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3章 頹然
宋雲卿一時間有些詫異，剛要說話，就聽見一聲動靜。
坐在長椅上的孟玉突然站起身來，越過他們二人，朝外走去。楚莫瑤皺眉，趕緊叫住他；“阿玉，你去哪兒？”
孟玉頓住步子，沒有回頭，隻是背影都能看出人的失落情緒。“我去樓下走走，不用管我。爺爺這麵要是有消息了，記得告訴我。”
楚莫瑤欲言又止，想要跟上去。她很少會看見孟玉這幅樣子，從一開始認識這家夥的時候，孟玉就隻是給她一種除了好看一無是處的樣子，而且每天還都是沒心沒肺，一副花花公子的樣子。
但後來稀裏糊塗，接受了他的求婚，和他在一起之後，才一點點，一點點了解到了孟玉身上的各種閃光點，他其實，是一個非常靠得住，而且有想法的人。
在家裏，也都是一個開心果的角色，是整個大家族裏的調和劑，哪裏有孟玉，哪裏就會有笑聲，哪怕是爺爺，有時候也對孟玉無可奈何，偏偏也願意聽他的話。
好像這家夥不管在哪裏都是一副如魚得水的樣子，很少見他會有情緒低落，這件事情辦不來的時候。
可這些日子，她都明顯感受到，孟玉的疲憊，一方麵是公司的事情，一方麵還有爺爺這裏。
他的背影，看起來真的很累，遠遠沒有別人看到的那麽輕鬆。
“瑤瑤，讓孟玉一個人冷靜一會吧，他可能需要自己想想，畢竟有壓力。”宋雲卿握著閨蜜的手，輕聲安慰著。
楚莫瑤微微抿唇，看著人離去的方向，點點頭，但神色還是不由得擔心。
慕熙臣走過來，把手上的東西放在長椅上，對兩個人道：“我跟上去看看，有什麽事情給我打電話。”
“慕熙臣。”楚莫瑤突然叫住了他，看著男人猶豫了一下，說了句謝謝。
慕熙臣給了兩個人一個肯定的眼神，快步離開了這裏。
宋雲卿拉著楚莫瑤坐下來，拍著她的肩膀：“瑤瑤，你要是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吧，哭出來會好受點。”
女人安慰的聲音很是溫柔，但楚莫瑤牽強扯出一絲笑，搖搖頭：“不是的，雲卿，我隻是心疼阿玉，最想哭的應該就是他了。”
從小最不讓孟老爺子省心的就是阿玉，但最讓老爺子喜歡的也是阿玉。有時候阿玉加班回不來的時候，老爺子嘴裏還在念叨著他。
有時候大家也會調侃，老爺子眼裏誰也看不見，就看見一個阿玉。
老爺子每次也都挺生氣地敲著龍頭拐解釋：“還不是因為這小子最不讓人省心！天天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看見我就想敲打敲打他！天天也不知道回家看看我！就知道在外麵花天酒地！一點出息都沒有！”
雖然老爺子每次提起孟玉，都沒有幾句好話，但大家還是能聽出來，老爺子對孟玉的偏愛。因為孟玉嘴甜，隻要一回來，準能把老爺子哄開心了，說什麽都聽著，吃藥也沒有那麽費勁。
但孟玉自己知道，孟老爺子這麽放心不下他，還有另一層原因——孟奶奶。
慕熙臣走到醫院樓下的時候，看見孟玉正一個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他把手撐在兩側，不知道是在看什麽，這裏並沒有多少病人過來。
孟玉聽見了他的動靜，突然開口，倒是讓微微一怔：“我從小就被老爺子當成混球，但每次犯渾的時候，都是奶奶護著。”
“你跟我說過。”慕熙臣坐在他旁邊，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是參天大樹，枝頭的花早已經謝了，隻剩下樹葉簇擁在那裏，在地麵上倒映出搖曳的樹影，和光線交織。
想起來孟奶奶，孟玉臉上突然有了笑容：“奶奶喜歡我就是因為我嘴甜，會哄著她。那陣她看著到處瘋玩，就覺得我不會有什麽本事，也和老爺子商量，以後實在不行就給我安排在家裏。”
“想想奶奶真是寵我，或許是因為那次心髒病犯的時候，我發現的早，救了她。但在最後的時候也是我陪著她離開的。我眼睜睜看著她鬆開了我的手。這一次，我沒能救她。”說到這的時候，孟玉突然哽咽了。
慕熙臣看向他，能看見他有些泛紅的眼眶，眼裏泛著淚光。
“奶奶也是因為心髒病走的，沒想到爺爺也是因為心髒病，從他第一次因為這個住院的時候，我的心裏就一直安不下來。生怕他和奶奶一樣，但好在這些日子，大家都陪著，也就好一些。可眼睜睜看著要出院了，這次……”
“孟老爺子福大命大，這次一定會沒事的。”慕熙臣安慰，“老爺子也是想得開的人，心態好，這就比很多人都強了。”
“他的心態好都是給別人看的，誰不知道他自己怎麽想？”孟玉皺著眉，像是想到了什麽，“前不久我上樓找老爺子吃飯，我就聽他在屋裏不知道念叨什麽，我聽了半天，才知道他是和奶奶說話。進去的時候，老爺子把什麽東西藏起來了。”
“等我回來再去看的時候，老爺子已經自己寫好遺書了。他拿著奶奶的照片說，趁著自己還清醒的時候，把一切都交代好，省得自己到時候不清醒了，什麽事情都做不好，還要讓孩子們擔心。”
慕熙臣隻是安靜地坐在他一旁，當一個傾聽者，這時候孟玉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回應，隻需要一個人能安靜地聽完他想說的這一切就好。
慕熙臣的手機響起來，是宋雲卿給他打來的，說老爺子已經出來了。
“好，我們馬上回去。”說完掛了電話，慕熙臣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聽那麵的動靜，老爺子應該沒事了，別瞎想，走吧，去看看。”
孟玉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確實鬆了口氣，好在是真的沒有什麽問題。
“爺爺還在休息，醫生說一會兒醒來的時候告訴他一聲。”宋雲卿對二人說，“我已經給大家打電話了，大家說中午過來看一趟，也報平安了，沒讓大家擔心。”
“麻煩你了，雲卿。”孟玉看著還躺在病床上的爺爺，重新打起精神，又問，“瑤瑤去哪兒了？”
“瑤瑤說你還沒吃飯，也怕爺爺醒來會餓，就去買飯了。”