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元旦晚會

  1987年12月31日，鼓樓和平電影院，今天是35中迎新年大會。當袁明來到這個老劇場時，不由有一種走進曆史的感覺。他遺憾沒有相機，否則可以拍點照片留作紀念，很多年後這個電影院會被拆除掉。


  袁明整場晚會大部分時間都是在欣賞老劇場的陳設，至於舞台上的節目倒沒什麽在意的。這個時代的晚會大多是一些《歌唱祖國》《黃河大合唱》之類的傳統歌曲，最多有些舞蹈，至於小品相聲什麽的，那個技術含量太高，這些學生們是搞不來的。


  所以袁明對晚會真的沒興趣，要不是有他的節目，他早跑了。正在舞台邊的小門那裏傻站著無聊時，陸倩從小門裏跑出來，拉著袁明就往後台跑。一邊跑，還一邊說：“就知道亂跑，知不知道要上場了呀！找你找半天！”


  袁明訕訕的笑著，任由陸倩把他拽回了後台。到了化妝室，陸倩高喊：“曹老師，曹老師！快來！”那邊應了一聲，走出來一個女老師，手裏拿著化妝用的小盒子，滿手胭脂紅粉，“什麽事？”曹老師問。


  “袁明要上台了，還沒化妝啦！”陸倩有些著急，拽著袁明，把他摁到了化妝鏡前。


  “哦，好的，那要抓緊了，細妝來不及了，隻能補補淡妝吧。”曹老師一聽也有點急了，趕緊走過來，伸手就要往袁明臉上抹。


  袁明給嚇得連忙跳起來，“別！我不用化妝！”袁明高聲叫著，化成台上那幫猴子屁股臉，那還得了！袁明想想就覺得恐怖。


  陸倩數落他說：“表演怎麽能不化妝啦？到時候燈光一打臉上慘白的，多難看啊！”


  袁明小孩似的捂著臉，嘴裏嚷著：“不要，我不要化妝！”陸倩好氣又好笑，曹老師也忍禁不住。不過看袁明確實不想化妝，陸倩也隻好罷了，戳了戳袁明腦門，“瞧你什麽樣！傻不傻！”說完，自己咯咯咯地笑起來。


  有時候袁明真認為陸倩的時間計算方法有問題，這不，她說快了，結果袁明等了半個多小時！好不容易等到袁明上台了，陸倩急忙把袁明的吉他遞給他，匆匆囑咐他：“別緊張，我在這裏看著！”


  袁明衝她笑了笑，隨意的提著吉他就上台了。這時台下初一三班區域傳來熱烈的鼓掌聲，以及“袁明！”“袁明！”的叫喊聲，這讓袁明好似有了一些歌星的派頭。袁明可沒真把自己當明星，他衝他們班的區域招了招手，惹來一陣呼嘯。


  他在舞台中心的話筒前坐下，調整了一下麥克風，抱著吉他對台下說道：“我是初一三班的袁明，今天為大家帶來一首徐關傑的《天才白癡夢》！”簡單的介紹完，他也沒看台下，就整了一下吉他的位置，開始彈奏前奏。


  前奏聲響起，台下逐漸安靜。燈光逐漸暗淡，主光燈亮起打在袁明的身上，顯得這個正在彈奏的少年更加英俊不凡。


  “人皆尋夢，夢裏不分西東。片刻春風得意，未知景物朦朧。人生如夢，夢裏輾轉吉凶。尋樂不堪苦困，未識苦與樂同。天造之材皆有其用，振翅高飛無須在夢中。南柯長夢夢去不知所蹤，醉翁他朝醒覺是否跨鳳乘龍。天造之材皆有其用，振翅高飛無須在夢中。何必尋夢夢裏甘苦皆空，勸君珍惜此際，自當欣慰無窮，何必尋夢！”


  除了初一三班的部分同學聽過之外，場內無論老師還是學生都沒有聽過這首歌。前麵剛剛飽受了傳統歌曲洗禮的師生們，立刻被那優美的旋律所征服了！

  少年略顯沙啞的歌喉，清新淡雅的曲調，簡單而又深刻的歌詞，無一不彰顯這一極品流行歌曲的魅力！這年月港台歌曲流入華夏的還是少數，這時候家裏能有台能放磁帶的錄音機，那是不得了的大事！很多家庭都買不起錄音機，自然也就沒可能去買港台歌曲的磁帶。所以八十年代，港台歌曲雖然影響深遠，但受眾還是太少。


  可想袁明的這首歌對台下的師生們衝擊有多大！很多人一時忍不住，不由激動的站起來。當袁明的歌聲徐徐落幕時，台下很久很久沒有人鼓掌，都在那裏做著發呆！

  初一三班已經對這首歌有了免疫力，所以第一時間站起來鼓掌。這一故障就驚醒了發呆的眾人，大家不由激動的拍著雙手，拚命的鼓掌，並且還有人開始喊：“再來一個！”


  袁明已經從座位上站起，準備下台了。可是台下的“再來一個”的呼聲越來越高！都驚動了校方主持人，她不得不走上台來，問袁明：“你是最後一個節目了，再來一個沒關係，就是要主意時間，你自己拿主意吧。”


  袁明猶豫著，不知道是不是要走下台去，不由看向了陸倩在的方向。陸倩在袁明唱歌時，自始自終都在舞台邊的小門邊看著，給袁明鼓勁。這時看袁明看過來，陸倩狠命的點頭，她也想多聽袁明唱歌，袁明的歌她總是聽不夠。


  袁明看陸倩點頭了，他想了想，便重新坐下來，拿起話筒。台下看到他重新坐下了，便逐漸安靜下來。


  袁明等環境稍微安靜了便開口講到：“感謝大家的熱情，這是我第一次在台上唱歌，唱的不好，請大家多包涵！”這時台下有好事者，喊著：“唱的太好了！”


  “謝謝！”袁明應了一聲，繼續道：“既然大家這麽熱情，接下來，我為大家送上徐關傑的另一首歌《浪子心聲》”。


  同樣是輕緩地吉他前奏，這次袁明在吉他和弦時，加上了口哨聲。


  “難分真與假，人麵多險詐。幾許有共享榮華，簷畔水滴不分差。無知井裏蛙，徒望添聲價。空得意目光如麻，誰料金屋變敗瓦。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雷聲風雨打，何用多驚怕。心公正白璧無瑕，行善積德最樂也。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人比海裏沙，毋用多牽掛。君可見漫天落霞，名利息間似霧化。君可見漫天落霞，名利息間似霧化！”


  歌聲中，全場的師生不約而同地站起來，揮舞著手臂，打著節拍，甚至有些人輕聲學唱。雖然袁明唱的是粵語，大多數人都聽不懂，但歌曲中自帶地感染力，還是讓眾人沉浸入歌聲所描繪地場景中。


  港台早期地流行音樂大多聲情並茂，不但旋律優美，而且詞做的很有詩意，更難得的是歌曲大多沒有無病呻吟、為賦新詞強作愁尷尬。歌詞不但意境深遠，還不乏立誌地正能量。這首《浪子心聲》正是徐關傑先生早期經典歌曲之一，無論詞、曲、意都是上乘之作。


  袁明挑選徐關傑先生地老歌地原因，主要是不想在這樣地場合太高調地“創作”歌曲拿來顯擺。在這個時代，即使隻是翻唱港台老歌，也已經夠顯擺，夠高調地了！因為大家都沒聽過啊！老歌、新歌有區別嗎？歌隻要好，就行了！

  另外，剛才主持讓他主意時間，他選擇這首歌，也是因為歌曲比較短。當他唱完後，退到後台，陸倩、老師們、演員們、主持人都給他豎起大拇指！他們給這樣地歌曲迷住了，從來沒聽過這麽好聽地歌曲。很多人圍著他，希望他能介紹多謝好歌，袁明根本應付不來，人太多了！


  他一邊應付著人群，一邊在人群中尋找陸倩，好不容易擠到陸倩身邊。陸倩一把抱住他，頭埋在他地胸口，久久地不願意抬起。一時間，喧鬧的聲音、明亮的燈火、古老的舞台都在袁明心中消失不見，隻有那一個小小的身影在他心中，是那麽的明亮，那麽的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