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告刁狀
那廂趙沁兒一回府，就直奔莊招娣的佛堂而去，到了也不說話，隻悶頭坐在那裏。
明眼人一看，就是受了委屈的模樣。
這可把莊招娣心疼得過來，忙招她過來，關切地詢問：“沁兒，你這是怎麽了？不是去逛街的，怎麽垂頭喪氣地回來？”
趙沁兒抬頭看了她一眼，又很快低垂下眼眸，“娘，您就別問了，我……我還是不說為好。”
如此情況，莊招娣怎能不追問到底？
於是她轉身看向碧草，“丫丫到底出什麽事了？你要如實道來！”
碧草為難地先看了眼小姐，這才撇著嘴裝委屈，“夫人，小姐她是為了您才選擇隱忍不說的。我家小姐就是太心慈了，被人欺負到這地步，卻還是為夫人您著想，真是太不容易了。”
聞言，趙沁兒佯裝生氣地嗬斥道：“碧草，閉嘴！我不需要你替我出頭。我……我已經習慣了，這些年咱們主仆流落在外，受的白眼和欺辱還少嗎？我不怪別人，隻怪我自己的命不好罷了。”
這活如銀針刺得莊招娣心髒劇痛。
碧草一聽，立馬哭喪著臉，“小姐！你為什麽不告訴夫人？二小姐這樣做，就是在欺負你！”
一旁的莊招娣聽得一頭霧水，但她很快了解到這事跟莊若若脫不了幹係。
“啪”的一聲，莊招娣狠狠拍了下桌子，怒聲喊道：“碧草，你盡管說，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不是莊若若又欺負沁兒了？”
“可不是嘛！夫人，您是沒看到，二小姐非但跟楚清衍獨自出去，還女扮男裝！”
“什麽？莊若若她竟然敢偷溜出府？”莊招娣黛眉一挑，這個女兒她是不是太放縱了，竟然敢做出這種事？
還有那個楚清衍，不過是莊家的一個客卿，卻整天跟女兒廝混在一起，成何體統！
偷覷了眼莊招娣滿含怒火的樣子，趙沁兒緩緩起身，向她行了個禮，柔聲說道：“母親，您不要怪責姐姐，我相信姐姐一定不是故意想搶我準備送給天兒的禮物的。”
這話，讓莊招娣怒然轉身，“給天兒的禮物？怎麽被若若給搶了？”
趙沁兒欲言又止，“母親，您還是不要再問了，我……我是不會說的。”
見狀，莊招娣瞪著碧草，“你家小姐不說，你來說！我倒想聽聽，若若那丫頭到底做了什麽事？”
趙沁兒故作為難地拉住碧草，懇求地望向莊招娣，“您你還是不要追究下去了，我，我另尋禮物給弟弟就是，不值得為這點小事跟姐姐置氣，氣壞了身子，我可是會心疼的。整個莊府，也就隻有母親是真心疼我跟天兒的！”
說著趙沁兒就拈起繡帕，輕輕擦拭眼角那並不存在的淚花。
這一幕，落在莊招娣眼中，讓她心疼不已，她急忙將趙沁兒攬入懷裏，“丫丫，你就是太心軟，再說莊府也是你的家，誰如果敢欺負你，母親一定為你做主。”
莊招娣繼而朝著碧草望去，不容置喙地吩咐，“你這丫頭，快說！難不成要嚴懲你才肯張嘴？”
她隨後嚇唬人般喚來常服侍她的莊嬤嬤，直到這時，趙沁兒才扭頭衝著碧草眨了眨眼睛。
下一瞬，碧草眼眶發紅，囁囁地說道：“夫人，不是我不說，實在是小姐她……算了，我說就是！”
於是，她娓娓道來：“今日，我陪小姐去墨耕軒給天少爺買文房四寶，小姐看中一支狼毫筆，可二小姐過來，二話不說就甩出一萬兩銀票，將筆搶走了。小姐苦苦懇求，說這是送給天少爺的，結果，結果……”
“結果什麽？”莊招娣冷著臉追問，當聽到莊若若豪擲千金，她忍不住在心底埋怨起老太君來，如果不是母親溺愛，若若也不會如此的驕縱！
一萬兩銀子，普通人家一輩子都花不完，可囡囡卻眼睛眨都不眨地就為了買一支筆？
就在莊招娣心底暗想，待會兒一定要好好教訓二女兒的時候，碧草接著說道。
“結果我家小姐追出去，對二小姐說出這是送給天少爺的禮物，可二小姐卻說，天少爺是我家小姐的弟弟，不是她的！”
“沁兒，此言當真？”
趙沁兒臉色蒼白地看向她，然後輕點了點頭。
聞言，莊招娣猛地拍案而起：“混賬！她竟敢真的這麽說！”
而碧草則義正言辭地喊了起來：“夫人，奴婢可以用性命發誓，我說的全都是真的！不光是我跟小姐，墨耕軒的潘掌櫃他們也都聽得清清楚楚，可以找來對峙。哎，我們小姐真是命苦，明明都是大夫人所生，一個穿金戴銀、一擲千金，一個省吃儉用還要住在偏殿，也難怪一個小夥計都敢瞧不上我們，諷刺幾句。”
“碧草，別說了！”趙沁兒輕咬皓齒，一副委曲求全，卻隱忍不發的神色。
為此莊招娣很是惱火，她轉身就吩咐自己的丫鬟青雲，“你去秋彤院，等二小姐回來，就讓她立刻來見我！”
趙沁兒連忙阻止，“母親，您這時候讓姐姐過來做什麽？”
如此明知故問，莊招娣卻依舊溫柔地看向她，在發現這個女兒委屈的臉龐時，對她更感愧疚。
如果當初她能保護好一雙兒女，他們就可以安享富貴，不像現在一樣，即使流離失所後重新回家，也還是如履薄冰似的，總覺得莊府不是他們的歸屬。
“丫丫，這事你就別管了！放心，那筆我會讓若若交出來，送給天兒的！你受了委屈，我也一定會替你做主的！至於你現在住的偏殿的事，再忍幾天，我就找機會讓你搬進內院，正好離我也近一些！”
“母親，錢財和居所乃身外之物，我從不計較。”
“乖女兒，你是我莊府的四小姐，給我抬起頭來，在這裏沒有人可以大過你。至於那些奴大欺主的家夥，你也該拿出小姐的氣勢，斷不能被這些下等人給欺負了！”
聽到母親的話，趙沁兒羞窘地低頭，靜默不語。
莊招娣暗暗歎了口氣，心知這也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隻等以後好好把丫丫這軟弱的性子改正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