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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失了信心

  江雲南虛弱決絕的嗓音在後方揚起,“江雲南會好生在太醫院等長公主回話。若長公主能答應江雲南之求,江雲南定對長公主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虛弱厚重的嗓音,被這沉寂的夜放大,一聲高過一聲,無端厚重與淒涼。


  思涵眉頭一皺,思緒翻湧,隨即頭也不回的道:“明日之內,本宮便給你答複。”


  嗓音一落,不自覺的加快了足下步子。


  這江雲南,如今看來也不過是可憐之人罷了,家族沒落,滿門抄斬,而今獨身一人存活於世,報仇不得,從而隻能費盡心思的靠近她,便以為靠近了權勢,能輕鬆的將藍燁煜扳倒。


  隻是她顏思涵,也處處被攝政王所製,他即便是攀附上了她,也不見得容易報仇。


  更何況,流落風塵的世家公子,即便誌氣不短,但也許會市儈圓滑不少,但無論如何,這江雲南要對付藍燁煜,她自然得暗中助他一臂之力,從而,置身事外,的隔岸觀火,何樂而不為。


  倘若江雲南當真有本事搜集藍燁煜的所有罪證,那時候,她再央國師出麵,合力而為,在那些如山的貼證麵前,不愁將藍燁煜逐不出她東陵朝廷。


  一路上,夜風拂麵,竟是極為難得的有些涼爽。


  隻奈何,思緒翻騰,心思流轉,渾身,倒並不覺得涼快輕鬆。


  思涵足下極快,不久,已是行至了新帝的寢宮。


  然而那偌大的寢殿前,幼帝小小年紀正雙手環胸的站著,稚嫩的麵上充滿怒意。


  而周嬤嬤等人,則跪著將幼帝圍了個圈兒,緊著嗓子不住的勸道:“淑妃娘娘的寢殿著了火,自有禦林軍來救,皇上莫要擔心了,還是先回殿中休息,明日還得早朝。”


  “朕隻是去看看淑妃是否安好,周嬤嬤如此攔朕,是想以下犯上?”幼帝冷哼一聲,稚嫩的嗓音,怒意不淺。


  這話入耳,思涵神色微變,心生起伏。


  這些日子以來,她見慣了自家幼帝脆弱稚嫩的模樣,然而此際卻是頭一次見到他也會發脾氣,甚至如君王一般,怒斥著周嬤嬤以下犯上。


  隻奈何這種極為難得的脾氣,卻是為了那處處擠兌母後,肆意狠烈的爭奪皇位的淑妃。


  不得不說,那淑妃究竟是為他灌了何等迷湯,竟讓他如此在意。


  “瑋兒。”思涵立在原地,沉默著,則是片刻,她按捺心緒,低沉的出了聲。


  這話一出,那不遠處的孩童突然循聲而望,麵上的怒意竟也驟然減卻,反倒是小臉上揚了笑,似如見了救星一般,朝思涵急道:“阿姐,你來得正好,淑妃寢殿著火了,火光好大,瑋兒要去探望淑妃,看看她是否安好,奈何周嬤嬤與宮奴們縱是攔著……”


  未待他嗓音言完,思涵已低緩出聲,“淑妃寢殿雖是著火,但淑妃安然無恙,瑋兒無需過去。”


  他怔住,到嘴的話也下意識的噎住。


  思涵凝他兩眼,緩步朝他走近,隨即伸手牽上了他的手,低道:“淑妃寢殿著火,如今明火未滅,極是不安全,周嬤嬤她們攔著你,也是怕瑋兒過去遇險。瑋兒曆來懂事,怎瑋兒隻關心淑妃,卻不心疼一直陪你長大的周嬤嬤?你看,周嬤嬤年紀大了,此際還跪著,膝蓋該是疼了。”


  幼帝神色驀地一變,似如突然覺悟一般,小小身子當即一動,急忙伸手來扶周嬤嬤,“嬤嬤,你膝蓋可是疼了?身子可有哪裏不適?”


  說著,小胳膊急忙用力,似要將周嬤嬤扶起。


  周嬤嬤微蹙的眉頭終於鬆了下來,略微褶皺的麵上也漫出了幾分無奈與欣慰,隨即她稍稍扶住幼帝的手,隻道:“皇上,老奴沒事,沒事。”


  這話一落,周嬤嬤自行站了起來,隨即鬆開幼帝的手,恭敬的垂頭立在一旁。


  幼帝麵露擔憂,神色也極為自責,整個人立在原地不停的搓著衣角。


  思涵暗自歎了一聲,隨即緩步上前,再度牽了幼帝的手,低道:“瑋兒能關心周嬤嬤,阿姐欣慰。瑋兒要知曉,周嬤嬤乃母後身邊最是親近之人,也是這滿宮之中,除了阿姐之外,對瑋兒最好的人了。


  幼帝忙點頭,奈何似是突然又想到什麽,忙道:“阿姐,可是淑妃那裏……”


  思涵瞳孔微縮,低道:“淑妃那裏,自有你三皇兄守著,瑋兒不必擔心。”


  說完,指尖稍稍用力,牽著他緩步朝寢殿行去。


  偌大的寢殿,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牆角,還點著送神檀香,怡然送神。


  思涵將幼帝牽入寢殿後,便開始讓他在榻上休息,眼見幼帝眉頭一皺,又欲言話,她則先他一步平緩出聲,“明日還得早朝,瑋兒早些入睡。阿姐,今夜在這裏陪你。”


  他怔了一下,“阿姐今夜不回鳳棲宮?”


  思涵緩緩點頭,“不回了,許久不曾看著瑋兒入睡了,今夜,阿姐守著你。”


  他咬了咬唇瓣,嫣然一副詫異卻又無奈的表情,大抵是心底仍想著淑妃之事,是以心有擔憂,仍是想著過去看看。


  思涵靜靜觀他,倒是將他的心思猜得了然,卻也未再出聲點破,隻是平緩而道:“怎麽,阿姐守著瑋兒入睡,瑋兒不開心?”


  幼帝神色驀地一顫,隨即忙朝思涵搖頭道:“阿姐,不是不是。”說著,急忙鑽入被褥裏,閉上眼睛,道:“阿姐,瑋兒會乖乖入睡的,你看,瑋兒睡了。”


  思涵靜靜盯著他那眨得不停的睫毛,神色也是略顯無奈。


  終歸是,稚嫩孩童,心底質樸,便是想撒謊,竟如此的漏洞百出,卻又讓她發不起火來,反倒是心頭深處,越發的憐惜,甚至擔憂他。


  入夜,深沉。


  殿中一片寂靜,微生壓抑。


  許久,幼帝那顫抖的睫毛終於不顫了,整個人已全然入睡。


  思涵伸手稍稍為他掖了掖被角,這才緩緩起身,出了殿門。


  殿外,周嬤嬤與幾名宮奴正守在門外。


  思涵稟退幾名宮奴,徒讓周嬤嬤留下,幽遠低沉的問:“近日,皇上可是時常去淑妃那裏?又或者,淑妃時常差人給皇上送糕點來?”


  周嬤嬤眉頭一皺,語氣也夾雜著幾許無奈,“淑妃這些日子對皇上,的確照顧。不止在吏官給皇上上課時給皇上送茶送糕點,還會在皇上閑暇之際,邀皇上與三皇子一道去淑妃寢殿聚聚。每番聚集,老奴皆被皇上留在殿外,進去不得,是以也不知當時殿內發生了什麽,隻知皇上每次從淑妃殿中出來,皆由三皇子牽著,滿麵笑意。”


  說著,周嬤嬤抬眸差思涵望來,猶豫片刻,繼續道:“皇上對淑妃如此依賴,老奴鬥膽猜測,許是因以前皇後在世時,一直對太子殿下疼愛有加,又對先皇盡心盡力,加之還要處理後宮之事,是以並無多餘時間來陪伴皇上,是以,如今淑妃突然對皇上極為親近,皇上小小年紀,又不知人情世故,不懂人心險惡,是以,便也親近淑妃了。”


  是嗎?


  隻是淑妃如狼似虎,自家幼帝這稚嫩的苗子到了淑妃那裏,隨時都能被扭曲,被折斷。


  再加之自家幼帝對這皇位本就不喜,淑妃若在他耳邊添油加醋,那時候在自家幼帝心裏,許是淑妃這奪位之人倒成了與他心意想通之人,而她顏思涵這逼著他坐上皇位之人,倒成了逼他就範的劊子手了。


  思緒至此,不知為何,心底深處竟是突然有些揪痛。


  縱然能在外人麵前森冷涼薄,但在自家幼弟麵前,她終歸是做不到平靜如水,收放自如。


  就像是,外人若是傷她,隻能傷她皮肉,但自家幼弟若要傷她,便能入心。


  “淑妃心思叵測,不得不防。這些日子,望周嬤嬤看緊點皇上,莫要讓他再往淑妃那裏去。”待默了半晌,思涵才稍稍收斂心緒,低沉出聲。


  周嬤嬤無奈道:“皇上有他的主意,有時候老奴想攔,也是攔不住。”


  “攔不住便稍稍拖住他,再差人通知本宮,本宮,親自來攔。”思涵低道。


  周嬤嬤微微一怔,隨即恭敬點頭。


  思涵轉眸朝她望來,歎息一聲,繼續道:“皇上年幼,的確不知人心險惡,如今母後與父皇皆不在了,本宮也瑣事纏身,難以抽空多陪他,是以皇上這裏,便有勞嬤嬤你多加費心照顧。”


  周嬤嬤神色也突然幽遠蒼涼了半許,隻道:“皇後臨危對長公主托孤,又何嚐未對老奴托孤。老奴一直記得皇後囑咐老奴的事,此生,老奴定會拚命侍奉好皇上,好生伴他長大。”


  思涵麵露幾許欣慰,所有心緒千回百轉,最後僅是伸手拉了拉嬤嬤的手,隻道:“嬤嬤一生侍奉母後,先是撫思涵長大,後是幼帝,嬤嬤為我一家鞠躬盡瘁,我顏思涵,感激不盡,多謝了。”


  嬤嬤瞳孔驀地泛出了水光,隨即垂頭下來,隻道:“當年若非皇後相救,老奴早已喪命。是以,老奴這條命是皇後的,既然皇後不在了,侍奉長公主與皇上,便是老奴此生最大的事。長公主不必感謝老奴,這些都是老奴該做的。”


  思涵捏緊了嬤嬤的手,心緒浮動,一時之間,未能說出話來。


  夜色越發涼薄,迎麵而來的風,也微微有些發涼。


  許久,思涵打發嬤嬤下去休息,自己則再度入了幼帝的寢殿,在軟榻上睡了一宿。


  翌日一早,思涵與幼帝一道起身洗漱用膳,待一切完畢,便牽了幼帝,朝勤政殿方向行去。


  待抵達勤政殿,朝臣皆至,除了攝政王未來,那展文翼倒是滿麵清風的來了。


  早朝所奏之事,無非是老生常談的問題,百官僅是裝模作樣的匯報,卻並未提出任何解決方案。


  思涵早對這些百官失了信心,也未在朝堂上多言,隻是待早朝散去後,思涵開始領著幼帝與展文翼朝後宮而行時,展文翼稍稍落後她半步,恭敬而道:“早朝如雲煙,那些朝堂之臣,上朝如應付,著實不恭不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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