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對策

  奈何,大抵是心底壓著的事太多,以致,毫無困意,在榻上輾轉難眠。直至三更過後,思涵才逐漸入睡。


  翌日,思涵氣得有些晚,待梳洗過後,幼帝便已穿戴完好的來鳳棲宮等候了。


  思涵未用早膳,牽著幼帝便朝勤政殿去。


  而待入得勤政殿時,群臣皆至,站得倒是整齊。


  “恭迎皇上,恭迎長公主。”整齊劃一的嗓音,幽幽而起。


  思涵不動神色的牽著自家幼帝坐上高位,一旁的宦官已是開口而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這話一落,那滿身肥厚的國舅一馬當前,“皇上,長公主,微臣有事要奏。”


  思涵淡道:“奏。”


  國舅低沉沉的道:“前夜,臣的妹妹淑妃,寢殿突遭大火,淑妃雖是躲過一劫,但賊子心狠手辣,竟想燒死淑妃,微臣此際鬥膽而問,長公主可查人緝拿凶手?”


  思涵淡漠觀他,“淑妃寢殿著火之事,本宮雖未對外宣揚,但緝拿凶手之事,一直在緊急進行,國舅放心。”


  國舅嗓音一挑,“長公主可是緝拿住凶手了?”


  思涵淡道:“凶手狡黠,此際並無消息。”


  國舅頓時不滿,“長公主究竟有無差人認真的徹查此事?微臣知曉,長公主淑妃曆來便有成見,但人命關天,還望長公主放下成見,好生差人緝拿凶手,莫讓淑妃,再陷第二次危機。”


  這話一落,他便抬頭,極為直接的朝思涵盯著。


  思涵麵色不變,目光淡漠,“國舅以為,本宮因對淑妃心有成見,是以便對緝拿凶手之事不曾在意,懈怠而為?”


  “微臣可不是長公主,自然不知長公主究竟有無懈怠。但天下之人的眼都是雪亮的,這都已經過了一日都未捉到凶手,倒也有些說不過去。皇宮並非太大,加之暗衛與禦林軍十足,隻要人人皆不懈怠,在這一天一夜的時間裏,便是將整個皇宮掘地三尺都可以,更別提,捉不到一個凶手了。”國舅膽大的迎上思涵的言,挑著嗓子出了聲。


  今兒這國舅,倒是吃了炸藥。脾性倒也漸長。


  思涵眼角稍稍一挑,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也微微一深,並未言話。


  正這時,那立在群臣之中的展文翼緩緩上前幾步,朝國舅緩道:“宮中現了凶手,事關滿宮之人的安危,長公主,又豈會懈怠。國舅度量不深,便也莫要誤會長公主度量不深。”


  平和無波的嗓音,透著幾分溫潤,但若是細聽,卻不難聽出語氣中的幾分貶低與針對。


  國舅驀地轉眸朝展文翼望來,陰沉沉的道:“本官還說是誰敢如此戲謔本官,倒是未料到是商賈銅臭的俗官。”


  展文翼也未惱,從容而道:“本官滿身銅臭,這點不假。但國舅在京都城內,也有幾間鋪麵,月月都對租客漲租,租客不應,國舅便依權利之便,差人對租客當街辱打。如國舅這般,即便嫌棄銅臭,又為何會為了那點微薄的租金,不顧臉麵的當街打人,甚至,還將人給打殘了?”


  國舅眼角頓時一僵,“展文翼,你莫要血口噴人!”


  展文翼朝國舅掃了一眼,也未多言,隨即便抬眸朝思涵望來,隻道:“長公主,微臣所言皆是屬實。國舅差人當街打人,欺辱良民,如今京都城內的百姓對國舅皆是怨聲載道,望長公主差人徹查,若情況屬實,定對國舅嚴懲不貸,以平眾怒。”


  國舅頓時吹胡子瞪眼,朝展文翼怒道:“展文翼,你好大的膽子!不過是商賈之人,竟還敢誣陷朝廷一品大臣。”說著,扭頭朝思涵望來,怒道:“長公主,此人目中無人,滿口胡謅,望長公主將他逐出朝堂,免得朝堂混入些不幹不淨之人,壞我東陵朝堂的聲譽。”


  展文翼平緩而道:“國舅何須惱怒,是非曲直,待長公主徹查便是了。若是查出國舅欺霸於世,長公主按律責罰國舅便是,若查出我展文翼誣陷國舅,我自會對國舅,負荊請罪。”


  國舅頓時氣得無法,伸著肥指頭朝展文翼顫顫抖抖的指著,“你,你……”


  你了半天,卻未說出話來。


  思涵神色微動,心底略生釋然。


  果然,還是得朝堂有人,才可輕鬆許多呢,如今,這咄咄逼人的國舅竟也會被展文翼嗆得說不出話來。


  不得不說,展文翼滿身溫潤,清風儒雅,但這嘴上功夫,倒也厲害。


  眼見國舅氣得滿麵通紅,思涵覺得時機成熟,淡漠無波的開始出了聲,“朝堂之上,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國舅頓時惡人先告狀,“長公主,展文翼誣陷微臣!”


  思涵淡道:“是非如何,本宮差人徹查便是。若國舅行為不端,惹得惡聲載道,本宮,自會對國舅嚴加懲罰,倘若許太傅在誣陷國舅,本宮,定也不會輕饒於他。隻不過,如今的展文翼,乃我東陵堂堂皇傅,官職,也居一品。國舅還是收斂些,所謂的商賈俗官,便莫要再提,若是不然,國舅不尊同僚,囂張自大,本宮,也不輕饒。”


  國舅麵上的惱紅越發深了幾許,他驀地扭頭過來,朝攝政王道:“攝政王且評評理,可是展文翼先惡狗咬人?”


  思涵麵色微變。


  展文翼滿麵從容,不為所動。


  藍燁煜這才稍稍收斂似笑非笑的麵色,慢騰騰的理了理官袍上的褶皺,隨即才在國舅盼望的目光下朝他懶散而道:“國舅不尊同僚,的確無禮。”


  國舅瞳孔一縮,麵色也是一怔。


  “隻不過,許太傅未經科舉,未有功勞,便突然直升為一品皇傅,無論如何,這點是說不過去了。”藍燁煜再度慢悠悠的出了聲,這話一落,他微微抬眸,懶散溫笑的迎上了思涵的眼。


  思涵瞳孔微縮,淡漠觀他。


  有時候倒是覺得,這藍燁煜的確油鹽不進,但有時候又覺得他,著實是倔強得都快變態了。


  先是對江雲南咬著不放,而今又針對展文翼了,是否是她身邊的所有男子,他皆要針對抵觸一番,最後,即便無人可抵觸了,他便要瞄準單忠澤了?


  思緒翻轉,思涵心底也略生複雜。


  則是片刻,她按捺心神的淡漠出聲,“展文翼乃鬆太傅唯一的徒弟,更飽讀詩書,德才兼備,他雖出生於商賈之家,但也見慣天下各種大的場麵,行事也雷厲風行,幹脆得當。試問如此聲名遠揚,又得鬆太傅悉心教導,甚至還德才出眾之人,本宮不可破例將他提為皇傅?”


  說著,嗓音一挑,淡漠無溫的目光朝在場之人一掃,“若展文翼都無資格當皇傅了,試問在場的大人們,何人敢為皇傅?”


  群臣頓時再度置身事外的垂眸,生怕被思涵盯上。


  展文翼朝思涵端正行禮,認真而道:“多謝,長公主。”


  國舅壯著膽子道:“未經科舉,才能便無法考核與審判,長公主隨口言道他德才兼備,如何能讓人信服?”


  思涵朝國舅淡掃兩眼,“本宮無須旁人信服,也無須國舅信服。誰人若是不服,自可當場與展文翼比試德才。但誰人若是輸了,誰便給本宮卷包袱走人,我東陵朝廷,不留看不起商賈卻又比商賈更為無才無德的庸人!”


  低沉無波的嗓音,厚重陰沉,語氣中的威脅之意也是展露得淋漓盡致。


  這話一落,在場之人皆不言話。


  思涵將那滿麵不服的國舅掃了一眼,隨後目光微挪,凝向了那滿麵平靜如初的藍燁煜,低沉而道:“攝政王方才對展文翼極有意見,此際,可要當場與他比試一番?”


  他迎上思涵的目光,慢條斯理的勾唇而笑,“縱是展文翼有德有才,但也不代表,他教得好皇上。”


  思涵瞳孔微縮,冷眼觀他。


  展文翼則已平緩出聲,“這才不過一日,攝政王又有何證據證明微臣教不好皇上?”


  藍燁煜眼角一挑,懶散無波的朝展文翼望來,“公子翼,倒是好一張伶俐的嘴。”


  展文翼緩道:“不過是以禮服人罷了,攝政王過獎了。”


  藍燁煜也不惱,俊美的麵容依舊從容一片,“也罷,公子翼既是有信心教好皇上,那便好生教吧,但若你日後言行稍有差池,甚至膽敢誤導誤教皇上的話,我等這些臣子,定也會不滿呢。”


  “若我展文翼誤導誤教了皇上,無需等到攝政王與各位大人們不滿,我展文翼,自行辭去這皇傅一職。”說著,話鋒一轉,“不知微臣言之於此,攝政王可還有異議?”


  藍燁煜掃他兩眼,不說話了。


  思涵瞧得倒是有些大快人心。


  能讓藍燁煜這蛀蟲吃癟,倒也難得,無疑,在商場中身經百戰的展文翼,倒也是有些本事的。


  思涵默了片刻,低沉出聲,“既然攝政王都已準了展文翼太傅身份,想必各位大人,該再無意見才是。”


  這話一落,牆頭草們急忙點頭。


  思涵繼續淡道:“淑妃寢殿著火一事,凶手未落網,無疑是危及舉宮之人的安危,本宮對淑妃,雖有隔閡,但不至於為了打擊報複淑妃,而拿滿宮之人的安危來玩笑。國舅若是再敢肆意揣度本宮用心,汙本宮清名,便別怪本宮,責國舅不敬之罪。其餘之人,也是如此,誰若再敢懷疑本宮,本宮自得讓他好生拿話出來說說。”


  這話一落,滿朝之人仍是不說話。


  一時,殿內氣氛沉寂下來,無聲無息,略生壓抑。


  思涵沉寂無波的目光朝殿中朝臣一一掃視,隨後再度威儀而問:“除了淑妃寢殿著火與展文翼升為皇傅之事,各位大人,可還有要事要奏?”


  這話一落,滿朝沉寂。


  思涵麵色淡漠,正要讓宦官宣布退朝,不料那藍燁煜再度出聲,“微臣,還有事要奏。”


  思涵低沉道:“說。”


  藍燁煜無波無瀾的緩道:“前些日子,微臣曾與長公主說過,上次微臣從國庫撥出一萬紋銀,用於發放給周遭縣吏安置朝京都湧來的災民。而今,周邊縣吏將銀子聚攏,在京郊一處搭建了安置木屋,將湧來的流民全部集中在那處,便於管理。今日,正巧微臣要過去施粥,不知長公主,可要與微臣一道前去?”


  給災民施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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