，他們這樣對待傷者，與殺人還有什麽分別？
“把傷員卸下來。”江霄兒蹙緊眉頭，瞪著士兵道。
士兵眨了眨眼，上下打量著江霄兒，悻悻道：“你是哪根大蔥？”
“放肆！”小六子上前一步，把江霄兒擋在身後，“她是穆將軍的人，你隻管照做便是。”
士兵翻了個白眼，冷笑一聲道：“是穆將軍的人又如何，在這裏，我們隻聽高軍醫的話，識相的話就給我讓開，別耽誤老子幹活……”
這邊的爭吵，招來一群士兵的圍觀，一名五十歲上下的男子撥開人群，走上前道：“怎麽了？”
“高軍醫，她硬說這車上的人還沒死。不讓我倒掉。”士兵一臉怨氣道。
高軍醫看了江霄兒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就是那名口口相傳的神醫吧？”
“隻是略懂醫術罷了，神醫還談不上！”江霄兒麵露冷清之色，正午的陽光傾灑下來，讓她的頭有些發暈。
高軍醫背著雙手，走到車前觀察片刻，“這些人都活不成了，即便留下來，傷口也會感染，沒必要浪費草藥。”
“浪費草藥？”江霄兒不解的問道。
“嗯。就是浪費草藥。”高軍醫一臉淡然，指了指藥棚子下麵的木箱，“我們的草藥極其有限，若全都浪費在這些不能戰鬥的士兵身上，誰也彌補不了損失。”
江霄兒這才意識到珺陽縣如今麵臨的處境，這裏四麵環山，如同盆地中央的一塊石頭，周圍被融羌族大軍緊緊包圍，像水桶一般固若金湯.……
草藥奇缺，軍糧斷絕，穆昱陽能支撐到現在已然是個奇跡。
“把這名傷員卸下來，我親自救治。”江霄兒吩咐身後的鏢師道。
“是！”
兩名鏢師跳到馬車上，將那名奄奄一息的傷員抬了下來……
高軍醫見狀，登時火冒三丈，怒聲吼道：“你是聽不懂我說什麽嗎？這人，活不成了。”
江霄兒勾起嘴角，“能不能活，不是你說了算的。”
“小花兒，去營帳把我的藥箱子拿來。”
“是！”
片刻後，小花拎著藥箱子跑回來，江霄兒拿出消毒水和針線，為士兵清洗傷口……
高軍醫氣得胡須都在顫抖，看著江霄兒竟用針線縫合傷口，他差點驚掉了下巴，“這是人肉，不是衣裳，怎能用針線來縫？”
“這樣傷口愈合的速度會快一些。”江霄兒淡淡回了一句，將傷口包紮好後，又把藥箱內的鞞藍花藥丸拿出來，遞給高軍醫，“這是對抗蝕骨之毒的解藥，你給士兵們分發下去。”
高軍醫被江霄兒的這番操作震驚到了，一雙目光緊緊盯著藥丸，磕巴道：“你確定這東西能破解蝕骨之毒？”
“當然可以了。”小花兒剜了高軍醫一眼，撇了撇嘴道：“你們穆將軍就是靠這種藥丸痊愈的。”
“可是.……可是我們有雪鳶姑娘的珒薇草，不需要這種東西，你拿回去吧。”高軍醫一口拒絕道。
江霄兒：“.……”
又遇到一個腐朽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