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東陵皇族之事
“東陵皇族之事,何來輪到你評判,更別提皇位變更之事!就憑你方才之言,本宮足可將你處死!”思涵冷冽煞氣的出了聲。
江雲南依舊端正而立,也不曾伸手擦拭嘴角的血跡,整個人,極為難得的有些淡定,甚至連他那雙落在思涵麵上的目光,也顯得厚重深沉,全然不符合他柔媚風月的性子。
“江雲南入宮,雖是要尋攝政王的仇,但也是真心實意要呆在長公主身邊,為長公主著想。方才之言,的確是江雲南鬥膽了,但江雲南初心是為長公主好,望長公主恕罪。倘若,長公主此際心情不佳,怒氣難抑,長公主自可對江雲南打罵泄氣,隻要長公主卸下怒氣了,隻要長公主心情通暢了,江雲南便是被長公主打死了,也絕無怨言。”
低緩的語氣,雖透著幾許柔媚,然而語氣中的委屈與憐然之意則是怎麽都掩飾不住。
思涵冷眼觀他,心底仍是涼寒四起,待得片刻後,她才陰沉而道:“本宮留你在宮中,並非是要你對本宮之事插手置喙。有些事,本宮雖未挑破,但卻並非代表全然不知。挑撥離間的話,本宮不希望再有第二次聽見,倘若如此,你這條命,本宮自會收下。”
江雲南卑微憐然的道:“長公主對江雲南戒備設防,江雲南自能理解。隻是,今日得見長公主心情不善,江雲南,著實心疼。是以,不怕長公主威脅江雲南,江雲南此際,也隻是關心長公主罷了。”
“收好你的關心,本宮並不需要。”思涵冷冽而道,說著,嗓音一挑,“今夜之事,到此為止。你若有事,明日再報。倘若你仍執迷不悟的跟來,便別怪本宮對你不客氣了。”
這話一落,再不顧江雲南那怔愣憐然的眼,思涵極是幹脆的回頭過來,繼續踏步往前。
月色當空,夜風微涼。
沉寂無波的氣氛裏,身後,也終於是未有腳步聲跟來,待得思涵一路前行,走至小道的拐角處,她才下意識的回眸一望,則見後方空空如也,那滿身大紅狼狽的江雲南,早已不知所蹤。
滿心複雜,起伏跳躍,此際,思涵才徹底鬆了口氣。
待迅速回得鳳棲宮後,思涵在榻上合衣而躺,則因心思厚重,起伏搖曳,一時,竟在榻上輾轉難眠,最終竟徹夜未歇。
翌日一早,眼睛黑腫得厲害,精神不佳。
待起來洗漱完畢且將早膳都用過後,卻仍舊不見幼帝過來請安與等候。
思涵抬眸朝不遠處的雕窗望了出去,眼見天色不早,她眸色複雜的朝殿內候著的婢女望來,低沉吩咐,“去皇上寢殿傳話,就說,時辰已是不早了,讓皇上不必過來請安,直接去勤政殿上早朝。”
待得婢女在殿門外徹底消失後,思涵才垂眸下來,稍稍按捺心神一番,而後便緩緩起身,踏步朝不遠處的殿門而去。
鳳袍加身,裙擺拖曳,頭上的珠花與金步搖也顯得略微厚重。
從不曾覺得,頭上的這些繁複裝飾會顯得發重,一時之間,心神也跟著起伏了半許,隻道是,這個監國長公主的位置,的確是不好坐,不易坐。
若當真鬧得親眷疏離,互相抵觸的話,這般結果,自不是她想見到的攖。
思緒,也變得嘈雜湧動,起伏不平。
思涵足下極慢,卻也無端厚重償。
待踏步出得殿門時,不遠處的廊簷盡頭,單忠澤正巧速步而來。
大抵是一夜未眠,加之奔波勞累,他高束的墨發略微淩亂,那張剛毅的麵容,也增了幾許疲憊與風霜氣息。
思涵駐足,轉眸朝他觀來,待得他站定在麵前時,才低沉而問:“淑妃安葬之事,處理好了?”
單忠澤恭敬點頭,“屬下與精衛連夜將淑妃送去了皇陵外,今早天還未亮便已安葬好,長公主放心。”
思涵瞳孔一縮,“淑妃寢殿的那些宮奴……”
“屬下已威脅過那些宮奴了,那些宮奴,定不敢多言昨夜之事。”
“嗯。”思涵神色幽遠,淡漠點頭,“王統領辛苦了,你且先下去好生休息,本宮這裏,暫且不需你護著。”
單忠澤微微一怔,抬眸見思涵麵色淡漠,態度略顯堅持,他才垂眸下來,恭敬而道:“是。”
這話一落,恭敬的轉身離去。
思涵目光越發幽遠,待朝單忠澤越來越有的身影掃了一眼後,便斂神一番,踏步朝勤政殿的方向而去。
入得勤政殿時,殿內除了藍燁煜之外,群臣皆至。
眼見思涵到來,群臣急忙紛紛噤聲,恭敬而站,而待小心翼翼的轉眸朝思涵觀望時,或許是不曾如常的看到幼帝跟在思涵身邊,是以,群臣神色微變,個個麵上都增了半許詫異。
思涵滿身清冷,一言不發。
待坐定在鳳位上後,目光則朝前方那空空如也的龍椅掃了一眼,神色,也幾不可察的沉了半許。
她滿麵冷冽,渾身上下的低沉與冷然之氣掩飾不住。
群臣怔怔的望她,麵露訝異,也不敢多做言話,僅是恭敬的立在原處,兀自揣度與沉默。
偌大的殿內,寂寂一片,沉寂清寧之中,無端透著幾許壓抑。
時辰,也在逐漸消逝,轉眼之際,竟已是日上三竿。而依照尋常的規矩,日上三竿之際,早朝都該完畢了。
這時,終於有群臣站不住了,那滿臉肥肉的國舅當即朝前踏了一步,略微咄咄的道:“長公主,早朝時辰都已過去,何來皇上還未來?”
思涵瞳孔微縮,森涼淡漠的目光朝國師掃去。
國師分毫不懼,反倒是睜大眼睛朝思涵瞪了回來,似是勢必要讓思涵給出個解釋來。
思涵默了片刻,終歸是斂神收心,低沉而道:“皇上昨夜受了風寒,身子不適,是以未來早朝。”
說著,分毫不顧群臣微愕的麵色,思涵嗓音一挑,繼續道:“今日早朝,諸位可是有事上奏?”
這話一落,在場之人皆未言話。
思涵冷眸朝周遭之人一掃,“又或是,諸位皆不言話,是因將所需上奏之事全數以奏折的方式呈入禦書房了?”
群臣們麵麵相覷一番,僅是片刻,便已有群臣開始點了點頭。
正這時,展文翼上前一步,恭敬而道:“長公主,昨日嶽候已是與京都西城的風月之地全數調整完畢,那裏的秦樓楚館,也答應在夜深之前全數歇業,紛紛表態不會影響科舉士子的休息。”
思涵神色微動,點了點頭,隨即目光朝清杉望來,“昨日之事,嶽候辦得倒讓本宮滿意,就望嶽候日後,能一直勤勞補拙下去。”
清杉垂眸下來,似是無端的鬆了口氣,恭敬而道:“承蒙長公主還看得起,清杉日後,定也會好生為東陵效力。”
他嗓音有些深沉,卻是極為認真,然而若是細聽,也不難查出他語氣中卷著的幾許釋然與欣慰。
思涵深眼凝他,倒覺這清杉著實變化極大,誰曾料得到,前些日子還吊兒郎當,肆意往她宮中送男寵之人,竟也會陡然間改變如此之大。
思緒至此,思涵心底也略微增了幾許釋然,隨即朝清杉隨意應了一聲,待回神過來時,展文翼已再度恭敬出聲,“長公主,今日便是科舉開考第一日,據微臣所知,今早考場之外,各地考生皆抵達得早,且秩序分明,並無異樣。”
思涵點點頭,目光朝展文翼落來,“科舉之事,便有勞皇傅費心了。”
說著,神色微動,繼續道:“另外,這幾日皇上身子不適,皇傅便無需入宮教導,僅需將手頭上的科舉之事辦好便成。”
展文翼微微一怔,似是未料思涵會突然如此言道。
待默了片刻後,他才迅速斂神一番,恭敬而道:“是。”
思涵這才將目光從他身上挪開,再度轉眸朝周遭群臣一掃,“諸位大人可還有事要報?”
這話一落,四下寂寂。
思涵興致缺缺,滿目清冷,隨即轉眸朝一旁的宦官望來,宦官當即會意過來,高呼退朝,而待尾音未落,思涵已起身而行,隻是待下得階梯時,目光則獨獨朝一旁的國舅望去,低沉而道:“國舅家的千金,雖年少,但模樣倒是極為水靈。聽說,國舅府中的千金,已年約十二了?”
國舅略微戒備的朝思涵望來,默了片刻,冷哼一聲,“長公主日理萬機,竟還能能關注到微臣的女兒,倒是費心。”
說著,略微驕傲的道:“微臣的女兒王蘇,雖僅有十二,但也是這京都城內官宦子弟中最是德才兼備之人。且據微臣所知,每番蘇兒被淑妃接入宮中,皇上皆會去探望蘇兒,兩人交情倒是甚篤,說是青梅竹馬都並無不可,也難怪長公主會對微臣的蘇兒上心。”
思涵勾唇而笑,清冷而道:“皇上年歲太小,與國舅千金差距太大,倒是並不相配,更別提青梅竹馬了。隻不過,本宮在淑妃那裏,的確見過國舅千金,倒也覺國舅千金極是德才兼備。說來,如此之女,本宮也極是喜歡呢,正巧,東陵來訪的大公主與五皇子即將抵京,那時,本宮自會在宮中設宴為其接風,諸位大人,便將自家的子嗣皆領入宮中赴宴,其一,為宴席增增喜氣,這其二嘛,本宮倒也私心的喜歡國舅千金,想親自,為國舅千金挑一名豐神俊朗的未來夫君,也早先為國舅,挑一個乘龍快婿。”
這話一出,四下皆愕。
國舅眼睛驟然瞪大,“蘇兒之事,便不勞長公主費心了。她才年約十二,不易賜婚……”
“年約十二也是不小了,有的子嗣還在腹中,便已定了娃娃親。再者,本宮隻是先為國舅定一個乘龍快婿,又非讓國舅千金即刻出嫁,國舅爺若是拒絕本宮好意,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些。畢竟,本宮可是要將全京都城內的各家公子皆集結到一起,如此陣狀的為國舅選婿,難不成國舅還要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