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豆蔻
第二天一早袁明精神抖索的破天荒六點半就起來了，讓措手不及的父母好一番忙碌。看著父母火急火燎的排隊搶廁所，排隊刷牙洗臉，袁明既好笑又感動。吃飯時，聽著廚房裡鍋碗瓢盆的聲音，袁明分外覺得舒坦，哪怕吃著燙飯配小菜也格外香甜。
燙飯是每天早上的必備，一般來說都是昨晚的剩飯用開水煮一下煮成粥，也有用前幾天的剩飯的，但機會不多。袁明小時候最討厭吃燙飯，不過要是在燙飯里放上一勺豬油以及一點鹽，燙飯就是天下最美味的食物了。只是這年月二師兄特別的貴，父母平時煉出的豬油都會放著炒菜用，很少奢侈的直接給袁明這樣浪費。
後世《舌尖上的華夏》有句台詞「最好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樸素的烹飪方式」，這句話讓袁明很是認同。而燙飯配豬油讓他重新定義的這句話：「最簡單的食材往往需要最用心的烹調方式」，前者代表的是美食，後者代表的是人生！
出門就是晴天，袁明心情更加愉悅。因為出來的早路上沒有多少人，他很快就騎到到了學校。往班上一看，燈已經開了，這麼早竟然還有比他更早的！還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進了班看到班長正在打掃衛生，和他打了一聲招呼，在座位上放下書包，走過去幫忙。袁明感覺董波似乎在躲著自己，袁明不禁「？？」，我有這麼可怕嗎？昨天下午他在門面搞新人培訓，忙了一個下午，就沒來上課，想不到在同學心目中，自己似乎已經變成了可怕的壞人了吧？
袁明有些無奈，心裡也明白，最近他做的事情是有些出格，這和他低調的願望有點不符了。他想前期打基礎差不多都完成了，後面他還是要低調一點，爭取慢慢恢復他好學生的樣子。
他見班長不想和自己說話，只好默默自己掃地。
掃地過程中也進來了幾個同學，也大多不吱聲。袁明能感覺得到，他們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氣氛有些詭異，就算他再老臉皮厚，也覺得有點尷尬。
心裡想著，手上掃到了門口，這時一雙漂亮的白色球鞋出現在他的眼中，他抬起頭來看去，立刻就看到了一雙充滿驚奇的大眼睛，正在朝著自己一眨一眨的。
「陸倩！」袁明看著她，不覺喊了出來！
「嗯？」陸倩應了一聲，有些奇怪的看著他，不過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早啊，袁明！」
這好像是自己開學以來第一次和陸倩說話吧？袁明有些出神的想著，嘴上也回了一句：「早！」
第一次近距離欣賞到陸倩那絕美的容顏，他有些晃神，感覺智商都受到了影響，愣在那裡不知道幹嘛。
陸倩被袁明擋著進不了教室，加上被袁明看得有點羞惱，便低聲說道：「你擋著我了！」
「哦」袁明這才反應過來，和一個傻小子一樣，獃獃的閃過一旁。陸倩低著頭快步走過袁明身邊，腳步有點急。
袁明尷尬地撓撓頭，正準備繼續掃地。
「哇！袁明！」這時一聲清脆的呼喊傳來。然後袁明就感到一雙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一張粉嘟嘟的圓臉湊到他面前，使勁的瞧！
袁明趕緊腦袋后移，拉開了一些距離，這才看清原來是黃佩佩！只是這時候的黃佩佩已經化身小迷妹了，一雙眼裡滿是小心心！
「啊？」袁明正莫名其妙，就聽黃佩佩興奮地說：「你昨天太帥了！後來怎麼樣了？」一邊說還一邊跳著，活像一隻肥兔子！
袁明眨巴眨巴眼睛，「啊～對，沒事了」臉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心裡卻很有些竊喜。
「哎，你說，你怎麼那麼厲害啊！」肥兔子笑的眼睛都眯上了，手中比劃著，「這樣？這樣對嗎？就這麼一掰！」肥兔子學著袁明的樣子。
陸倩實在看不下去了，流著冷汗倒退回來，揪住肥兔子的書包帶子，拉扯著把她拉走了。臨走前，她還一個勁的喊：「別拉我呀？」
班上的氣氛頓時不一樣了，有些同學被肥兔子影響了，也紛紛詢問昨天的情況。袁明撿了一些不重要的給他們一一解釋了。
這時周文斌走進來，正好聽見班上的議論，便湊到袁明跟前，一臉崇拜的看著袁明說：「袁明，你是不是會功夫？就像李小龍一樣？」
袁明謙虛的笑了笑，「還行吧，從小練過！」
「太厲害，你知道昨天找你的那個黑皮嗎？」周文斌獻寶一樣的說：「這傢伙在初三很厲害的，整個學校都是有名的狠人！」
「你知道我昨天看他進來的時候，腿都軟了！」周文斌一點也不覺得丟人。
「是啊，是啊！我知道，那個傢伙叫黑皮，聽說打死過人！」這時另一個男同學誇張的說著。
袁明認得這傢伙叫苟慶春，上輩子因為總喜歡說話大喘氣，而得名大狗的外號。也算是袁明初中好友之一。
「不可能吧？打死人還能上學？」一個女同學一臉懷疑的說，這是語文課代表趙燕。
「就是！我是聽我表哥說的，他就在這裡上高二！」大狗梗著脖子，有點著急，為了證明他說的對把表哥都供出來了！
「騙人！騙人！」趙燕就是不相信。
「我沒騙人！」大狗急的站了起來。
然後就變成了「騙人！」「我沒有！」這樣沒營養的對話，開啟了循環播放模式。
趙燕旁邊的李瓊聽不下去了，拉著趙燕埋怨這著，低聲道：「好了，好了，你和一個傻子較什麼勁啊！」
「就看不起吹牛的！」趙燕依舊不依不饒。
「哼！」大狗氣得不理她了！
上午第二節是體育課，先是跑步，然後是男生籃球訓練運球，女生是跳繩訓練。
那時候體育課都是足量的，沒有什麼主課老師會隨意把體育課佔了，改上主課。所以這時候的孩子都是快樂的。
袁明其實壓根對這些沒興趣，但看大家很熱鬧的樣子，只能裝模作樣的跟著練練。好容易熬到自由訓練了，他趕緊跑一邊歇著去了。
那邊雙杠那裡沒人，他走了過去，把外套脫下掛在雙杠上，雙手抓著雙杠一用力，翻身坐上去歇息。
四下望了望，眼睛就不自覺地瞄向了女生那邊。女生就在操場上練習跳繩，離他並不算遠，不過那裡只有一個美麗的身影能吸引住他。
看著她開心的笑著，和其他女生調笑；看著她如精靈般，輕盈的在纖繩上跳動；看著她陽關下那晶瑩剔透的肌膚，袁明一時痴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滴冰冷滴在他的臉上，他擦了一把臉，「似乎下雨了？」他抬頭看了看天，不知什麼時候一片烏雲瀰漫在頭頂。
他從雙杠上跳下來，剛拿起外套，就感覺雨越下越大，只一瞬間便成了傾盆之勢！
他望向她那邊，只見她和幾個女生一起跑向教學樓，便想也沒想向她跑去！
陸倩一邊跑一邊在心裡抱怨，這雨下的一點提示都沒，說下就下，還下的這麼大！
突然她發覺頭頂上多了一片陰影，身旁多了一個高大的身影，不由吃驚的轉頭望去，卻看見了袁明。
只見他淋著雨，卻用外套為他擋著雨，不由一時呆住了。
袁明看她停下腳步，便沖她喊了一聲：「快走」
他這一聲似乎來自天邊，卻又如同驚蟄雷聲，驚醒了春天的白雲。她突然就紅了臉，心口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一個勁的蹦躂！
她掩飾著低下頭重新奔跑起來，這時身邊多了同樣腳步聲。她看著他的球鞋在地上踩過泥土，踩過淤水，踩過青草，不知怎麼的就有了一種感動。
因為那雙球鞋為了盡量適應著她的步伐，所以經常會避不開積水淤泥。而沒辦法避讓時，球鞋會惦著腳尖輕輕踩過，為的是不願髒水濺到她身上。
大雨越下越大，奔向教學樓的身影越來越多。快臨近教學樓，她頓了一下轉臉看看了他那張濕淋淋的臉，輕聲說了一句「謝謝你！」便加快腳步跑進了教學樓。
袁明卻停下了腳步，他獃獃的舉著外套，瓢潑大雨洗刷著他的身體，可是他的心頭卻是一片火熱！
剛才，就在剛才那一秒，少女那帶著羞澀的低語，閃閃發亮的眼神，以及那連大雨也沒擋住的盈盈笑顏衝擊著他心房！
一抹笑意逐漸蔓上他的臉，他把外套定在腦門上，笑著衝進了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