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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相信我

  心底的惱怒與誌氣越發上湧,國仇家恨一並而來,使得她手底的掌風越發淩厲。


  眼見思涵全然不曾住手,東方殤瞳孔風雲密布,則是片刻,便全然不顧身側的兵衛相勸,頓時提氣而氣,當即朝思涵躍去。


  奈何,待得足下剛落於地麵,思涵便瞅準了她,掌風毫不留情的朝他招呼而來,他瞳孔驟縮,麵色陡變,卻是不及反應,僅是片刻,便被思涵的掌風襲到,整個人,也頓時站立不穩,當即極為狼狽的跌落在地。


  “殿下。”


  瞬時,周遭兵衛震驚而呼。


  他強行壓製著喉頭突來的腥甜感,頓時扯聲而呼,“爾等退下!”


  森然的嗓音,暗啞十足,然而那腔調之中的威儀之氣卻是不曾掩飾。


  一時之間,周遭圍攏之人皆紛紛駐足,僵在原地,思涵也瞬時停手,冷漠觀他,瞳孔,森冷陰沉,殺意濃烈。


  滿船之中的猙獰打鬥,終歸是停歇了下來,周遭的燈籠,也隨著江風搖曳而動,那微微稀疏的光影,也顯得忽明忽暗,搖擺不定,森冷肅肅。


  東方殤滿目悲愴惱怒的朝思涵望著,薄唇一啟,再度陰沉而吼,“我已將所有事都言道清楚了。無論是你父皇還是東陵,皆非我有意而傷,我東方殤,也不過是奉命行事,被命運愚弄罷了!而今你前一刻還尚且能與我好生而聊,而今竟如此暴怒無情,你究竟在怒什麽?是怒我害了你父兄與東陵,還是在怒我對付了那東陵攝政王?思涵,曾經深山之情,你當真,說忘就忘了?若拋開血仇不說,你對我,可有半點的,留戀?”


  怒氣衝衝的話,嘶啞陰沉,卻也厚重難耐。


  他東方殤此生見慣了殺伐冷冽,也曆來是遇事淡然,臨危不亂,他能策馬於疆場,也能拚殺在戰場,他能毫不眨眼的擊潰敵軍,光耀東陵,他以為,他是無堅不摧之人,也一直以為,他是頂天立地,英勇果斷之人,但他終歸是未料到,他東方殤,也還是性情中人。


  此生之中,不曾經曆過恩愛情仇,便是往日之中,也不過是將女人當作附屬,何來情義可言,但他卻是不曾料到,待得那深山一遇,朝夕而對,他突然發覺,原來這世上,男女之間,竟當真是有情愛可言。


  那種情愛之感,無疑是,令人心底充實且踏實,溫暖且平靜,甚至於,心疼而又不舍,在意而又掛記,似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他的確是體會到了心動的感覺,當年也的確是抑製不住的在深山中為她停留,直至,暗衛在深山尋到他,聲稱大軍有危,他心有焦急,權衡之下,為顧全大局,終歸是,不告而別。


  如她那般清秀雅致的女子,靈動而又嬌俏,本該屬於世外,他也一直擔憂,自己東陵太子的身份會嚇著她,從而一直不敢如實而告,甚至於,心一動情,為她顧慮之事也是極多,就像是,他不敢將她帶回東陵軍營,更不敢將她帶回東陵國都,他怕,怕東陵軍營的肅殺之氣將她嚇著,怕他的東陵太子身份將她驚著,他更怕,深宮深四海,內鬥重重,硝煙彌漫,他怕她這等清秀脫俗的女子,會被深宮的爾虞我詐徹底的改變,毀滅。


  是以,心有顧慮,權衡之下,終是不告而別。


  因著不敢見她失望的送別之臉,更也不敢去真正的經曆,那悲涼傷感的離別。


  他也曾以為,待得戰況平息,大軍安穩之後,他能再回深山尋她。


  他欠她一個坦白,欠她一場將所有事都捅開的促膝長談,更也想在她麵前,真正的爭取一回,倘若她當真願意,他是否可以,將她帶回東陵國都,極好極好的將她保護起來,讓她在自己的羽翼下,安然快樂。


  隻奈何,他已是將一切都計劃了一遍,卻是不料,大軍安定,戰況平息之後,父皇突來急詔,令他速回國都。


  他不敢耽擱,匆忙回都,而後,便是在東宮之中,輔助父皇處理東陵一切政務,脫不開身。


  尋找之事,便一直拖了下來,而心底的掛記與空洞之感,卻不曾因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減卻,甚至於,那股子思戀之意,越發的深入骨髓,揮卻不得,直至幾年後,父皇有意攻打東陵,他為求接近東陵,以圖趁此機會在東陵道行山上與她重逢,卻是不料,命運弄人,他威風淩厲的領軍出戰,奪得戰神之名,他傲然颯爽的領著大軍對東陵直搗皇城,本是英氣逼人,雄姿英發,卻是不料,在那東陵京都的城樓上,他竟,看見了那刻骨銘心的身影。


  那一刻,她滿身華袍,耀眼奪目,模樣,竟是比深山之中越發驚豔,令人心曠神怡,難以回神挪眼。


  隻奈何,這場相遇,他與她,並無任何重逢的喜悅,僅是,關係陡變,對立為敵,便是那滿心的思戀,頃刻之間,也全數化為了道道震驚與痛心。


  是的,對她有多在意,心底,便有多痛。亦如此際一般,見得她對他殺意大起,猙獰如魔,他心口緊蹙,情緒沸騰,整個人,似是全然都要崩裂一般。


  不該這樣,不該是,這樣的。


  這一切,雖在他掌控之中,卻也在他,失控之中。


  亦如上次一樣,他能將東陵掌控於手,卻獨獨未料她是東陵公主,而這次,他能將她的行蹤全然掌控,甚至恰到好處的與她在曲江匯合,但他卻獨獨未料,她對他,早已毫無留戀,更已,移情別戀。


  他驚,他怒,他袖袍中的手緊握成拳,抑製不住的發抖。


  卻是片刻,他見那立在眼前不遠的女子,唇瓣一啟,陰烈重重的道:“我顏思涵,已心有所屬。而今你殺我父兄,毀我東陵,更還滅我夫婿,倘若時間倒流,深山再遇,我顏思涵,定不會救你性命,更也不會,與你有任何瓜葛。”


  森冷的嗓音,一字一句入耳,卻也是一點一點的厚重的在心底炸出了深洞,突然間,鮮血淋漓。


  他瞳孔一縮,目光一晃,整個人,雖惱怒極盛,然而表麵,卻是莫名的平靜。


  他靜靜的鎖著她,將她的所有憎惡與殺氣全數看在眼底,眼見她足下微動,緩緩踏步朝他靠近時,他薄唇一啟,斷續緊然的道:“你我之間,當真,無法挽回?”


  他問得極緩極慢,嗓音幽遠暗啞,這話,卻也是他心底最後微微升騰的希冀。


  周遭氣氛,森冷肅肅,然而這脫口的話,也頓時隨著凜冽的江風飄散開來,也不知她究竟有無聽見。


  他眉頭一皺,正欲再言,不料思涵已站定在了他麵前,那雙殺氣發紅的瞳孔,居高臨下的鎖他。


  “本就無情,何來挽回,便是能挽回,那些被你奪去的性命,也早已無法挽回。東方殤,當年我顏思涵救你一命,而今,你無論如何都該還我一命!攖”


  思涵全然不願與他多說,但看著他那暴怒卑微的模樣,卻仍舊忍不住想要怒吼,想要森冷薄情的將他眼底那點點希冀全數的衝刷幹淨。


  她是恨他的,暴怒狂恨。


  她要讓他知曉,往日的一切情愫,不過是刻骨銘心的錯誤,而今突然有空去回味了,便是要將一切的冷狠之詞一字一句的擊打在他身上!


  這些,都是他欠她的,而今夜這曲江之上,定也是,他東方殤喪命的修羅戰場。


  尾音未落,思涵已出手成爪,勢必要扼住他那喉頭波動的喉嚨。


  她出招極是陰狠,但東方殤反應也不弱,縱是滿身疲倦,強弩之末,但他終歸還是戰場上的夜野狼,便是身子已全然吃不消,也不曾在思涵一招之下倒下,滿身的傲然與骨氣,也不容他在她麵前如此無用的倒下。


  兩人頓時打鬥一起,掌風凜冽。


  思涵全然不曾留手,每番出招,皆是陰狠無情風,招招斃命,東方殤猝不及防中,疲於應付,連連敗退,看得周遭的東陵兵衛驚恐一片,紛紛焦急的在原地打轉,但卻不敢上前分毫。


  冷月如鉤,涼薄如洗。


  周遭的江風,竟也是極盛極盛,在場之人的袍子不住被江風卷起,雄烈之間,竟像是要將他們整個人也一並卷走似是償。


  氣氛冷冽,卻是森冷肅肅,那股子一促即發的陰冷之感,仿佛要將所有人都全數吞並。


  眼見東方殤連連敗退,思涵滿目癲狂發紅,嘴角,也破天荒的勾出了一抹陰邪的笑容。


  東方殤看得心口陡跳,瞳孔越發皺縮,怔愣之際,手中動作也稍稍慢了半拍。


  他何時見過她這等陰邪如鬼的模樣!便是當日對她兵臨城下,見到的,也不過是她絕望淒冷的模樣,那時一種絕望的無助,孤注一擲的豪賭,更也是一種,痛極而癲的瘋狂,但那時,她是因怒而怒,因仇而狠,但此時此際,他竟突然覺察不到她的憤怒,反是覺得此際的她,就像是一頭失了控的癲狂獅子,更像一隻嗜血得毫無人性的惡魔。


  不,不該這樣的!

  他心中那明月可掇的女子,不該是這樣陰邪癲狂的。


  不該這樣,不該這樣!


  “思涵!你清醒點!”


  驚蹙之中,他嘶啞的扯聲一喚。


  奈何對似是早已失去理智,竟是無法將他的話聽入半許。


  他眉頭皺得厲害,圓瞪的眼珠似要從眼眶蹦出,“思涵!你清醒點!國仇家恨,我後半生,可用盡全力補償於你!但你切記要清楚,那東陵攝政王,並非善類,方才墜河,是他拉我墜河,便是我二人沉入水裏,也是他故意所致!思涵!他水性比我好,待將我按入水裏,他便早已自動而躥,我都不知他究竟躥到哪裏了!他是故意而為的,思涵,今夜的一切,雖看似是我東方殤挑釁,但實則,我也不過是中了他圈套,正中他懷!他絕對沒死,他久久不願出現,是要你我反目成仇!”


  嘶啞驚狂的嗓音,差點將喉嚨擠破。


  思涵滿目血紅,全然聽不見,修長的指尖成爪,這回不是要去抓他的喉嚨,而是要去抓他的左胸。


  她血紅的瞳孔,似是看穿了他的肉身,看到了他胸腔內那顆血色跳動的心髒。


  她要抓碎他的!


  這東方殤不是對她動心嗎,那她就勉為其難的將他的心收走便是!


  往日她與他的所有情愫,便也由他那枚血紅的心髒,徹底的結束,結束吧!


  一股股殺意,在腦中瘋狂的湧動,心底信念十足,極是牢固,整個人打鬥起來,她竟是不覺得累。


  周遭之人,越發驚恐莫名,紛紛被思涵那雙血紅的瞳孔駭得不輕。


  誰說東陵的公主往日雖頑劣成性,但卻是傾城佳人?而今親眼目睹,這東陵的長公主,哪裏是佳人,明明是要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


  “殿下小心!”


  一眾並未頓時在甲板上急得團團轉,手中寒光凜冽的長劍早已出鞘,但卻不敢輕易朝哪癲狂如魔的女子圍攏,百般無奈之下,隻得拚命的扯著嗓子提醒自家的殿下小心,小心莫要遭了那魔鬼的利爪。


  奈何即便如此,吼聲劇烈,但卻是眨眼之際,冷風陡峭而起,思涵那隻修長的指尖,頓時插穿了東方殤的肩胛骨。


  眾人頓時嚇得渾身踉蹌,驚白了眼。


  這該是要何等強厚的內力,才可以指穿骨,又究竟是有多大的深仇血痕,那癲狂的女子,竟會想著徒手撕碎他們家的殿下!

  “太子殿下!”


  在場兵衛終歸是站不住了,驚然震呼,未待嗓音落下,便正要提步而前,奈何刹那之際,卻聞東方殤陡然嗬斥,“誰都不許靠近!退!”


  威儀肅肅之聲響起,兵衛們再度僵住步伐,不敢靠近。


  而指尖穿骨的疼痛,無疑是比利箭穿骨的疼痛還要來得劇烈,東方殤瞳孔一瞪,眼珠子似要將眼眶撐碎。


  他抑製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氣,慌亂後退之際,他隻見她那隻纖細的手頓時從他的肩胛出抽出,鮮血淋漓。


  那是一隻極為修長的手,曾經他握過牽過,那雙手,曾輕柔的為他療過傷,送過膳,但這一刻,竟是,染滿了他的鮮血。


  她是當真不留情麵,是當真的,要殺他的!


  而今之際,縱是不願相信,也知她對他的情義早已蕩然無存,而今麵前這癲狂的女子,無心無肺,亦如她所言的一眼,她與他,都回不到當初,回不去了。


  心底驟然劇烈紛騰,驚痛莫名。隻是不知何故,心底的疼痛,竟是比肩膀的疼痛還要來得劇烈,似要心脈俱碎,五髒洞開一般。


  他雙腿頓時一軟,整個人也不受控製的跌倒在地。


  然而那滿眼血紅的女子,卻並不打算放過他,那隻鮮血淋漓的手,再度彎曲成爪,淩冽狠毒的朝他襲來。


  這回,她那手徑直的對準了他的左胸。


  他心底驚跳,絕望悲慟之中,突然反應過來,她是要,剜他的心。


  從未有過哪一刻,他如此的絕望,甚至悲痛。便是往日被敵軍圍著剿殺,也不曾如此的緊張,如此的悲憤,如此的絕望。


  而滿身癲狂的思涵,卻是不曾有過哪一刻,會如此的暢快,如此的猙獰,如此的,淒厲如魔。


  眼見東方殤滿麵慘白,她唇瓣一勾,頓時咯咯的笑了起來。


  待得血手正要襲上東方殤的皮肉,千鈞之際,在場兵衛頓時揮劍而上,而眨眼之間,身後竟也有一道破空聲驟然而起,未待她反應,腰間已被一條如蛇的東西靈活拴住,隨即,有人在後,猛的一拉。


  刹那,思涵身子猝不及防的朝後一跌,整個人順著腰間的那股拉力迅速後退,待得她正要反應,後背已撞入了一方略微溫熱的胸膛。


  一時,身子終歸是靜息下來,一道隱約的熟悉香味,驟然在鼻間飄散開來。


  耳畔,有溫熱的氣息噴來,隨之而來的,則是一道清幽溫柔的嗓音,“長公主,微臣回來了。”


  短促的一句,溫柔肆意,就像是冰天雪地的寒冬裏,突然瀉下的一縷陽光,光彩奪目,卻又暖和之至。


  這話入耳,思涵血色的瞳孔縮了縮,恍然之間,稍稍恢複一絲神智,待得搖晃猙獰的視線稍稍回神,則見,前方那滿身是血的東方殤,正被兵衛簇擁著朝船艙而去。


  瞬時,滿身的癲狂之意再起,“東方殤!”


  她冷吼一聲,殺氣騰騰的腔調震住了所有人。


  隨即片刻,她開始猛烈掙紮,掌心的內力肆意而湧,竟是忘乎所以的開始要猙獰強硬的掙脫禁錮。


  藍燁煜眉頭一蹙,冷月打落,俊美的麵容也陡然漫出半縷複雜。


  眼見那群東陵兵衛震在當場,他薄唇一啟,清冷而道:“還愣著作何,是想讓你家殿下在此送死?”


  這話一出,兵衛紛紛回神,緊著腳步急忙將自家殿下扶走。


  “東方殤,你站住,東方殤!東方殤!”


  思涵癲狂而怒,掙紮越發劇烈。


  藍燁煜當即伸了雙臂,將她整個人全數裹於懷裏,脫口的嗓音,也略顯複雜與厚重,“此際並非殺他之時,思涵,你信我,以後,我定親自將東方殤的頭顱,送在你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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